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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方过,雨势竟渐渐停了下来,到了寅时只剩蒙蒙细雨。
沐云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内忽明忽暗的火把下,散发着阵阵杀意的惊云骑战士高声喝道。
“战士们,此一战,战的是我大晟的士气,战的更是惊云骑的荣誉与胆魄!千万不要坠了惊云骑的威名!”
大地传来阵阵轰隆声,城中所有的战士都知道那是大批骑兵逼近的声音。
沐云卿面上露出颇为冷厉的笑容,“兄弟们,放开了杀吧!”
突厥骑兵直冲城下,城下城门大开,两侧摆着无数火盆,似列队欢迎一般,突厥骑兵惊疑的停了下来。
突厥骑兵阵前一魁梧的汉子疑惑的瞧着大开的城门,城墙之上突然燃起无数火把,将城墙照亮。
“础苾可汗,当真是世事多变,不过两月不见,再见之时,你我竟成了敌人!我记得在长安之时础苾可汗还想求娶我大晟公主,怎么一转身便不想做我大晟的夫婿了?”
沐云卿立在城墙之上气运丹田朗声说着,声音被远远送了出去。
础苾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才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靖阳公主的驸马啊!你还没我羊圈里的小羊羔壮实,靖阳公主好军武,也不知道你这身子板受不受的住。哈哈哈。”
城下突厥骑兵阵中讥笑之声大作。
惊云骑的战士尽数目不斜视,只盯着城下敌军,但西境军的战士眼神便不自觉的瞟向沐云卿。
沐云卿个头并不矮,虽比不了础苾那样孔武有力的汉子却是也是一般人的个头,只是到底是姑娘家,身子单薄,此时她未着铠甲一身常服又已经尽数湿透,更显的单薄无比。
柴绍听闻对方话语辱及靖阳,脸上不由露出怒意一拳狠狠击在城墙上。
沐云卿丝毫没有动怒,她笑吟吟的回道:“哈哈哈,础苾可汗有所不知,我汉人有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姑娘们喜欢的是文武双全的,赏心悦目的,可不喜欢牦牛一般的莽汉,毕竟看着倒胃口。”
础苾面上一滞,还不待开口,那边沐云卿又朗声说着。
“础苾可汗喜欢一个姑娘,那姑娘可曾正眼看过你?人家喜欢的还是我这样长的清秀的!”
础苾脸色难看,他知道沐云卿说的那姑娘是苏毗,突厥军中大部分也隐约猜到沐云卿所指何人,毕竟础苾每日那般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见础苾并未应声,沐云卿出言讥讽道:“知道可汗远道而来,我这城门大开,可汗怎么止步不前了!”
沐云卿一手抄过长枪,在众人的惊呼中一跃而下,落在城外的泥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她就那么一个人站在城门下挑衅的看着不远处的础苾。
“可汗没胆来,我可要关门了!”说着沐云卿倒退着朝城内走去。
“给我杀了她!”
础苾一声怒吼,静止的突厥骑兵猛地冲向城门,沐云卿嘴角浮起一丝得意。
铁链的哗啦哗啦的声响传来,摆在城外的火盆被猛地掀起,朝着已经冲到城下的突厥骑兵兜头扣下,一时之间惨叫声伴着战马的嘶鸣回荡在原野上。
无数的骑兵跨过燃着火的同伴朝城里冲来,沐云卿手持长枪和无数战士挡在城门下。
城中街道上早就应着沐云卿的要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有衣柜有桌子甚至是石磨,惊云骑战士未骑战马,边战边退的将突厥骑兵引入摆满杂物的街上。
战马受阻,突厥惯用的长刀又砍杀不到站在马下的敌人,突厥骑兵纷纷下马,徒步冲了过来。
惊云骑战斗经验何等深厚,根本不给敌军近身的机会,手中长枪将敌军杀的叫苦连天。
沐云卿蹲在屋顶上看着战局,见础苾策马进了城门面上不由露出喜色。
她溜下屋顶,随手拧过来一个突厥汉子一拳打晕,然后高声喝道:“可汗,送你一个大礼!”
还不等础苾有所反应,沐云卿大喝一声将手中足有两百斤的粗壮汉子甩了出去,直朝他砸了过去。
沐云卿出手极快,础苾只瞧见一团黑朝自己飞了过来,还不等他闪躲便被砸了个满怀,一头栽下马背。
突厥那边阵脚大乱,沐云卿趁机喝道:“快退!”
待础苾被人扶起,沐云卿他们早已上了战马朝南城门奔去。
“妈的,给我追。”础苾大声骂道。
城外远处的山坡上,两匹马静静的立在那里,马上骑的正是苏毗与义成。
苏毗闭目感受着什么,忽的突然出声娇笑,“噗,哈哈哈哈,阿沐太坏了!”
义成侧目看着她,“如何?”
苏毗调皮的笑着,“从小家伙手里就别想讨到好处,我的阿沐最厉害了!”
义成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云阙城中,突厥骑兵紧追着惊云骑,大部分惊云骑已出了南城门,只剩下少部分,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沐云卿吹起响哨。
嗖嗖嗖,南城门城墙之上掷下无数杆长枪,登时打的敌军人仰马翻,止住了敌军紧追不舍的步伐。
惊云骑尽数退出南城门,城墙上的士兵砍断绑着杂物的绳子,无数门板,木头,桌子等物一股脑的砸了下来将城门堵住大半,那几人从城墙另一边吊着绳索溜了下去。
最后离开的士兵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城里,被泼洒了火油的云阙城登时烧了起来。
云阙城烧的正旺的火势伴随着天边第一丝光线将天空点亮。
靖阳带人守在落霞关外的一座山顶上,瞧见远处燃烧的云阙城唇角露出笑意。
惊云骑飞驰在山谷之中,此时柴绍看沐云卿背影的眼神显得微微有些愣怔。
他作为一个男人惊叹于沐云卿细致入微的安排,惊叹她能利用一切东西为自己创造优势,即便他十分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沐云卿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他哪里知道沐云卿其实是个姑娘家,本就心细如发再加上受仲将离诸多影响,格外会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在北境,沐云卿不知与仲将离推演过多少回这般战局,自是手到擒来。
柴绍一边策马一边暗暗想着,西境那些老家伙们该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