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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这东西捡回来干嘛啊？！”
方琳娜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看着闾丘无言把地上那张脸用纸随便擦了擦，就揣到自己的怀里，用扭曲的表情表达着自己的嫌弃。
“说不定后面会有用呢。”
闾丘无言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刚才把人脸收在身上的人不是她。
跨过地上还流淌着鲜血的尸体，闾丘无言来到后台挂着的钟下。
时针分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在闾丘无言的注视下，慢慢成了一条直线。
“叮咚——”
“叮咚——”
一只陶瓷烧成的小鸟，从钟里蹦了出来。
“六点了，我们上楼吧。”
……
“夏无言！”
刚上楼，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闾丘无言一回头，正看见那个叫王胜的小男生，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的背后。
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孝牙，看上去很阳光，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你的样子？”
王胜蹬蹬蹬几步上了楼，来到闾丘无言面前。
方琳娜得表情有些疑惑，她看了看这个男生，又看了看闾丘无言，眼神似乎在问，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闾丘无言没有理会方琳娜的眼神，倒是一直看着面前的王胜，眼睛深邃黢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昨天，睡的是a号房吧？”
王胜眼睛毫不避讳地和闾丘无言对视着，语气稀松平常不过，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似的。
“是啊，”
“我们睡得是a号房。”
“哦？”
王胜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a号房刚死过人，”
“你们还敢住进去呀？”
听了这句话，闾丘无言挑了挑眉，
“可不止我们想住a号房，那天晚上，还有别的人想住呢。”
王胜的表情越发惊奇，很是不相信的样子。
“竟然还有人和你们一样？”
“我也疑惑呢。”
“那么，你们今天晚上还要睡a号房吗？”
话音一落，在场突然蔓延出一种微妙而危险的氛围。
方琳娜的眼神扫过王胜，眼眸深处藏着一丝探究和戒备。
王胜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改变。
闾丘无言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道：
“不住了。”
“噢，挺好挺好，我想，”
“死过人的房间，还是不要再住了。”
说完，王胜朝闾丘无言点了点头，迈步朝前走，和闾丘无言擦肩而过。
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闾丘无言和方琳娜这才转过身。
“是他吗？”
方琳娜警戒地问，看着这一道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雪白色木门。
“是他。”
……
熟练地把红色的枕头锁进卫生间，闾丘无言甩着手出来，坐到方琳娜面前。
“想什么呢姐姐？”
方琳娜坐在床边，发着呆，突然的坐下闾丘无言还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你？”
说着，方琳娜翻了个白眼。
闾丘无言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方琳娜被闾丘无言看的浑身发毛，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警惕地问：
“你看我干嘛？”
“你那天说的那个故事，有后续吗？”
听着闾丘无言的问话，方琳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嘴角勾起一丝似嘲讽似无奈的笑容，方琳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淡淡地说：
“你想知道吗？”
闾丘无言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既然你想听，我就和你说一说。”
“那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爷爷请了所有认识的朋友和亲戚，来家里，给我过生日。”
“爷爷说，他明白我的刻苦和努力，这一次生日，他要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嘉奖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出色。”
“他给我定了豪华的蛋糕，给我定了很多很多的礼物，东西多的，甚至把我的房间都堆满了。”
“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享受着艳羡的目光。”
“然后，爷爷牵着我的手，把我介绍给亲戚和朋友们。”
“‘这是我们方家的女儿，’他说，”
“‘她这些年一直非常的努力，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她这些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他说。”
“然后，他高高地举起我的手，满面慈祥，”
“‘可惜啊，’”
“‘她是个女孩子。’”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方家这里拿走一点东西。’”
“‘这么出色的孩子，但凡是个带把儿的，我就能把方家给她。’”
“‘可惜啊，可惜，’”
“‘她错，就错在是个女人。’”
说到这里，方琳娜闭上了嘴。她的语气是如此云淡风轻，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闾丘无言沉默的眨了眨眼睛。
“时间不早了，睡吧。”
……
“缪斯，”
“我的，缪斯。”
方琳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脸上挂着温和细腻的微笑，那张英俊的脸她认识，是维斯特的脸。
不过，虽然这个人的样子和维斯特一模一样，在气质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维斯特身上总带着黏浊的气息，就好像是廉价的香水一样，香味浓烈而刺激，令人不适；可眼前这人，却好像是月下旷野的桂树，清新而馥郁芬芳。
他抱着方琳娜，眼神炽热悲伤。
“缪斯，我的缪斯。”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这世间的人恨你伤你，他们想玷污你的纯洁，你的灵魂。”
“我决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的。”
说着，那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方琳娜的脸。
“多么漂亮的容颜啊，”
他看着方琳娜，表情渐渐变得痴迷。
“我能体会到你心中的悲伤，这样完美的悲伤，”
“我的缪斯，”
“把你的这份悲伤给予我吧。”
“让我把这份悲伤带走，”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快乐了。”
说着，男人慢慢地凑近方琳娜，方琳娜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忽然，男人的模样改变了。
变成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一张，和她十分相似的脸。
“对，”
“就是这样。”
方琳娜听见，长着方林胤面容的男人欣喜地说，
“就是这样，”
“这样的悲伤。”
他的双手落在方琳娜的额头上，指甲轻轻地划了一下，
一道细微的血痕，出现在方琳娜额头上。
“这张悲伤的脸，”
“将会是完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