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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神色柔和起来,道:“若是你没来也罢了,惹我恨你也罢了,左右干不着你。可你既然来了李家,又是岚姐儿的亲生独女。好孩子,往后每年我都会叫你大舅舅给你送年礼,叫人知道你也是有外祖家撑腰的。”
明姝仍旧垂着眼,神色复杂。
恨这个字,二房婶婶对她用过,林家小姑婆母对她用过,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唯独老太太用起来,叫明姝不知如何面对。
“……谢外祖母体谅。”
女孩子低眉垂眼的,显得比上次寡淡冷漠多了。
老太太皱眉,斜着眼猛地剜了明姝一眼,甩了袖子遮在面上,“你害死了岚姐儿,还要每日来恶心我!滚!”
明姝被骂此时一愣,张口就要反驳……老太太袖子一甩,嘭地一声,茶水碎瓷砸了满地。
“滚!”
“滚出去!别恶心我!”
明姝浑身都在抖,脸色惨白,身子冷到发僵。逼着自己抓住衣角,强压下颤抖。
明姝起身走开,转身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脊背绷得笔直,“外祖母,母亲不在,我希望能替母亲给你尽孝。还有母亲的死……”老太太恨极的眼神在明姝身上一剜,明姝倒抽一口冷气,还是继续道:“您是母亲的母亲,我是母亲的女儿。我和您一样……”明姝终于克制不住,嗓子颤抖起来,变了调。
“我和您一样不希望母亲去了!”
明姝几乎用尽力气喊出来。才泪如雨下,哭得失声。
老太太自己原就苦得像是心里满是黄连,一听到明姝哭,心里就又是苦又是恨,难受得几乎要发狂。
一把抄起小几上的铜鎏金小香炉,直对明姝额角砸去,怒道:“小孽障,不给你母亲哭丧,倒是对着我哭丧!小小年纪,就心肠恶毒到盼着我死!”
如此大的动静,守在外头的婆子不敢在任由里面争执,赶紧涌进来带走明姝,又去给老太太宽慰。
明姝额角被香炉擦过,此时破了一块皮,鲜血淋漓,十分骇人。没人敢怠慢,拉着明姝就要给她上药。
但明姝猛地挣开婆子的手,提起裙摆,全然不管什么候府嫡小姐的仪态,就是一股脑地往外跑。
她不该奢望亲人疼惜自己!不该奢望能留下父亲母亲!
所有人都讨厌她顾明姝!
她顾明姝,只配如上辈子一样死在黑暗里!
明姝挣开那些人,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满心地想要躲开。一通乱跑,竟然胡乱跑进园子里去了,干脆躲进一从太湖石中。
这里又安静又隐蔽,明姝没有力气大哭了,就垂着眼啜泣。
也没有听见有人找她,干脆更加赌气地不出去,就胡乱蹲在里面躲着哭。
蹲累了,就直接坐在泥地上。
明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也是父母死的场景,很不舒服。她还梦见顾华礼抱着她,一直喊她:“令令,令令。”
语调冷漠德要命,她也想抓住。
然后明姝就醒了。
他是真的就在。
顾华礼半跪在狭小的太湖石中间,半抱着她,皱着眉低声叫她的小名。
明姝一睁开眼,就撞进他的眸子里。看着顾明礼熟悉的脸,明姝心中一暖,却抑制不住“哇”地哭出来,“五哥――”
少年人仍旧是淡漠冷峻的一张脸,低垂着眼看埋进自己怀里哭得颤抖的小姑娘时,眼里终于露出一丝带着疑惑的温和。
最后,他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轻轻覆住了小姑娘的背。
……
顾华礼将明姝抱回的摘红轩。
明姝躲得隐蔽,下人找了小半天都找不到,摘红轩更是乱糟糟的。
丫鬟惊讶地看着顾华礼将明姝抱过来,婆子在后面推搡了丫鬟一把,堆笑道:“表姑娘这是?”
顾华礼淡淡地掀了掀眼皮,道:“躲在我那看书睡着了,”顿了顿,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怎么乱糟糟的?”
婆子的笑有点堆不住,抬手扶了扶发簪,“这……表姑娘闹脾气跑没了影,我们这都忙着找表姑娘呢。谁知道表姑娘在您那呢。”
便拿眼觑了觑熟睡在顾华礼怀里的明姝,脸上泪痕未干,白嫩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似是病了。就又皮笑肉不笑地补一句,“我们原本还担心表姑娘,若是郎君在照顾,自然是妥当的。”不是她没照顾好生的病,那就好。
顾华礼不耐烦与她周旋,抱了明姝就要抬步往里走。怀里的小姑娘忽然哼唧一下,脑袋使劲往他腋肘里钻,一面含糊喃喃,“冷……”
他下意识低头看怀里的明姝,果然看见孝子脸颊潮红,呼出的气息又热又粗,眼睫处也是一层水雾。
顾华礼伸手探了探明姝的额头,烫得厉害,且身子也在轻微发抖,牙齿咯咯细响。
外头被冷风吹了那么久,又是背阴的位置,娇生惯养的明姝不病才怪。
“去请郎中。”
婆子触到顾华礼冰冷阴沉的眼神,心下一凛,下意识垂下眼恭谨道:“是!”
就一溜烟似的跑去请郎中了。
顾华礼这才收敛了神色,抱着明姝进了内室,又将明姝放在了床上。正要起身,就见小姑娘紧紧拽着他。
他尝试着掰开,又不忍弄得明姝不舒服,竟然弄不开。明姝还迷迷糊糊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顾华礼皱眉,力道加大了些要掰开。明姝也闭眼着皱眉,哼唧着动了一下,啪唧一下,另一只手也甩过来抱住顾华礼的胳膊。
顾华礼:“……”
盯着满脸写着不舒服的小姑娘看了一会,他才由着小姑娘去了。
丫鬟把明姝的外衫脱了,又加了床厚被子,塞进去一个汤婆子,明姝才身子不冷得抖了。
这时才是睡得恬静舒适想模样,顾华礼不打算继续耗下去,抬手要挣开明姝的手。
谁知才一动,还没来得及挣开,小姑娘就抱紧了他的胳膊,委委屈屈撒娇:“祖母……”
竟然在梦里委屈又细微地啜泣起来了。裹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像个毛茸茸的软球儿,蜷成一坨的模样,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似的可爱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