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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看出了同帝对这间简易屋子的嫌弃,恭敬地弯下身将早就备好的折叠椅放好,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又取出一张明黄的帕子将椅子面包好,笑呵呵地小心搀着同帝坐下。
“陛下暂且将就些,这些山野游医都活的糙得很,不讲究,跟大内的御医总是没法比。”
徐玉是在同帝身边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对他的性子也格外了解。所以徐玉先一步将同帝的心里话讲出来,对齐一针稍稍诽谤两句,不仅让同帝心里好受了不少,反而向着齐一针说起话来。
“糙倒是无所谓,最要紧的还是医术——”同帝在徐玉的搀扶下在自己人带的小凳子上坐下,又摆摆手阻止了徐玉另取金杯倒水的动作,直接就着水壶饮了一口。“——医术和医德才是最要紧的,御医院那群庸医,一点小问题都处理不了,若不是看他们平时还算尽心,哼……!”
同帝语中的那抹冷意并未被徐玉忽略,他连忙奉承道:“要不怎么说陛下独具圣眼呢?这齐医师四处游荡居无定所的,居然被陛下只用了几日功夫就在金陵寻到,可见啊,陛下的龙气强盛的很,就连老天爷都要依着陛下的需求来行事呢!”
“你这只老狐狸,就会油嘴滑舌哄骗孤。”同帝笑骂道,“依孤看还是找一日将你和那群庸医一起打发了,撵出宫去!”
“是是是,都怪奴才这张嘴,就会说实话惹陛下生气,若是惹陛下烦了,不用陛下动手撵,奴才自己就麻利地滚出去了。”徐玉将手里的拂尘收好,躬着身往斜后方站了两步,轻手轻脚地给同帝捏起肩膀来。“奴才只是担心后面那群小崽子不懂事,伺候不好陛下。”
“呵呵,你这老刁奴!”
徐玉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他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笑的如同一朵绽开的菊花,又绞尽脑汁地寻了些有意思的话题给同帝逗趣,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等医师等得烦躁。
只是尽管徐玉再能言巧语,再想使出浑身解数转移同帝的注意力,随着日色渐凉星斗初上,同帝的脸色还是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去等过一个人,也更没有人敢让他等这么久。尽管他等的这个民间游医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他,这是这等的时间,也太长了。
“徐玉,去看看。”同帝沉着脸道。
“是。”徐玉应了声,偷偷搓了搓手心的汗水,领命退下。
正在他准备按照同帝的吩咐出去查看时,木屋的门终于被从外面推开,一颗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一双耷拉着的三角眼先是没什么精神地随意扫向门后,等发现屋子里居然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之后,倒是轻咦了一声,浑浊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
“莫非是我走错了屋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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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金陵城了?”楚怀墨将桌上的最后一张信折子批复完,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微微转了转僵硬的手腕。任他武功再高,也受不住成日地在书桌边上一坐就七八个时辰啊。
星芜点点头,面上还有些尚未消散的委屈和不快。前些日子他替楚怀墨到会稽去请阡陌来参加继任仪式,说破了嘴皮子也没劝动阡陌,回来害怕楚怀墨责罚,硬是在外面躲到晚上才偷偷摸摸回了阁里。可谁想到,他躲到子时,楚怀墨居然就等他到了子时,一推开房门就碰上了守株待兔的楚怀墨。
星芜只好心惊胆战地向楚怀墨转述了他的会稽之行,不过幸好,楚怀墨并没有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将没有带回来人的他赶出邀天阁去,只是在听完星芜的讲述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了声“知道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了。除了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走错路撞到了窗户,其他的没有任何异常。
星芜本以为接下来自己能有一段安生日子了,可是仅仅在第二天,楚怀墨就走给他派了个新任务,让他去金陵城东盯着阡明远他们,说是过几日会从会稽“来人”。从会稽来去找阡明远他们的还能是什么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可是星芜对阡陌不肯“给他面子”的事还有怨念,所以纵然见到阡陌到了金陵,也没有过去跟她打招呼,更没有去金陵城郊的“明居”做客,只是一脸怨念地回楚怀墨这里复了命,其余的什么也没做。
楚怀墨见星芜点头,豁然起身,拿起手边的白玉骨扇,目光在尾部的扇坠上流连了一会儿道:“明居乔迁之喜,按理说我们应当去恭贺一番。你备一份礼,今……明日一早,随我一同登门道贺。”
……
星芜傻眼。
去明居道贺?这阡明远与阡如心二人刚刚从邀天阁搬出去不过几日功夫,搬个家……有什么好道贺的?还理应恭贺……依的什么理?谁的理?两家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阡明远他们在邀天阁的时候也没见楚怀墨对他们有多关切啊,怎么这一搬出去反倒上心了?
“这个……我们是不是应该等他们宴请了再过去?明日就去,万一……”星芜眼珠子转了转,弱弱建议道:“万一他们还没布置好呢?”
“那便正好让你去帮忙布置。”楚怀墨抬眸扫了星芜一眼,眼神中莫名其妙地带上了威胁的情绪,似是在问星芜“你再敢说个不字试试?”
星芜立马息偃旗息鼓,他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晃晃悠悠准备按楚怀墨说的去备礼,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回转过来问道。
“我们要备些什么礼?”
按理说,就算楚怀墨真要上门去拜访谁,该备什么礼这种小事也绝对不是他自己应该操心的,若是与他同去的是日耀或者月箫,保管在领命之后立马就麻溜地下去准备正常拜访时该预备的贺礼了。可是星芜……偏偏天然就在人情礼节之事上少根筋,再加上他总觉得楚怀墨最近的心意难测地很,特别是在涉及到阡家那伙人的时候……也就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做才合楚怀墨的心意。
楚怀墨听到星芜的问题也愣了一下,认真想了想,才有些不自在地正经道:“阡明远等人不是江南人士,想来对江南本土的吃食不太了解,你便准备一些江南本地的小吃——尤其是金陵的,打包带过去。”
星芜眼睛一亮,差点没鼓掌叫好了,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恭贺乔迁之喜送吃食,这个贺礼好像……好像不大靠谱啊!
可是一向仔细的楚怀墨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他只想了想,又补充道:“阡家女眷也不少,你再去宁谊绸缎庄和宝光楼挑几匹上好的绸缎和首饰,一并带上。”
“啊?”星芜面色一呆,像受了惊吓似的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买吃食他倒是很乐意,但是……布匹?首饰?那是什么?能吃吗?
再者,宁谊绸缎庄和宝光楼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这可离得远得很啊!虽然星芜轻功不错,就算绕着金陵城跑一圈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但是……买吃食也就算了,买布匹、首饰……
星芜看了一脸严肃的楚怀墨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也只好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唉声叹气道:“好吧,我这就去。”
“等等。”楚怀墨叫住他,握着扇子犹豫了一嗅儿才认真地强调道:“布匹和首饰,要红色的。”
星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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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治伤?你确定你是要治伤?”齐一针上下打量了面前穿着明黄色衣袍、打扮华贵却偏说自己只是慕名前来的普通游客的微胖中年男子一番,皱着眉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实样问。
同帝点头,徐玉见了忙弯着身捏着嗓子解释道:“我家老爷前些日子受了伤,家里的大夫……嗯,比较保守,治疗缓慢,所以……”
“停停停,等会儿。”齐一针忙摆了摆手,一脸迷惑地看着徐玉指向同帝道,“你们俩到底谁是病人?怎么讲个病因还要一人一句地来?”
徐玉轻咳了一声,瞟了面色不虞的同帝一眼,压低嗓子小声道:“不是看病,是治伤。”
“成成成,治伤治伤,那——到底是给谁治?”
“自然是我家老爷……”
“给他治你乱插什么嘴?”齐一针莫名其妙地看了徐玉一眼,飞快地打断了语气他不爽道。“真是,乱接话,这不是膈应人么!”
徐玉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被齐一针噎住。虽然他只是个公公,可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凭他的身份就算是真正的宰相跟他说话的时候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山野匹夫来说他膈应了?这个赤脚游医算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能平安在皇帝身边待上几十年的人都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徐玉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恼火,在脸上堆起了一个油腻的讨好笑容,好声好气道:“神医说的是,是……我僭越了。还烦请神医为我家老爷仔细看看伤势了。”
“瞎耽误功夫。”齐一针对着徐玉翻了个白眼,又上下打量了同帝一番,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你这……我没法治。”
“这是为何?”同帝被这句话惊地变了脸色。鼎鼎大名的民间神医齐一针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说不能治,难道自己的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同帝不由惊慌。
“这……神医大人,您都还没为我家老爷把脉,怎么就……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徐玉也有些焦急道。
齐一针双手笼袖,先是白了徐玉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你又没什么伤,让我治什么,怎么治?”他点了点下巴示意了同帝一番,口齿清晰地解释道:“你先前是受了些伤,而且伤的还不轻,可是你身边分明有明医,又有内功高手每日为你运气调理,还有名贵药材养着,那些伤早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尾巴根本用不着治,只要按照之前的方法将养,再耗上个二三十日,连后遗症都能消得干干净净,让我治什么?”
同帝面露惊奇,这个齐一针,没有把脉也没有问诊,从进屋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居然……居然就把他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这等功夫,也太神奇了些吧!
“齐医师真乃神医也,居然脉都未号就讲寡人的情况看得清楚,着实让人佩服。”同帝衷心地夸赞道。
“不敢,不敢。”齐一针老老实实地客套了两句,又看了一眼徐玉眼拿腔作调道:“我们做医师的,望闻问切是基本功,要是对坐了这么久还连病人伤否能看不出来那还怎么混饭吃?唉,最怕的就是有些人呐,不懂装懂,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你诊断的有问题。要是碰上这种人……唉,老夫连病都不想看了。”
同帝脸色一沉:“徐玉,还不给神医道歉!”
徐玉连忙站出来,满脸堆笑地对着齐一针鞠了一个大躬,懊恼道:“小的不懂事,竟瞎了眼不知神医高明,只因担心老爷伤势便胡乱插话,着实是小的不对。还请神医大人千万莫与小的这种没见识的货色计较,小的在这给神医赔不是了!”
齐一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望向别处。徐玉见了连忙又转到他面前,追着他好声好气地鞠了半天躬,齐一针这才作罢,终于又转向了同帝。
“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没什么伤要治了?”
同帝嘴巴紧闭,拳头握地紧紧的,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徐玉有心想要为同帝解围,又怕被齐一针一句“到底你们谁看病?”给碡来,反而坏了事,愣是不敢插话。不过还好,同帝最后还是压下了怒火,带着些恼火不快地承认道:“因伤势所累,确是留下了些小毛病想向神医求药。”
齐一针嘁了一声,满不在意地接话道。
“什么小毛病?不就是——不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