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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是风水先生掐指算出的近一年的最好的日子,也是金陵城这一年里最热闹的日子。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商行商会都派出了其中最有头面的人物,带着厚厚的礼,架着马车赶到了城南的邀天阁总阁,一箱一箱往里递着重礼,脸上偏偏还堆满了情真意实的笑容。
商人惯会做些表面功夫,个个喜气洋洋仿佛自家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各大宗派的来人,这些不爱做表面文章的江湖中人也个个兴高采烈,不管是接到了请柬的,还是不请自来的,脸上都洋溢地喜庆的笑容,各种赞美和恭维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抛,听得邀天阁的迎宾弟子个个晕头转向。
楚怀墨作为今日的主人公,自然是不可能做些在门外迎宾的活的,代表他主管了这一活计的依然还是月箫,不管是楚怀墨还是楚心严都对他颇为信任。如果说一阁之主是邀天阁的精神支柱,那月箫就是邀天阁对外的一张名牌。而不管从月箫素日的表现还是武林大会中取得的成绩看来,这张名牌,都颇为好用。
“月兄,月兄,好久不见,你可别一见面就将我晾在一边啊。”
正在月箫与往来的宾馆寒暄的时候,一位穿着白色上绣水蓝色云朵图案服饰的年轻弟子,满脸笑容抱拳走了过来,瞧他的面容,正是综合赛前对月箫“有所帮助”的云雾,在他身边,还跟着云涯和另外两位同属云水楼的弟子。
“云兄真是……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冤枉我了。”月箫摇头笑骂道,“你这刚从云水楼的马车上下来,我就是想将你晾在一边也没有机会啊!”
“你果然是想将我晾在一边啊!”云雾详做失望地晃了晃脑袋,“没想到啊没想到,许久不见,月兄竟也成了这负心之人,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前面正在与月箫闲聊的弟子听到这忍不住噗嗤一笑,摇头道:“月兄与云兄关系真好。”
几人聚在一块又寒暄了几句,月箫便亲自将两派来人迎了进去,带到宴客厅,吩咐一旁的侯着的弟子上茶、摆上瓜果点心,然后告了个罪,又回了阁外迎人。
邀天阁的请柬虽然只发出去大几百张,可是一张请柬怎么着也会有两三号人同行,再加上一些不请自来的,离大典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邀天阁里就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三千多号人了。
还好邀天阁对这热闹的场面早有预计,弟子们各司其职,倒也并不手忙脚乱。
期间只小小地出了一次意外,就是在楚怀墨等人以为并不会出席的江无尘到来的时候,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乱。
骚乱的原因也没什么特别的,说白了也还是江无尘脸上的面具惹出来了。
江无尘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人来了却没带请帖,当时月箫正领着行路宗来人进去找座位,没在门外,接待江无尘一行人的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年轻弟子,因着年纪不大,竟然没听过落英山庄这个早就没落了的门派,又加上江无尘没带帖子,还蒙着面,小弟子自然不敢轻易放进去,两边的人马便在阁外磨蹭了许久,引得众人瞩目。
这期间江无尘倒是一言不发,可是跟着他一道来的黄平生却是气了个半死,只叫着要让邀天阁里“能说话”的出来回话。
还好,在两边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月箫折返了回来,三两下平息了这场风波,倒是引得门外瞧热闹的人另眼相看。
大典巳时二刻开始,刚刚巳时的时候,客人便差不多全到齐了,月箫见来往的人群渐渐稀了,便嘱咐了其他几个弟子几句,提起衣袍下摆迈进门招呼里边的客人去了。
各派的继任大典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不过也有些相似之处可寻,比如,主角总是不可能在一开始就登场的。
邀天阁整的这一出更是复杂,巳时一到,八十一名身着阁内统一蓝色服制的弟子便从四面八方列着整齐的队列疾步有了出来。
这八十一个人每九个人围成一个小圈,然后九个小圈又围成一个大圈,开始剑法演练。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剑法表演,只是过了半刻钟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随着八十一名弟子的演练,这阁内的天象居然隐隐发生了变化。
“这……这如此大规模的改变天象,岂是人力可以做到的?邀天阁的实力难道已经到了如此神鬼莫测的地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宗派长老震惊地望着忽而乌云密布,忽而电闪雷鸣,忽而开始飘雪的天空,手指略微发抖道。
“难道是邀天阁预测了天象,想要借此造势?”也有人猜测道。
“庄主……”黄平生望着天象震撼不已,有些担忧地靠近江无尘小声道,“若是邀天阁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们的计划恐怕……”
江无尘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稀松小雪,指尖轻轻磨搓了两下,摇了摇头。
“这不是剑法,只是阵法。”
“阵法?”
江无尘点头,眼神仔细在台上的弟子身上观察了片刻,低声道:“这是奇门五行之术的一种运用,你仔细看台上弟子手中的剑,他们的剑身上都贴了纸符,每九个人组成一个小的阵法,各控制一种天象,九个小阵法合在一起组成大的阵法,控制天象之间的变幻。真正起作用的是弟子们剑身上的符纸,与他们各自的实力却是没什么关系。”
“就算如此,这精通奇门五行之人……也是个心腹大患啊!”黄平生有些忧虑道。
“无妨。”江无尘摆手,“奇门五行之术有个最大的特点,便是一个人只能精通某一个偏枝,不可能擅长所有类型的阵法,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法门才没能大肆流传开来。这个些年头精通奇门五行的人已经极少,邀天阁侥幸得了一个擅长天象变幻的,决不可能再有其他战斗类型的人了。”
黄平生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正在众人纷纷议论之间,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遍了观礼场。
“风停。”
这道声音刚落,方才还狂风大作的观礼场突然风平浪静,连台上缭缭燃起的香烟的烟火都笔直向上,再无半点偏移。
“雪止。”
那个清冷的声音又道。
漫天的雪花顿时像得了号令一般停止了降落,若不是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证明它们曾经来过,众人简直都要怀疑刚才下的雪都是他们的幻觉了。
风停了,雪止了,只是气温还有些冷,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还乱糟糟的聚在一起,看的人颇为压抑。
“云散。”
“天晴。”
那个声音又接连下了两道指令,只见漫天的乌云唰的一下全部散开,一抹金色的阳光从云间漏了出来,散在地上,融化了地面那层薄薄的雪水,阁中的气温也开始渐渐回暖。
然后,一道身形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他的模样十分俊朗,气质冷清,就和先前众人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样清冷,只是周身却又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天地万物都听从他的指挥,就如同方才变幻的天象一般。
他穿着一身白色绣着金线的华贵长袍,腰间束着一根同样配色的腰带,腰带正中间缀着一颗淡红色的宝石,头顶束着一只白玉发冠,从退散至两边的乌云中间,背对着阳光,一步一步从虚空中慢慢踩下来。
他的每一道步伐都迈地同样轻重,同样的间距,同样的高度,就好像……他并不是踏空而行,而是脚底下真的有一道众人看不到的台阶一般。
从空中下来他一共走了四十九步,这四十九步期间,偌大的观礼场没有一点声音,静若无人,仿佛这个人的出现如同君临天下一般,一举镇住了在场的四千多号人。
能有这样的容貌气度,又能在今天这种诚以如此惹眼的方式出场的自然只可能有楚怀墨一人了。
而一直到他落了地,开始进行后面的仪式,台下的众人才像活过来一番,重重喘了几口气——方才那一下,他们居然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个楚怀墨,实力果然是不可小觑。”江无尘眼眸闪了闪,低声喃喃道。
“庄主的意思是……?”黄平生忙问。
“那些类似于发号施令的效果倒是好说,虽然看起来让人生畏,可也不过是阵法作用而已。只是他当时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在场四千多人都觉得这声音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一样,这就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功造诣才能做到。还有他最后踏空而行的那几下……”江无尘指出这个就连外行都能看出来的神奇效果。“这是需要极其高深的轻功和控制能力才能做到。而这个楚怀墨施展起来却举重若轻,毫不费力。”
江无尘轻叹一声,袖中的拳头又握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服气和无可奈何摇头道。
“这一点,就连我都做不到啊……”
楚怀墨望着台下被自己的出场震撼住的各路来宾,心里颇有微词。
这个出场方式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张扬。只是点子是楚心严面向阁内主要弟子征集的,方案是楚心严连同各位长老一块定下的。他们定方案的时候也无所谓什么张扬不张扬,只是有几个必要条件。
一,要在短短数百息的开场里彰显出邀天阁深厚的底蕴和丰裕的人力、财力。而这下武林中最难得是什么呢?除了烂大街的功法药材,就属阵法最为罕见了。
二,更要凸显出楚怀墨本人的人格魅力和实力。总不能炫耀了一通邀天阁如何强盛,却把楚怀墨的存在给弱化了,让来宾们觉得这个继任阁主德不配位吧?
三,展现的方法不能太过直接——比如说日耀提出的“在大典上找人打一架”这种方案,就是第一个被阁老们驳回的。
楚心严等人为了这个开场方式废了不少心神,驳了一个又一个的提案,改了无数道方案,几乎愁白了头发才在大典开始前一个月确定了下来。楚怀墨有理由怀疑,楚心严这几年明明在当甩手掌柜却依然每日忙得一塌糊涂,他的精力没准都耗在这个事上面了。
不过从现场来宾的反应来看,这个出场呈现出来了的效果倒是值得楚心严等人的一番谋划的。
“用组合阵法制造开场效果……配合出场人的动作进行变换……”云涯埋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云雾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取了纸笔,将这个开场方式的关键点偷偷记录下来了。
“师兄,你这是……?”云雾不解道。
云涯一口气写完,才合上了手上的小本子,摇头叹道。“这个法子我若是早些日子瞧见了,一定会改良一番作用到武林大会的开幕式上。不过现在见了也不晚,我暂且记下,说不准何时便会派上用场。”
坐在他俩斜前方的风书帘听到了不由回头有些好笑道:“云涯兄还真是……勤奋好学啊!”
云涯将本子揣回怀里,感叹道:“人生有涯而学海无涯,应该的,应该的。”
“只是这个法子终究还是……张扬了些。”坐在风书帘旁边那桌的陈子枫有些犹豫道。
风书帘不赞同道:“继任大典一生就只一次,正是借机向武林各派显示门派和继承人实力的大好时机,特别是以邀天阁现在的江湖地位……若是不张扬,才会被各派看轻。”
云水楼旁边的一线宗宗主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却是如此,江湖上如蜀山一般清心的宗派,毕竟还是少数啊。”
一线宗宗主这话隐隐拍了通蜀山的马屁,只可惜蜀山弟子心思俱是比较简单,居然没听来这通马屁,倒是引得行路宗、云水楼等派的弟子心中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