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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除了关着门窗没有灌风进来之外,殿里早就没有热乎气了。有人开始忍不住用嘴去朝手上哈气,再把两只手来回的搓着,也有人开始轻轻的跺起脚来了。迎春紧了紧袖子,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迎春想起,那是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去看皓哥儿。他迷迷糊糊塞给她的一个荷包,里头是他最喜欢的花生糖。那会儿她着急出门,本想拿出来给绣橘收好,转头却又忘了。
花生糖啊,迎春想起儿子,嘴边泛起了笑意。她心的打开荷包,拿了一块糖出来塞进嘴里,心的嚼了嚼咽下去。家里的糖都是秋娘做的,为了方便吃,都是一指宽两指长的块。她飞快的吃了两块,才觉得肚子稍微舒服些,身上也暖了一点。
时间虽然难熬,可也渐渐过去了,外面气阴沉的要命,甚至能听见雪打在房顶上的声音。有人忍不住了,去问那内侍:“时间也不早了,家中还有幼童,敢为内监我们可否出宫了?”
众人都朝那内侍看去,迎春见他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外头雪大,夫人们等雪停停再走吧。”
碰了钉子。
迎春却是在心里庆幸,她们都是低品阶的,虽然被仍在这个空置的宫殿里没人搭理。可那些有人搭理的,比如婉婷郡主那样的,这会儿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也许,更危险也不定。
熬吧,总有结束的时候。迎春暗暗叹气,希望像孙绍祖的那样,皇上可以压制住忠顺王,兵不血刃的结束整件事。她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外头那些兵士不要冲进来。宫外的家里,孩子们可以平平安安。
“着火了!”一个特意压低聊声音从迎春身边突兀的传来,迎春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的是坐刚才和她过话的那位王夫人。她满脸惊慌的神色,嘴角还沾着几点芝麻渣子,让她看上去很是滑稽。只是那模样虽可笑,她的眼睛里却全都是惊惧。
迎春顺着她的眼神朝外头看去,脑子里却在这个时候还飞快的闪过一丝念头。看来这位王夫人也从家里带了糖藏在袖子里的,刚才分明从她的袖子里滑出了半块指头大被咬过一口的芝麻糖。迎春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自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居然还关心这样的事。
东边的空有些发红,还隐隐冒着浓烟,在这个阴沉的雪,更加显得突兀和恐怖。没错,恐怖。这可是皇宫,不是京城西边那一片穷人聚集的棚屋。怎么可能会在过年的时候着起火来,尤其还能烧成这个样子。都红了!
殿里的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不顾内侍和宫女在一边,都站起来打算要出去看看。迎春飞快的朝那宣旨的内侍看了一眼,他脸上虽然没有惊讶之色,可他的嘴角的确是在抖着。他也害怕了?那就是他虽然知道有事发生,却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个虾米。
迎春转过头去,她没有跟着一众夫人们去拍门,她觉得这种时候,与其跑出去看究竟,不如就老实的在这殿里待着。不管事情最终如何,只要打不起来,她们就不会有事。万一打起来了,在这里也比较好藏。迎春开始四下看,想要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先藏起来再。
门口虽然有人守着,可也不过是内监。这群命妇着急起来也实在不可觑,迎春瞧着那劲头,挤都快把门挤倒了。正想着,门就已经开了,迎春还在唏嘘这群夫人们的厉害,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随即便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你,你敢杀朝廷命妇!”
迎春听着抽了口冷气,有人死了吗?她站在后面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杀人了?内监吗?还是有兵?
“朝廷命妇?那要看是什么朝廷了,哼!”粗犷的男声响起,迎春心头一跳,这可不是内侍了,这是有兵把守大殿了?
“都给老子坐回去!若是老实的,老子饶你一命,若是不老实,哼!这妇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迎春终于看见了话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络腮胡子兵士,瞧那服饰,怎么像是京西大营的?
没人敢再出声了,太监还好,大家拼拼,总还能吃不了什么亏。可是兵士,一个个提着刀站在那儿,还有谁敢冲上去送死?那地上躺着的可不是假人!
门又被关上了,迎春心的缩进了角落站定,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个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开什么玩笑,她可从没过遇过这个,当面看着当兵的杀人。
“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迎春诧异的转头去看,居然是曾娘子。她穿了一件褚色的对襟短袄,下面一条靛蓝色的马面裙,一副宫中嬷嬷的打扮。迎春忙四下看了一圈,见众饶注意力都还在那个死去的命妇身上,便忙回头用眼神询问曾娘子。她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可是禁宫,不是寻常人家的宅院。曾娘子有本事她知道,可本事大到能进宫,还换上了宫里嬷嬷的打扮,这算是手眼通了吧。
曾娘子对着迎春摇了摇头,拉着她悄无声息的朝后退去,居然还有一个宫女视若不见的帮忙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等到她们退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迎春才嘘出一口气来低声问:“曾娘子,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刚才那个宫女,她怎么?”
曾娘子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件褚色宫装,准备给迎春换上,嘴里低声道:“宫里有人欠我人情。”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个宫女,我帮她给她家里稍过些东西。”一边着,手上却没停,把迎春的按到椅子上,解了头发,手脚麻利的重新给她梳了个圆髻。
迎春闭了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的好。她想问问曾娘子这是打算要带她出宫么?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眼下这种情况,如果没事,怎么都没事,如果有事,出宫又能怎样?
曾娘子手脚麻利的很,转眼就帮着迎春换好了衣服。迎春看着她把自己的诰命服两下叠起,放进了屋角的一只半旧的箱子里。
“夫人,学着宫里的规矩,跟着我走。”曾娘子压低声音,交代了迎春一句。看着迎春点了头,两人悄声出了屋,顺着墙边走进一条狭窄的后廊,很快就穿出后廊,看到了一个角门。迎春跟着曾娘子走出去,刚出门,就看见眼前是一双内侍的厚底宫靴。
迎春一惊,差点就叫出声来,耳边却听见一个压低的温和的声音:“走!”
曾娘子拉了拉迎春的衣角,示意她走在前面,曾娘子则在她身后。迎春来不及多想,只得跟上去。她飞快的扫了一眼,却只看见前面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内侍的背影。迎春咬了咬牙,反正孙绍祖是相信曾娘子的,那她就跟着相信她好了,这个时候也没其他办法了。
一路上,那内侍领着迎春两人走的都是隐僻的路,迎春一边诧异宫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路,一边奇怪一路上居然连一个人也没碰见。别兵士了,就连宫女都没见到一个。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角门,门上的红漆早就掉的几乎没有了。那带路的内侍一闪身就没了踪影,迎春呆了呆,曾娘子在后面心推了推道:“夫人,进去。”
迎春忙跟着闪身进了那道门,刚站定,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尹迟!”
尹迟叉着手站在门内,对着迎春微点了一下头,眼神不无诧异之色:“洒家与夫人只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夫人还记得洒家。”
怎么能不记得,迎春一直觉得尹迟的样子实在不太像一个太监,就连话的声音,都不像一般的太监那样尖细。
不过既然带路的是尹迟,那这里是?迎春四下看了一眼,不过是个寻常的二进院子。院子里栽了几株常青树,围墙屋顶的颜色也不新鲜了。尹迟见迎春面带疑问,淡淡的道:“这是娘娘的宫室,自圣上训斥娘娘后,便搬到了这里,这里是嘉仁宫。”
嘉仁宫,迎春听过,这是先帝的时候一位失宠后妃居住的地方。位置偏远不,还常年不曾修葺。虽然她知道元春被降了位份,份例什么都不如以前,可是居然被挪到了这里,还真是让她有点意外。
还有尹迟,曾娘子和他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曾娘子是洒家的干娘。”尹迟像是知道迎春在想什么,嘴角翘了翘,“故事太旧了,此时就不与夫人听了吧。”
好吧,迎春点点头,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事,有点难以消化,不如就先顾眼前的:“是大姐姐让你找我过来的?”
尹迟和曾娘子对望一眼,道:“是干娘受孙大人所托看护夫人,知道宫里出问题了,这才进宫找夫人。如今娘娘这里偏远些,一时半刻的还算安全。况且”顿了顿,冷笑了一声道,“若有事,自是哪个也逃不掉,若无事,也免了在外头无端受那些兵士的欺辱。”
的确是这个道理,迎春点点头。
“二姑奶奶。”抱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廊下,她脸上有着几丝看见旧识的激动,更多的则是宫里饶那种淡定。
“抱琴姐姐。”迎春忙走过去,虽知道不是叙旧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抱琴笑了笑道:“有什么话再吧,娘娘在里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