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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林含霜已经停止了大笑,脸上却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
陆荨音抿了抿唇,转过头对着林含霜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我身体的基本反应,只要感受到危险,都会自动反击的。”
“我知道。”林含霜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拍了拍陆荨音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
陆荨音的眉头还是皱着,在谷中的时候父亲曾说过,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能把敌人变成朋友,可是她呢…却主动与人结了仇,这,这不就是蠢吗?
而且,她刚刚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能为了哄林含霜不哭,就这样打击另一个少年的自尊心呢?而且还给他来了个分筋错骨手外加过肩摔…害得人家心痛不说,浑身上下都痛。
陆荨音的良心不安极了。
见此,林含霜蹙了蹙眉,他拉住陆荨音的胳膊,一双水润润的眸子撒娇的看着她“怎么了荨音,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我说了没关系的,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最喜欢欺负我了,你这样就相当于给我报仇了嘛。”
“可是…”陆荨音还是觉得不安,林含霜就拖着她往前走,转移她的注意力“别可是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
陆荨音没办法,只能跟着林含霜走,林含霜见此,黑眸中便泛起了星星笑意,他边走边对陆荨音说前方的食物有多好吃,惹得陆荨音垂涎三尺,也渐渐将沈贵忘到了一边。
陆荨音跟着往前走了一会儿后,视线豁然开朗,入眼的便是一方池塘,绿竹扶疏的围在池塘边沿,鸟儿在枝头高跟,鲤鱼在水中游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哇哈哈,到了。”林含霜舒畅地大叫了两声,便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陆荨音“怎么样荨音,这里是不是很美,空气是不是很好?”
“美是美,空气也是真好…”陆荨音四处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可是我怎么没有看见吃的?”
“吃的,不就在下面吗?”林含霜便指了指水中摆着红尾游动的鲤鱼,然后慢条斯理的捋起了袖子“我小时候跟我哥来的时候,最爱来这里捉鱼吃的,鲤鱼的味道鲜美,刺也不是特别多,随便怎么烤都好吃。”
“是吗?”陆荨音朝着林含霜指的地方看去“也就是说,我们还要自己烤鱼吃?可是没有调味料啊。”
“当然了。”将袖子捋起来后,林含霜便在一旁找起了能用的竹竿,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左边找到一根,从怀里掏出匕首,林含霜将一端固定在自己的手上,仔仔细细地用匕首削起来“我来烤,我最擅长烤鱼了,而且我的身上也带着有调味的东西,否则从京城到古昔学院这一路,我早就饿死了。”
林含霜说的云淡风轻,陆荨音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没想到他一个公子哥儿,竟然过得如此艰难,看来长得好看,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呢。
林含霜依旧在削竹竿,陆荨音便蹲在了他的身边“你做这个干什么呢?”
“不做这个怎么把鱼弄上来?”林含霜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弄上来不是很简单吗?”陆荨音说完起身,运转轻功飞身到了池塘之中,脚尖轻点水面,波澜轻起,她的手指微微一弹,一根红色的丝线便从她的手腕延伸进了池塘之中,又一发力,丝线便变成了直直的一根针,刺进了鱼身,陆荨音一抬手,那条鱼便被她甩到了岸上,拼命的摆动着尾巴。
林含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匕首掉了都不自知。
“一条够不够?”
林含霜下意识的摇头。
于是,陆荨音停在水面,连续甩了七八条鱼,林含霜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够了,陆荨音这才才收回手,飞身回了岸上。
“荨音,你怎么这么厉害?”陆荨音脚尖一落地,林含霜就凑上前来了,他的眼神火热,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竟然这么容易就把鱼给弄上来了。”
陆荨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也,也没什么啦,这就是我们练武之人的基本功啊。”
“那,那你能不能把树上的鸟儿打下来一两只?”林含霜眼神依旧火热,不过这次是盯着树上的鸟儿“小时候我来这里,只能吃河里的鱼,掏树上的鸟蛋,根本从没有吃到过这些鸟肉,我早就对它们垂涎三尺了…”说完这句话,林含霜期待的看着陆荨音“荨音,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自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陆荨音说完,便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屈指一弹,几只鸟儿便从树梢上落下,林含霜高兴不已,连忙上前捡起鸟儿,用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瓶子,他朝着陆荨音灿烂一笑“荨音,你就等着吃全天下最美味的烤肉吧。”
如此一说,陆荨音便多了几分期待,她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看着林含霜忙碌起来,她是不会做饭的,只能在一旁看。
“荨音,你能帮我拾些柴火吗?”待杀了鱼,拔了鸟毛,林含霜便对着陆荨音道,陆荨音自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之后,就在一旁去找柴火了。
捆了些许干柴后,陆荨音便回到了池塘边,此刻林含霜已经把鸟儿跟鱼都洗干净串起来了,八条鱼,四只鸟,也算得上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林含霜看见了干柴后,便开始起火,然后慢慢的烤了起来。
说实在的,林含霜那手艺还真不是吹的,还没烤好呢,那香味就已经顺着风飘进了陆荨音的鼻息之中,陆荨音只感觉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下巴,林含霜一边烤一边往上面撒调味料,看着差不多时,便问陆荨音是否吃辣,陆荨音口味重,最爱的就是吃辣,点头叫林含霜放辣一点儿。
红艳艳的辣椒粉均匀的铺满了整个鱼身,很快,第一条鱼就好了,林含霜递给了陆荨音,陆荨音接过烤鱼,感觉唾液分泌加快“闻着,真是好香。”她赞叹道。
“吃着更香。”林含霜又开始拿第二条鱼烤。
陆荨音拿着烤鱼吃了起来,一入口,那股子辣味就充盈了她整个口腔,随即而来的就是香,陆荨音觉得这条鱼真是好吃极了,三两下就把鱼吃完了,心里微微有些遗憾‘若是此刻,有酒就好了,吃最辣的鱼,喝最烈的酒,人生才是快哉。’
风过,翠竹飒飒。
此刻的陆荨音是由衷的感到快乐,她坐在大石块上,望着广阔无边的蔚蓝天空,感受着自己的渺小,耳畔只有鸟叫跟干柴在火里爆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心里一瞬间无比宁静,似乎往日里的烦恼都算不上什么了。
“来,荨音。”就在这时,林含霜已经烤好了第二条鱼,递给了她,因为长时间面对火焰,他的脸儿红通通的,一双凤眸潋滟着艳丽的波光,看上去美得动人心弦,偏偏他的神情又无比乖巧,似乎你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陆荨音看向他,心弦微微一动,伸出手去接烤鱼,却不小心碰到了林含霜的指尖,她感觉自己手指似乎麻了一下,立刻缩回了手。
“怎么了?”林含霜疑惑的看着她“已经吃饱了吗?”
“不是。”陆荨音也不知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于是轻声道“你光给我烤,你自己也要吃啊。”
林含霜精致的脸上便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原来荨音你是关心我呀,不过,我可吃不了这么辣,这是专门给你烤的。”
陆荨音这才接过了烤鱼,这一次,她刻意绕过了他的手。
给陆荨音烤了两条烤鱼后,林含霜便给自己烤鱼吃了,两人把这些鱼跟鸟都吃了,其中陆荨音只吃了三条鱼跟一只鸟,其他的都是林含霜吃的。
“林含霜,你烤的可真好吃。”
熏风阵阵,两人往前院走去,小径上,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
“那是自然了,我烤的鱼,若称为天下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
“你可真是不害臊。”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你说了,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那我当然不能谦虚啊!”
陆荨音便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美,灿烂得像是百花齐放,阳光四射,林含霜一时间竟挪不开眼。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吧…”片刻后,他喃喃的道。
陆荨音便慢慢隐去了笑容“小时候,我不爱练武,且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一日跟着父亲出行,便遇见了一个哥哥,他的脸上长满了痘痘,旁人都说他丑,而我觉得他可怜,便对他笑了,说他一点儿都不丑。”
“哥哥听了之后很高兴,自那之后,我每次跟着父亲出行,都会遇见他,每次他都会送些小东西给我,直到一次我父亲不在我身边,他叫我跟他一起去看花鼓戏,我便跟他一起去了…”
“然后,他就露出了他真正丑陋的那一面,他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说喜欢我的笑容,要让我永远对他一个人笑。”还脱她的衣服。
想到此,陆荨音便垂了眸。
“然后呢?”林含霜紧皱着眉头,放于身侧的双手也紧紧的握拳。
“然后我父亲就冲进来救我了。”陆荨音抿了抿唇,其实是她父亲故意想给她个教训,用以刺激她认真练武“从那以后,我就不爱笑了。”
“那那人怎么样了?”林含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死了吗?”
“是啊,他死了,被父亲一剑刺死的。”
“别想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武功高深莫测,没人能再对你做任何事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便相视一笑。
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两人的身上,驱逐了两人之间的生疏,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