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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彦琛刚成亲没多久,便携着新婚妻子回去了边关。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欢颜都没有再见过他。
到了初夏时节,欢颜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在是刚醒过来时瘦骨嶙峋的样子,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日午后,本是烈阳高照的天空,忽然响起雷声,欢颜倒是颇有兴致地站在廊下等这一场雨。阴云自天边漫来,很快就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这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云去雨收之后,空气顿时凉爽了几分。欢颜站在廊下看着那些因沾了雨水而越发清丽娇妍的花草。正看得出身,一侍女自回廊的另一边朝这里走过来。听到脚步声,欢颜回头看去,只见那侍女手里拿着一封信,见欢颜转头来看,便越发加快了脚步。待走到距离欢颜只有三四步远的地方,这才开口道:“是从北於送来的信。”
欢颜伸手接过,不出意外,信封上正是裴风胥的字迹。
将手里的信看完,欢颜笑着收好,风胥的进度可够快的,这才刚回到北於几天啊,就已经上门提前,把婚期都定下来了。
秋天好啊,秋高气爽,正是适合成亲的季节。说起来,自从在衡华苑结业回大顺之后,自己就再没有回过北於,趁着去参加风胥婚礼的机会在北於多停留些时日也好,也不知道衡华苑如今变没变样子。
想到这里,欢颜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回衡华苑看看了。
熬过了炎炎夏日,天气刚开始凉爽一些,欢颜和谢安澜就准备出发去北於了,按日子来算的时候,就算他们在路上耽搁些时候,也能赶在裴风胥婚礼之前赶到北於去。
蒋青青自然也是想去,可又不能直接跟自己的婆婆说,要说自己是去北於参加自己同窗好友的婚礼,婆婆八成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一来一回,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而且傅文清有公务在身,肯定是不能陪她一起去的。家里公公婆婆,丈夫女儿,她一个成了亲的女子,要撇下这一大家子远行,可不是容易的。
结果傅文清也不知是怎么说服了自己的母亲,让她一下子就松口同意让蒋青青跟欢颜和谢安澜一起去北於了。
蒋青青得到自己婆婆的首肯之后,回房间里,抱着傅文清狠狠亲了好几口,她简直太开心了。
至于栾静宜,她也有公务在身,肯定是不能同往的。但毕竟是同窗好友,当年在衡华苑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算是不错的。所以也准备了新婚贺礼,让欢颜帮忙带去。
即将出发的这天晚上,谢安澜陪着欢颜来到栾静宜和冉修辰的家中来取他们准备好的新婚贺礼。
“麻烦你们了。”栾静宜将准备好的,盛在红色锦盒之中的新婚贺礼推到欢颜的面前。
此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冉修辰陪着谢安澜在外面说话。
欢颜笑了笑,“你们两个都是大忙人,自然是我们上门来取了。”
栾静宜也是笑了笑,道:“也许过一阵子就不忙了。”
“什么意思?”
“我大约……可能……”栾静宜犹犹豫豫地,先是瞧了一眼窗外,这才倾身靠近了欢颜,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可能有身孕了。”
“真的?!”
“嘘……”栾静宜捂锥颜的嘴,又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
欢颜见她这般反应,不由面露忧心之色,压低着声音问她,“难道你不想让冉修辰知道这件事?”
“也不是。我就是现在还不确定,只是月事比之前推迟了好几日,心里猜测着究竟是不是有了身孕,只是眼下还没去看过大夫,万一不是呢,不想让他希望落空。”
“这可不是小事。明天你找个借口来定安王府吧,我找个大夫给你诊脉。”
“行。”栾静宜点了点头,就算欢颜不说,她也打算这两天抽个空去请大夫诊一下脉。
“那要万一真的是有了身孕呢?”静宜毕竟是朝廷命官。
“那就如实说来,看看上面的大人怎么说吧。”
对于孩子这件事,栾静宜一开始是刻意回避的,后来满满的就顺其自然了。若真是怀了身孕,那就……且看上头的会做什么决定吧。
欢颜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栾静宜的心态则很是乐观,如今自己在翰林院也算是得力,若果真让自己离开一阵儿,他们也会手忙脚乱的吧?
这世上并不缺人,可是缺有能力的人。只是就算再怎么有能力的人,若是被人顶替得久了,恐怕这位置也保不住了。栾静宜心中未尝没有自己的担忧,但是她相信就算是重来一次,自己依旧能得到重用。至于眼下,就顺其自然吧。
到了次日傍晚,栾静宜如约来到定安王府,欢颜已经叫了大夫过来,名义说是请大夫来给她诊脉,看她恢复得怎样的,但其实就是为了给栾静宜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了喜脉。
而结果不出所料,真的是喜脉。
栾静宜和冉修辰成亲数年,终于有了孩子,确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中间又夹着栾静宜能否继续留在翰林院的事情,这喜悦之情也添了几分复杂。
栾静宜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谢安澜,谢安澜感觉很有奇怪,昨天不是刚刚见过吗?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欢颜?
栾静宜也并未跟谢安澜说什么,寒暄了两句,也就告辞离开了。
一直到谢安澜回到住处,这才从欢颜的嘴里知道了栾静宜怀了身孕的事情。
“要不……你帮帮忙,在背后为静宜走个后门?”欢颜扯着谢安澜的衣袖道。就算静宜这头几个月还坚持去翰林院处理公事,可到了快临盆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再去。定然要在家待产,到时候翰林院会不会保留她的位置还不一定。
可谢安澜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他肯开口说两句话的话,那估计就不成问题了。
谢安澜故意严肃了神情,“那可不行,这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怎可儿戏,怎么能走后门拉关系呢?”
“不过,”只听得谢安澜话音一转,伸手就环锥颜的腰,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笑着道:“众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最是惧内的,夫人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听?为了你,拿我的权势压一压人也无妨,只是,欢颜,你可想好了,你要拿什么来回报我吗?”
眼看着谢安澜的唇就要压下来,欢颜连忙伸出手去按在了他的嘴上,含笑道:“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说完,便是笑着躲开了。
欢颜和谢安澜,还有蒋青青出发去北於的当天,栾静宜和冉修辰送他们出了城门。
栾静宜已经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知了她的上官,至于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她也不知道,现在就只是叫她等消息,不过暂时她还是每日都要去翰林院,做她该做的那些事情。至于结果如何,估计还要再等几天了,几位大人们正在商量,怕是还要上报给皇上知晓。
不过谢安澜在前几日已经找翰林院的几位大人谈过此事了,那几位大人还以为皇上尚未知晓,其实谢安澜早就已经跟皇上通过气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会有利于栾静宜的,只不过栾静宜自己暂且还不知晓罢了。
欢颜和蒋青青带着康儿上了马车,谢安澜策马随行,再加上琼儿和蒋青青的侍女,还有马车夫、几个侍卫,一行人便是启程往北於去了。
马车上康儿很兴奋,他虽然也跟着自己的父亲、祖父祖母去过几次外地,可都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而这次他要去的可是北於,听说那里是自己爹爹和娘亲呆了好几年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闻名天下的书院,爹爹和娘亲曾经都是那里的学子。
蒋青青看着康儿这样兴奋些样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只是可惜,自己女儿还小,公公婆婆是不会让她跟自己离开这么远的。他们两个又是如此疼爱孙女儿,一天见不到就着急,更别说要离开这么久了。
“怎么?想女儿了?”欢颜见着蒋青青看着康儿出神的样子,含笑问道。
“想是想,不过她不在身边,我也轻松了很多。我们家那个调皮鬼可没有你儿子省心。”这也是实话,蒋青青为了照顾自己那女儿,平常可不少受累,虽然想是想,但难得这样轻松,她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
“还不是因为像了你,听说你家傅文清从小可是个乖孩子。”欢颜笑着打趣。
几个人也不急着赶路,一路平稳而行,进入了北於的地界之后,见着时间还很宽松,而这又是康儿第一次来北於,对什么都很新鲜,所以遇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也就停一停。
而其中有一个地方,他们是必要停留的。
马车了下来,谢安澜先是将探出头来的康儿给抱了下来,这才伸手去扶欢颜下马车。
康儿站定之后,便抬头看向门额上‘衡华苑’三个大字,一脸的兴奋,“这就是爹爹和娘亲当年读书的地方吗?”
谢安澜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啊,这里面有很多厉害的先生。”
说罢,谢安澜牵起康儿的手朝大门走去。门房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正坐在那里打盹,谢安澜唤了他一声,他方才醒了过来,看到谢安澜的一瞬,他愣了一下,喃喃道:“这位公子长得好眼熟。”
旋即看了看谢安澜手边牵着的孩子,又看向跟在后面走过来的欢颜和蒋青青。
他的目光停在了蒋青青的身上,“啊,我记得你,你就是当初那个总是晚归的女孩子是吧?”
蒋青青无奈,得亏过了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那老伯的一句话逗得谢安澜和欢颜都不由失笑,蒋青青见状,故作恼怒地掐了欢颜一下。早知道当初自己念书的时候就规矩一点了,这也太丢人了,过了这么多年都还被人记得这样清楚。
可那老伯却丝毫不觉,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三个以前都是衡华苑的学子是吧?”
“是,我们这次是特意回来看看,提前给韩先生写了信的。”
“哦,你们啊,韩先生有提前告诉我。快进来吧。”这老伯高兴地领着谢安澜他们走了进去,一边还问谢安澜道:“这是你儿子啊?”
“是。”
“哎呀,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当时还都只是孩子呢,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