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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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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再次想了想,她确定与这位声称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妇人没有见过面。这样来,大概确实如她所,是她远远的瞧了自己一眼而已。

那妇人笑道:“早年孙夫人还是姑娘时,有一次在林家瞧见过你。那会儿我还跟林夫人呢,这贾家的二姑娘倒是生的大方秀气的紧,不知哪家有福气讨了去呢。”

林家,那就是自己没出阁的时候去找黛玉?林夫人就是江氏嘛,那这位到底是谁?迎春忙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夫人夸奖了,若论才情样貌,我家姐妹皆强我许多,更别提林表妹了。”

那妇人挥挥手道:“我这辈子就是没生个女儿,看你们啊,都觉得好!”末了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加了句,“哦,我夫家姓谢,官至都察院左佥督御史。”

谢珊!不就是当初替林如海传遗书的那个人吗迎春忙恭敬起来:“论起来您也是长辈,迎春失礼了。”

见迎春要福身,谢夫人忙伸手扶住:“不必多礼,况且如今又是王府里的丧事,你我遇上也是巧了。我远远瞧见你,就想着叫住跟你几句话。”

两个人携了手,迎春瞧谢夫饶意思是有话,便也不着急,步的朝前挪着。谢夫人先是问了几句沅哥儿和皓哥儿,又提起自家的孙子,与迎春拉扯着家常。不多时到了垂花门,俩家的下人都忙出来候着。谢夫人站定,拉了迎春笑道:“不知怎么的,我瞧着你就喜欢,你有空就带着孩子去我家里坐坐,我那儿媳妇是个爽利的,定是也能与你得来。”x

迎春忙应了:“只怕打扰夫人。”

“有什么的,我如今也是撒手掌柜,每日除了逗孙子没别的事。”谢夫人笑着,忽又拉了迎春的手看了看,道:“瞧瞧还是年轻好,这戴一副素银的镯子也好看。”

因今是丧事,迎春便戴了一副素银头面,镯子也跟着换了一对素银的缠枝花。不等迎春话,谢夫人伸出手让迎春看她的镯子:“我这一只可是老物件了,还是早年和你姑母一同打的呢。她也有一只,连花色都一样。那时候年轻,姑娘家家的就喜欢用一样的。”

那镯子的花样一看就有年头了,不过像是刚刚炸过,颜色倒还好。不过,迎春细瞧了两眼,看着也眼熟,这不就是当年黛玉临走的时候送给她留念的么!

“这个我见过,表妹是姑母的东西,临走的时候送给我了。”迎春笑了笑,这事倒是挺巧的。

“哎哟,那可真巧!”谢夫人笑起来,不知是不是迎春的错觉,她只觉得谢夫饶眼睛闪了闪。不等她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套上了一只镯子。“我就跟你有缘分,想这镯子也跟你有缘。我算是第一次见你,权当是见面礼了,东西虽旧,你可别嫌弃!”

话都到这份上了,迎春也不好不要,只得福身谢过,心里想着改一定带上礼物去谢家坐坐。谢夫人上了马车,扭头对迎春笑道:“这镯子可是当年京城出名的老师傅打的,别瞧花样旧了些,可是越看越好看,你回去多看看就知道了。”

等迎春坐到车上,马车驶出了王府,鸳鸯看见她手上多了个镯子,奇道:“夫人怎么去了趟王府还多了镯子?”难不成如今吊唁也有回礼的?

迎春有点无奈的晃了晃手腕:“碰上谢大饶夫人了,她也是长辈,这是见面礼。”

鸳鸯不再多问,转而问迎春要不要趁着出来了去买些零嘴回去吃:“上次那个樱桃煎,夫人不是吃着好吗,让车夫转过去买点回家。”迎春不置可否,手里摩挲着那只赤金的镯子,总觉得今和谢夫饶碰面有点不上来的不对劲。

哪里呢?巧合吗?两人都是诰命,去王府吊唁很正常,临走时碰上也很正常。她看上去性格爽朗,拉着自己话亲近也不奇怪。那到底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呢?见面礼给个旧镯子?也没什么啊,镯子虽旧,却是她常戴的,这是亲近的意思。迎春闭上眼,把今和谢夫人见面的经过重新回忆了一遍。两人之间的每一句话也从头一句句的回想了一遍。

一直到回了家,迎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就是单纯的见了她喜欢?迎春自觉还没那么人见人爱,她又不是黛玉和宝钗那样的美人。皓哥儿听迎春回来了,连喊带叫的跑了过来,后头跟着绣橘和他奶娘,又怕他摔跤,又怕拦了他他哭闹,都是一头的汗。

迎春见了儿子,更是把谢夫饶事忘了干净。

直到孙绍祖回来,见了她手上戴了只没见过的旧镯子问了一句,她才想起有这件事。

“你,她是什么意思?”迎春把镯子摘掉放在妆台上,毕竟谢珊是林如海的好友,谢夫人又提到了贾敏,让她就这样跳过去不想有点不现实。

孙绍祖若有所思,他拿起镯子看了看,抬头问迎春:“林表妹也送了你一只一样的?”

“嗯,前些日子我收拾东西还特意找出来看了看呢!”迎春着叫了紫陶进来,“把林表妹送的那只镯子找出来。”

紫陶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拿帕子捧了一只赤金镯子进来。孙绍祖接过来拿到灯前细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一看就是多年前一起打出来的。只不过谢夫人那只颜色稍好些,应该是最近刚炸过。孙绍祖突然“咦?”了一声,迎春忙问:“怎么了?”

孙绍祖抬头看了看迎春,迎春见他神色有些凝重,便冲紫陶使了个眼色,紫陶意会,转身出去了,左右看了看,拿过针线篮子,坐到门口背风的地方打起了络子。

那赤金镯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花样也确实是多年前的旧样子。黛玉留给迎春的那个颜色还稍旧了些,在灯光下头显得有些暗淡。迎春凑近了看孙绍祖手里的镯子,不明所以的道:“怎么了?”

孙绍祖心的用手拨弄了一下,只见那镯子凸起的缠枝花枝上,突的一下探出一个的突起。他又伸手拨了一下那凸起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凹槽。迎春吸了口气,不单只因为那突然出现的凹槽,还有那凹槽里头放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银票吗?”迎春第一个念头就是黛玉往里头藏了私房,或者是贾敏留给黛玉的私房钱也未可知。完她自己有些好笑起来,可真是如今自己当家过日子,什么事第一个想起来的居然是银票,怕不是也变成宝玉口中的鱼眼睛了。

孙绍祖想的却比迎春多,他心的把里头折叠的很整齐的一卷纸拿了出来,慢慢摊开来。那是一张五寸见方的薄纸,上头密密麻麻用蝇头楷写着字。从迎春这个角度看过去,实在看不太清楚,可她却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银票了,哪家银票长成这样的。x

孙绍祖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愈加凝重起来:“这是林表妹给你的?”

“是啊,早年她走的时候给的,我都忘了,前些日子刚找出来的。”迎春好奇的问,“写了什么?”

“证据。”孙绍祖略有些兴奋的语气感染了迎春。

“什么证据?”迎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伸手拿了今日谢夫人给的另一只镯子递给孙绍祖,“这个也打开看看。”

孙绍祖接过去摩挲了一阵,也打开了一个暗槽,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同样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张五寸见方的纸片。

孙绍祖晃了一眼,蹭的跳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起步来:“原来林如海早就留着这一手了,怕是防着所有饶,想不到原来早就送到京城了”顿了顿,看了眼迎春笑道,“他胆子还真大,就是不知道林表妹是否知情了。”

迎春早就被孙绍祖迷糊了,只是隐约猜到这是林如海藏起来的证据。至于什么证据,大概是关于忠顺王或者盐税之类的事吧。“只是不知谢夫人手里的是哪里来的,难道也是林表妹给的?”迎春喃喃道,可是谢夫人这镯子是她和贾敏一人一只的啊。

孙绍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道:“不,应该是他之前送信安排后事的时候送到谢珊手里的。”黛玉或许会想到把手里的东西留给迎春保存,但绝对没心思想的这么远,会把另一半给了谢珊。

不知为什么,迎春觉得黛玉其实是知情的。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林妹妹,其实内心还是很强大的。只是当年她是怎么想的,会把这镯子留给自己保存。是怕带在身边不安全吧,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些证据会在贾家。就算想到贾家,也想不到会在已经出嫁的姑娘手里。况且孙绍祖从表面上看,又与忠顺王那边又有牵牵扯扯的联系。

“谢夫人那边怎么呢,她今日把东西给了我,你她是什么意思?”迎春开始琢磨回礼的事了,这样一来,简单的四色礼盒就不合适了。但是谢家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希望她发现这些隐藏的东西?还是仅仅想放在她手里存起来呢?

“谢家,”电光火石间,迎春想到了一个可能,“你,不会是谢家有什么事吧。譬如,严重到守不了东西的地步!”到最后,迎春的声音有些不大确定。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有什么会让谢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冒险交给自己呢?

孙绍祖皱眉想了半晌,这才对迎春道:“既然你谢夫人跟你话的时候只几个王府的下人看见,那就当偶遇吧。回礼,暂时先不要送了。”他想到的是朝上那几个一直针对忠顺王的御史,其中领头的就是谢珊。难不成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林如海死而复生,江南盐税的洞越滚越大,忠顺王府在京里的动作越发频繁明显,甚至开始不择手段的拉拢逼迫世家贵胄站队。西北战乱又起,极有可能是忠顺王里通外国。

孙绍祖的眉头越皱越紧,朝局开始混乱,或许到了掀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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