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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世界彻底变成灰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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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激烈的反应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两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李承坤收回了刚踏上楼梯的脚步,紧蹙着眉头走了回来,脸色非常不好。擅自报毕业班的事,他还没和他算呢,这会儿倒先和他发起脾气来了。

才多大一点的人,不读书想干什么!

包仔向前一脚,快速插入到两人之间,肩膀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李承坤,像是在提醒他冷静。

“怎么了?和包仔哥说说。怎么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大,这会儿不是在上课吗。”

李民哼了一声,随即转身,眼睛却不争气地先红了起来。

“你当初答应我的!说不用读到很高的程度,只要读完初中就行了。”

“可是现在呢?”

“你还要我去考试,还要我去读高中,甚至要我去上大学。我不愿意!”

“你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说好的哥哥只有一个弟弟,弟弟也只有一个哥哥的。

说好了读完初中就了。

说好了他只是在这里过年而已的。

可现在呢!

什么都是假的。

他还不是在这里住着!

李民的怒火,多少让李承坤平静了些许。呼了一口气,李承坤忽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把许多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到了家里。

这不应该。

长腿跨了两步。包仔还以为李承坤要发脾气,伸手要挡住,却被李承坤一手掀开。抓起李民的手,“到楼上去说。”

你又想哄我!

你还在敷衍我!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就这么好骗吗!

我是不是该怪自己当初太相信你了。

“我不想和你说!”

李民狠狠地甩开了李承坤的手,一手扯过歪扭地靠在墙上的自行车,伸手敏捷地跨上去,快速离去。

“李民!”

两人异口同声,急急向街中心走了几步。

包仔要去开车,忽然被李承坤拉住了。

“随他闹吧!”

包仔低沉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这不是处理事情的好方法,但以现在的情况,他们确实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李民的心情。

昨晚,李承坤在店里接到了那边人的一个电话。意思是让李承坤适当收敛一些,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碰的东西决不能碰!

两人都不明所以。

但从这里,他们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们的地域内,正发生着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初一那天起,铁头烙就再没有醒过来。

但确确实实还活着。

起初的惊吓过后,林利胜正在慢慢地接受着这残忍的现实。

林刚去医科大找医生,相熟的几个一听铁头烙的状况连连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有心的,也都是劝说林刚,让铁头烙安安心心地走,别再折磨他了,这已是无力回天之事。

和陈志伟的说法差不多。

铁头烙的病一来就如此迅猛,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他求生意志强烈了。

从他们年底回来到除夕,已经渡过了三个星期。

而现在,荣城已时至阴冷的二月。早已远远超出四个星期的预期。

或许,他已经该感谢上苍眷顾了!

林利胜颓然地放下了电话。

或者,他该感谢自己的狠心。

陈志伟每天都汲好一管药水放在铁头烙的床头。劝说林利胜结束铁头烙的生命,说铁头烙正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样拖下去,除了彼此折磨,别无他用。

但林利胜没有动。

甚至,他想擅自把药水加到铁头烙的点滴里,以了结此事。

正在行动之时,被忽然回房的林利胜发现了。一番暴怒,把一楼从里到外的所有物品都摔成齑粉。

林永华已经两个月没下过楼了,也没见过自己的爸爸,更没有见过叔叔。每天除了见到张宏或者叶弥三,他见到的第三个生物就是那条同样被关起来的京巴。

而林利胜。

每天吃完饭,他就回到房间里守着,直到日落。吃点东西,又回去坐着。

河上岸上的事,生意和生活,他都已无法处理。

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他的生物钟已经完全紊乱。有时候,大半夜醒来就跑到铁头烙的床上坐到天明,又从天明陪着铁头烙睡到黑夜。

世界彻底沦为了灰黑色。

有一天,张宏进去给铁头烙擦洗和换床单,发现林利胜又在铁头烙的床上睡着了。

走到床边,轻声叫:“胜哥。”

没有反应,张宏又叫了一声:“胜哥?”

张宏冷汗直下,抖抖擞擞地伸手探着林利胜的身体,如烈火般地炽热。

疯狂跑去一楼尽头,到陈志伟的房间嚎啕大哭。说谢天谢地,那具身体是火热而不是冰冷!

陈志伟强行给林利胜打了大剂量的安定,然后连着打了三天的点滴。

徐祖生做主,给在美国攻读硕士学位的林永贤去了电话。

听见铁头烙还未去世,林永贤大惊,因为林利胜曾答应他会让叔叔安详地走。

他说三天后一定和父亲谈谈,结束自己的论文工作后,一定立马回国。

三天后。

林利胜醒了,恍如隔世。

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以为自己又噩梦一场。

坐起来看见守在一旁的张宏,扶着额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

张宏听了,觉得自己的身体从里到外都痛了一下。

铁头烙的床不在这里,这个不是他的房间...

林利胜皱眉,转头看向张宏,张宏低着头满脸的悲戚。

忽而,他就明白了。

冷笑一声,“我还说呢,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噩梦!”

赤着脚,走出房间。经过内厅时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他整整趟了三天!

铁头烙依如往昔,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原本饱满如珠的耳垂,已经薄如纸片。

林利胜靠在墙上,伸手到门口,“给我支烟。”

后面即时递过来一支点燃的香烟。

林利胜接过,吸了两口,然后丢到了地上,赤着脚撵灭。

转身,径自走向室外。

张宏在三步开外,时急时徐地跟着。

走到那辆吉普旁,林利胜转过头来冷酷地看着张宏的脸,无声地警告张宏。张宏坚挺地站在他面前,没有犹豫,也没有后退。

车门关上,张宏匆匆跑向另一台车,脚下猛踩油门追着林利胜的车屁股。

车停在闹市,林利胜走进了一家金店。

店老板一看穿着白色家居服的林利胜,惊喜地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店员立马将其他的客人全部清退。

张宏匆忙跑进店里,看见林利胜在柜台上拿着两个戒指在自己的手指上试了又试,眼泪“唰”的一下滚落下来!

回程的车速减缓了许多,张宏的更慢。因为模糊的视线让他害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撞上林利胜的车。

林利胜在客厅点了根烟。

“房子外三米以内的人给我清退干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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