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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叹儿女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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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日总是如斯潇洒,不必早早便起来梳妆净面,不必穿上一身坠饰颇多的繁复衣裳,更重要的,不必晨昏定省,免了与太后的日日相见,可以说是相安两无事,谁也省得给谁找不痛快。

起初隔三差五便有过来拜见的,无非是打着见皇后一面的理由来送东西,送成了,那日后行事多少有些便利,若送不成,就当从没交集过。

洛墨对于这些一向不怎么上心。

若是想要仕途便利或是家中儿女有个好亲事,主要还是看个人,以及互相之间的缘分罢了,求人总归属于旁门左道。总之一句话,皇后娘娘乏了,闭门谢客。

估计也是一天天说乏,再加上身子渐渐沉重起来,这日一早,由着荔枝简单地给自己挽了个发,洛墨便打着哈欠出了屋门。

到了院子里,正见一边的杨嬷嬷眉开眼笑地抱着孩子在那边走来走去,而另一边的亭子里,则坐着青提,怀里抱着阿靖。

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青提并没有理会阿靖已经快把口水滴到桌子上了,目光始终停留在一墨色的小木匣上不曾离开。

这是作甚?相面呢。

“青提。”

得洛墨这么一唤,青提才回过神来,扭了头正见洛墨有点纠结地瞧着她。

“娘娘。”闻言起身,朝着洛墨一礼,然后青提便抱着阿靖走到了洛墨跟前,临交付前总算发现其嘴边流了口水,尴尬一笑,忙掏出帕子将口水拭去了。

“何事令你如此入神?”

“回娘娘,昨夜阿柠来府,不仅送回了杨嬷嬷的孩子,还从右丞相府带回了个匣子,又是临走前顺的,只说自己拿着没用便叫我交给您。”青提答道。

应了一声,在桌前坐下,那墨色的匣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吸引力,并且,还有一方杏色帕子被夹在合缝之处,叫人只想将其打开好瞧瞧里头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这时只听青提补充道:“这匣子边缘雕的花纹……青提并未在大昌见过。”

此话若是荔枝说的,那还情有可原,且不会引起洛墨过多的注意,但若是换了青提那便完全不同,只因青提与荔枝在凤仪宫的分工差异不小,一个管理库房,一个管理膳食。

自然,那些个杂七杂八包括筛选宫女等等的也在二人职务范畴之内,这里提到的主要是每日例行完成的。

凤仪宫的库房,莫说进宫后钟离卿找各种缘由塞进来的,就说那些个妃嫔贺礼也是足以堆满一小间屋子的。况且,洛墨自己的嫁妆可是由娘亲一手包办,其中有不少都是直接从府中挑的上好玩意儿……换句话说,管理如斯的青提若是没见过,想必整个大昌也不见得会有。

当然,寻常百姓家自个儿雕来玩的也说不定。

可是以阮府那群人的秉性,阮峰尚且不提,上到阮峰他婆娘,下到小厮丫鬟,几乎出门都是昂首挺胸,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的,又怎么会将寻常物事带回?

且花纹极其考究,一看就是精心之作。

莫非是来自别国的?

这想法一出,洛墨先晃了晃脑袋,将猜测留在心底,具体怎么样还要把木匣打开,那时便能知晓了。

“娘娘,这是什么啊,”旁边的荔枝凑到木匣跟前,端详片刻,转头对着洛墨露出揶揄的目光,“这么一方杏色的帕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那里头装的不会都是女人的物件儿吧……莫不成,会是小衣?”

“说什么呢你。”青提抬手敲了荔枝额头一个爆栗。

荔枝捂着额头,冲青提撇了撇嘴。

瞧见洛墨把阿靖置于膝上,荔枝与青提没再言语,站在一旁候着,而那杨嬷嬷则在此时抱着孩子识趣地走远了。毕竟是来自阮府的东西,与她有无干系另说,总归她现在还不算完全的自己人。

屈食指在木匣上敲了敲,然后洛墨一手手掌覆住了木匣的顶部,另一手试着用力,可惜,木匣纹丝不动。

整个木匣也就手掌那么大,合缝处夹着的帕子也并未走形,显然,不是才放进去不久的就是这木匣其实合的并不严实。

距离阿柠发现到如今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前者猜测被很快否决,而后者又不太符合常理,叫人一时间头脑有些混沌。

将木匣反过来一看,发现其底部嵌着个孔洞,似锁头,又有点差别。

“这……小小的一个木匣子,原来还是个锁头不成?”

青提转向荔枝,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也没说出来。因为荔枝的话,虽说有点欠考虑,但也算不上错。

就是帕子扯不出来,盖子打不开,还能如何,也就是找个地方妥善放着了,再着底下人去查查类似的花纹出处,以及这锁头一般的物事打开法子。

自上回乞巧节起,阮砺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仿佛那日来约青提出去的不是他。大昌这边有个说法,适龄的男子若是在乞巧节这一天约了女子出行,那便说明这名男子对这名女子心仪,且过不了多久多半会提亲。

青提个人不知晓就算了,这方面比之庙里的尼姑还要不如,可是阮砺呢,这般没动静,叫人难以明了。

抛开那尚且处于困惑时期的阮砺,北门啸与荔枝二人近来倒是时不时出去逛上两圈,就是每回瞧着蛮国的二皇子蹲在自家府苑的墙头,洛墨总觉得十分滑稽。

最滑稽的还要属前日里,洛与青刚迈进这方庭院,就瞧见墙头跳下来个人。

洛墨那声爹还未叫出口,就见洛与青朝着北门啸挥了挥手,并着温言道:“二皇子。”

自家爹爹处事向来不惊那是京中人人皆知的,这就苦了对面的北门啸,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尴尬是在荔枝出现之后才解除的。

事后洛墨曾问过洛与青。

不曾想,自家爹爹只是笑了笑,而眼中的了然之色已传达给了洛墨个中含义——

爹爹早就知道。

不慌,反正与北门啸有交集的是荔枝,而不是洛墨自己,经过了起初的震惊,很快洛墨也反应了过来,偌大个相府若是没有个爹爹的耳目才算是不合理呢。

都是为了安全起见罢了。

待得傍晚阿柠再次着人传信时,顺道递来了个有关兵部侍郎府的消息,说是兵部侍郎将伏波将军给打了。

换句话说,老子把儿子给打了。

被打的那个自然就是赵潜,听说日前正跪在先祖灵堂里挨罚呢,少不得要饿上几天几夜才算了事,原因似乎是因前次赵潜拒绝太后赐婚使得兵部侍郎不满,出了宫门便叫府中的管家给寻了个门当户对的媒,非逼得赵潜点头婚事才肯罢休。

赵潜其人看着书生气质占了大半,可骨子里总归是有血性的,不然也不会与阮砺二人一左一右拿下大捷了。

盯着阿柠布条上的字,洛墨沉默少顷,取来桌案旁的烛台,直接将整块布条给燃了,并命青提传信以后有关赵潜的婚事不必再传信了。

垂眸思索良久,仍是在空卷上写下了几行字,若有旁人在侧,定会发觉那话洛墨曾在凤仪宫写过。

……

叹儿女痴,

夜不能寐,

亲历方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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