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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下来一起聊聊?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问他们敢来我的地盘吗?
“玉笙,我们觉得还是去他们的地盘吧,刚好可以直捣黄龙,灭了他太上仙宗满门,反正他家的万道流火被我们破了,我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守住昆吾山。”
“只要我们过了昆吾山,我要把他们小楚国人碎尸万段,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痛苦,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横星幽抗着刀呲牙咧嘴,“玉笙,我们就这么办吧,我给你打埋伏。”
“星星,灵犀大师面前,莫要放肆……”玉笙面无表情的像尊石像。
“玉笙,这是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谈判肯定是近距离接触,只要我们跟姓慕有三尺之遥,一刀戳过去能杀两,玉笙,你只要把他俩都杀了,其余的人都交给我,我保证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个个跪下来喊爷爷,和尚你说对不对?”
横星幽觍着脸问灵犀和尚,特别希望他肯定的点点头,只需要点点头就好。
哪知灵犀和尚,沉吟片刻,道:“施主……好像条疯狗,我们谈判是为了讲和,不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施主的命可以不要,难道也要别人跟着陪葬?”
胡闹,怎么能这么胡闹?难道没人管管吗?
淡定,淡定,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灵犀和尚平静如水的说出这话,就好像在说你吃了吗一样问候横星幽。
“和尚,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横星幽顿时暴跳如雷,提着刀咬牙切齿的看着灵犀和尚。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像只疯狗真不关和尚的事,和尚只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而已。”
灵犀和尚继续火上浇油,你像只疯狗,能怪我吗?
“和尚,我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出来……”
横星幽要砍人,不砍人真把他当泥捏的。
“施主此言差矣,和尚从来不后悔生出来,和尚的父母有可能后悔和尚是怎么生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丢掉和尚……”
型尚头顶上全是小星星。
到现在,他才知道楚国那帮子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人家说谎归说谎,何曾这么乱咬人过?
“玉笙,我觉得星星说得甚好,到时候我带人埋伏在太上仙宗后山,只要衡主一声令下,我就攻进去接应衡主,太上仙宗没有万道流火,确实好攻。”胭脂海看门的平安连忙拦在横星幽面前,附和道。
“……施主当着和尚的面出谋划策,不怕和尚告密吗?”
这么嚣张,你咋不上天?
“告密,对,他要告密,我们把他绑起来……”横星幽一拍脑袋,就要上手拿绳子。
灵犀和尚不知所措,难道真的没人管了?
“他们说笑的,灵犀大师,莫要见怪,还是让他们来我这里为好,平安送一送大师。”玉笙淡笑一声,抓揍星幽:“星星听话,莫闹。”
“玉笙,你放心,我听话,我不闹,我保证不砍他。”横星幽爽快的丢下刀,挣脱玉笙的魔爪,麻溜的跑了。
“型尚,灵音寺来的对吧,没见过你啊?跟我们家玉笙没交情吧?”
灵犀和尚马上就要走出他们燕国大营了,横星幽咧着嘴,呲着白牙,紧赶慢赶的勾住他的肩膀,惊悚惊悚的笑。
“阿弥陀佛,贫僧乃是无尘大师门下弟子,并未见过衡主……”
肩膀上一阵冰凉,灵犀和尚忽然明白,他师父交给他的是一份什么苦差事。
跟你家衡主有交情的,不是都死了吗?死得还挺惨。
你说他们灵音寺好好一个无觉大师,见了你家衡主一面,瞬间佛心尽失,好死不死到了忘川河中找人去了,谁拉也拉不住。
你说他家师父好不容易收了个无心给他当师弟,他好不容易教会无心说话,教会无心念经,教会无心微妙佛法,正式成为一名前途无量的出家人,他也乐得有个伴陪着他解救世人,普渡众生……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天降霹雳,一剑让你们衡主给劈了,谁还敢来见你家衡主?
你说这个衡主,就这么任你们为所欲为,这也太任人唯亲了吧?
这货是人吗?这货不办人事的好不好?
不懂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更何况他还是灵音寺门下,跟他们太上仙宗没啥关系,你说你勾我肩膀做什么,冷……
“别勾大师肩膀了,看把大师吓得,脸都白了,让他们来,他们若是不敢来,就是孬种怂蛋,我们打他们岂不是手到擒来,他们若是敢来,我们也该谋划谋划如何瓮中捉鳖,给他们一个惨痛教训,给咱玉笙报仇……”
平安拉开横星幽的手,跟横星幽嘻嘻哈哈,型尚灵犀乘机溜了。
他师父说让他万事小心,果然需要万事小心,这肩膀上大巴掌印子到现在还透心凉。
透心凉外加冬日里的冷风呼呼的吹,型尚忽然很后悔他在佛前为什么要打盹了。
你说他若是不打盹,怎么会被师父丢下山历劫?
这真是一场劫难,他不过是个从未下山的和尚,又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如何防范与人,为什么偏偏派他来平息这一场战争?
型尚越走越感觉冷,彻骨的冷,好像走在冰窖里一样。
冷,太冷了,怎么会这么冷?难道被拍了一巴掌,他修行退步了?
没那么严重吧?
型尚搓了搓手,耳边忽然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型尚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没错,就是刀兵厮杀的声音。
这天都这么晚了,究竟是哪路人马在打架?
他不是刚劝完架,怎么能这么快就开打了?
也太不把他灵音寺当回事了吧?
好吧,是不把他当回事。
他从未踏出过灵音寺的山门,谁认识他,谁给他面子?
灵犀和尚紧走几步,厮杀之声越来越清晰,前面隐隐有两个人影拿着刀剑互相砍来砍去,看起来刀法走位都不甚怎么厉害,也许他可以劝一劝?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多大仇多大怨,值得大晚上不睡觉还打来打去,各回各家好不好?
型尚往前走,大喊停手,然后那两个人真的停了手。
不过可惜的是一个人把刀戳进另一个人的胸膛,另一个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又用刀削掉了那个人的脑袋……
这可真是让人瑟瑟发抖,值得吗?
什么事啊,值得这么你死我活?
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刀柄都是冰凉冰凉的,打什么架?
型尚拔下那人胸口上的剑,想看一看那人还能不能救一救?
可是当他低头的时候,那人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是具枯骨……
型尚吓得哆嗦,再往后看,后面那个掉了脑袋的,亦是腐烂的不成样子。
然而更可怕的是,那具没脑袋的枯骨,手脚并用的想要站起来……
你站起来做什么?找替死鬼吗?
型尚发抖,瑟瑟发抖。
“兀那和尚,你为什么帮他不帮我?”
那个脑袋开口了,那个被砍掉的脑袋开口了,型尚更加发抖。
说实话,这阵仗他真没见过,他们灵音寺佛家圣地,哪有这么多鬼魅魍魉?
“我要怎么帮你?”型尚默默念了一遍金刚经,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出卖自己。
“你把我的脑袋给接上。”
那个人,不对,那个鬼说道。
“和尚,别给他接,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和尚身后那个鬼拿着剑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朝着那具没头的骨架走过去。
“别打别打,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成吗?”
和尚一路小跑,抱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赶了过来。
“爷爷今天就让你丫占回便宜,我看你多砍我几刀,又能怎么样?只要爷爷不死,爷爷就能报仇,报仇雪恨……”型尚手里的脑袋呲着白牙,冷哼。
“兀那和尚,你把头还给他,爷爷不占他便宜,爷爷等他。”
那个鬼大马金刀的站在灵犀和尚面前,端的一副英雄好汉的骨架。
“阿弥陀佛,别打,别打了成吗?大家都死了那么久了,都变成积怨已久的鬼了,为什么还要打?一起往生极乐不好吗?”型尚苦口婆心的劝。
“和尚,你莫管我们,看你帮我的份上,你快走吧,我不害你性命。”拿刀的鬼大慈大悲的说道。
“我不走,我要超度你们。”型尚坚定的挡在两个鬼中间。
鬼啊,不怕,不能怕,师父说过,超度亡灵是功德,他下山要累计十万功德才能回山。
你说只是打了个盹,至于这么为难人吗?
“型尚你最好躲远一点,爷爷的剑快,莫要溅你一身血。”那个脑袋又接上的鬼,拿起地上的剑,指向拿刀的鬼。
“我说我不走就是不走,你们不能再打了……”
都死了还打什么打?
打也打不死的好不好?
死了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溅人家一身血,你俩还有血吗?
“型尚,既然你不走,我们也打累了,今天不打了,我跟你唠唠?”拿刀的鬼放下刀,坐在地上,呲着白牙说道。
“好,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干嘛动刀动枪的,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多不好?”灵犀和尚立刻搓了搓小手,坐下来道。
功德,功德不好积累,得知道人家什么仇什么怨,他才能超度亡灵,积累一个功德,想想就累。
“好久没见到人了,一起唠唠就唠唠,整日家的只见你一个老鬼,也忒没劲了。”那个拿剑的鬼也坐了下来,端正了端正脑袋。
“和尚,你多大了?”拿刀的鬼问。
“我大概十八了吧,我没爹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的,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好像刚满月。”型尚自我介绍道。
“型尚命里苦,说起身世两眼泪汪汪。”拿剑的鬼评价道。
“不苦不苦,我师父对我可好了,从来没打过我,没骂过我,也没饿着我,我从来没哭过,真没哭过。”型尚连忙摇手说道:“我师父对我那么好,我还哭,那岂不是编排我师父的不是?是为不忠不孝。”
“型尚,那你想过你爹娘吗?”拿刀的鬼问。
“不曾想,我没见过爹娘也就不曾思念,不曾思念,也就没有什么遗憾,没遗憾也就感觉不到难过,倒也挺好。”型尚说道。
“不思念也就不难过?”拿剑的鬼忽然抹了抹淌不出眼泪的脸,“也不知道我家丫头小子,还想不想我?我死的时候,他们难不难过?”
“也不知道我家婆娘养不养的起那几个孩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更别提一个婆娘养活那么多孩子……”
“我家婆娘如果还活着,大概也满头白发了,我家小子若是长大了,大概跟你跟这般大了,我要是活着,说不得也娶儿媳妇了,该死,该死……”
拿剑的鬼想起了家人,哽咽的痛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人死了连泪都没有了。
“施主莫要难过,莫要难过……”
型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劝人这方面他实在没经验,他只会说大实话。
“你倒是有人难过,我光棍一条,就算我死了,也没人记得我。”拿刀的鬼落寞的说道。
“怎么,你没娶上媳妇?哈哈,你一大把年纪没娶上媳妇?”拿剑的鬼又转悲为笑,笑话起了拿刀的鬼。
“我没娶上媳妇怎么滴?爷爷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喜欢爷爷的女人遍天下,爷爷娶了哪个,那剩下的美人都得伤心欲绝的去跳井,索性爷爷一个也不娶,也算给人留个念想……”拿刀的鬼鼻孔出气道。
“……型尚你现在会不会觉得自己错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坐在荒郊野外,听一个鬼吹牛?你看看牛都在天上飞了。”
“就你那一大把胡子的臭脸,你还满楼红袖招?你该不会满楼喊打吧?我可是好几次看见你那脸跟猫抓似的……”
所谓别人的悲伤就是自己快乐的源泉,拿剑的鬼揭鬼的短毫不手软。
“你那是不知道,我脸上的伤,都是那些争风吃醋给挠的,你说两个女人为我打起来了,我怎么舍得人家受了情伤,又拳脚相向,我不挡中间,谁挡中间?我不挨挠,谁挨挠?挠坏人家姑娘的脸,人家怎么活?人家小曲唱的贼好听,脸花了谁还听?没人听,让人家怎么活?”拿刀的鬼越说越起劲。
“施主你真是个好人……”
害怕人家伤心欲绝而拒绝娶妻,别人打架他挡在中间做和事佬,不是好人吗?大大的好人啊。
不过女人打架什么样他到没见过。
女人他好像统共见了两个,一个是别惊雨那个夜叉,一个就是至高无上的天下共主沉衡。
她们两个若是打起来,他要不要挡中间?
可是她们两个绝对不会挠,会……
会把他砍成个十八段,他逃还来不及呢。
所以施主怎能不是个好人?
“他是好人?”
拿剑的鬼冷笑,呃,如果他脸上有肉的话一定是在冷笑。
“我怎么不是好人?我什么时候干过伤天害理的那些破事,我又什么时候欺善怕恶过,我一直为国为民来着。”拿刀的鬼愤愤不平。
“对,你是好人,你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其实我也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怎么就曝尸荒野,无人收尸了?”拿剑的鬼忽然难过的很。
“既然二位施主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刚刚为什么要你死我活……”
不对,不是你死我活,是死了也不放过对方。
“这还不是因为他刺探了我们的军情,我着急忙慌的撵上来,然后动的手吗?你说我不杀他,他就得要我兄弟们的命,他是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又怎样?该杀的人不能手软,我要誓死扞卫我大燕国……”拿刀的鬼,从地上捡了一块破布,慢慢的擦拭着刀说道。
“我的职责就是刺探军情,我不刺探你们的军情,那我身后的兄弟岂不是性命攸关,我的兄弟被你们害死,那你们岂不是要引妖族,践踏我们楚国的土地……”
“为了我兄弟,为了我的国家,为了我们将士们身后的百姓,为了我们身后父母妻儿,你就算砍死我,我也要把消息送出去,我誓死扞卫我大楚国每一寸土地……”拿剑的鬼凛然道。
“二位施主,在施主眼里,别人性命和自己的性命为什么都可以那么轻易结束?”型尚问。
“型尚,如果有人辱你师父,你该怎么办?如果有人杀你灵音寺僧人,你又该怎么办?如果你们灵音寺被人围剿,你是不是该拼死护寺?”拿刀的鬼问。
“自是应该……”型尚又被问住了。
当年他们灵音寺确实被妖族围剿来着,他们全寺众僧,联合好多修真人士,一起大开杀戒来着,型尚惆怅。
若不是因为当年还不是衡主的衡主,救了他们灵音寺一次,他何苦会走这么一趟?
“所以别说和尚不杀生,不过是没被逼到那个份上。”拿剑的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