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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何须如此……筝歌如何值得?”
寂静空阔的寝殿内,新晋的魔后垂着眸,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话。
他明明只是一个人类,身份还是仙尊之徒。
“‘朔月’于您而言,当是极为珍视之物吧……”不过初见,便毫无怪罪反而送了他。
“本是机巧玄妙的魔帝宫……也轻易让我透彻了全部布局……”甚至还直接让他住下了,那可是连一位魔侍都没有的魔帝寝宫啊。
“还有我之师姐,筝歌不敢奢求您却已轻易释放……”就那么放任了仙尊之徒进入魔都,当真不怕有什么阴谋么。
“更是如今……这……魔后之位。”
魔界创始起便从未有过的殊荣,多少魔族永远也不敢奢求的位置。
那么轻易便予了他一介凡子。
仿佛是奖励他的乖巧听话?
金垫桌前,握着合卺凤杯久久未动的清逸美人终是抬了眸,微茫目光看向眼前向他走来的人。
“筝歌怎值得……啊……”
悠悠的话语飘荡在空旷的殿内,余音落下。
一只手勾了另一只龙杯,斟满,直接倒入口中,长长袖摆划出一道深红。
放下,一只空杯。
“值得?”
轻巧玩味的语调,淡淡飘来。
无名走到他身前,倾了身,对上他的眼,噙笑轻呢:
“如何不值得?”
亘古幽邃的气息侵来,筝歌莫大的勇气猛地泄了下去,移下目光,避开了直视。
“如此诺大厚恩……筝歌一介凡俗,实在惶惶难安……”
“呵。”无名轻笑一声,收身落了座,勾壶再倒。
“不过区区。何以惶恐。吾更喜你之前宠辱不惊的模样。”
筝歌一滞。
是了,他怎么忘了,眼前的人可是……
魔帝无名。
只是……一时……许是被这纷乱灼眼的烛光晃了心神吧。
怎能以为……他当摆出该有的姿态,才是适宜呢。
筝歌心下笑笑,恢复了一惯的雅淡仙姿。
再抬头已见对面那人举了杯,浅浅而笑,勾了满室光色。
她说,“要喝酒么?”
一时静默无声。
斯须,他手中杯,终是抬了起来。
一龙樽,一凤杯,合卺而饮,花雕入喉。
能有几分滋味。
馥郁醇香酒意浅,暗疏清别两处浓。
筝歌觉得今日的魔帝似乎更有几分温柔。
或许是满目的艳艳红色太过温热,以至于当她含笑侧眸问他的时候……
“吾特意依你们人类的礼俗而置的,可心悦?”
他也笑了,低眉的模样无比柔婉顺从。
“筝歌自是甚悦。”
然后……
然后自然是……
他乖乖滚回了自己的房间。
嘛,真是可喜可贺。
人魔之别,尤胜天堑鸿沟。
更别提如他这般凡人之身,那位又是天孕魔身的千古魔帝。
他只要不是想早死,就自然不会留下。
嗯……更何况,这还是那位魔帝陛下亲口说的呢。
所以,应当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吧。
庆幸?或是……遗憾?
筝歌立在窗前,长袖下右手轻轻覆上左手尾指,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上空那轮高悬血月上,久久而望。
……真是太深重的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