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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杏花开了,红的像血一样。
日中,一个穿着青色宫女服的女子叫住另一个穿着粉色的做工精细衣裳的女子,粉裳女子停了下来,回身去看那青裳女子,脸上带着少许笑意。
青裳女子给粉裳女子行了个礼,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香袋,说道:“这是格格留给四爷的遗物,请十三福晋代为转交。”
“夏姐的遗物?”粉裳女子接过香袋,眼底掠过一丝沉痛,然后道:“我会交给四爷的。”
“有劳十三福晋了。”青裳女子感激地福了福身,便红着眼走了。
黄昏时分,杏花在橙黄的夕阳的渲染下,显得愈加妖娆。
鱼宁将临夏留下的书信和那个香袋一并带到四爷府,在四阿哥的书房里亲手交给了四阿哥。
“她的遗物?”四阿哥微微皱眉。
鱼宁点了点头,“夏姐说,若是她有什么不测,便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您。香袋是香奈儿让我代为转交给您的。”
“你看过信了吗?”
“没有。”鱼宁摇头。
四阿哥没再说什么,待鱼宁走后,他慢慢拿出了信封里的信,慢慢打开来看,眼神渐渐痛楚起来,手也开始颤抖。
“李卫……李卫!”他冲外面大声地吼道。
“四爷,怎么了?”李卫急急地冲进来。
四阿哥把信丢给他,让他看。李卫不明所以,带着疑惑去看信,脸色渐渐惨白,“四爷……”
“心上说的,可是真的?”
“四爷……”李卫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不是你和大福晋设计掳了耿格格,是不是?”四阿哥低沉地问,神色十分怪异。
“是。”李卫壮着胆子应了。
“临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四阿哥有些难以呼吸。
“是……临夏格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去年九月份才知道这件事。”
咯噔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出去……马上!”
“是。”李卫像逃一样地离开了书房。
李卫刚一离开,四阿哥就无力地坐到地上,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像血般红。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骗自己,只是自己从未真正地相信过她而已!
脑里反复地回放着那天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还有她那一声一声的“我没有骗你”,心好像被刀子一遍一遍的割一样。
那天她到底怀着什么心情来求他呢?她又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嫁到东宫。
为什么没有相信她呢?为什么他就是不愿相信她?如果他相信了她,她会不会就不会嫁给二哥,会不会就不会这样去世了?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视线渐渐模糊,拿起香袋,慢慢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字,看到那红色的掌印,脑中忽然浮现起她那明丽的笑容,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而下,打湿了纸张,晕开了墨迹。
最终无法承受,埋头痛哭失声,迟来五个月的哭泣……
夜,皇宫里灯火通明。
四阿哥红肿着眼睛来到落彩轩外,这五个月来,他一直不敢来这里,现在他想进去找找那个人留下的气息和痕迹。从屋里射出来的烛光刺进了他眼里,他愣了一下,心里喊了一声临夏,便沉着气走了进去,好像在怕里面的人在他进去前就离开一样。
等他进去,却愣住了,“二哥!”
二皇子坐在桌子边慢慢地喝着茶,好像在缅怀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碗,转眸来看四阿哥,“我想在这里找一些安慰,顺便等你。”
“等我?”
“是,等你,我在这里等了你五个月,我相信你一定会来。”太子站起来,环视着屋里的一切,“这屋里的一切我都没动过,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四阿哥狐疑地看着他,不说话。
二皇子伤痛地笑了笑,“她走时,手里还握着一支半开的梅花,她还唱了《水调歌头》……”
四阿哥依旧没说话,眼里渐渐染上了泪光。
“你知道吗,她走前把什么都想起来了,食欢楼、火锅店……她都想起来了,你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求我的吗?那么绝望,那么憔悴……”恨意慢慢爬上了二皇子的眼眸。
听完这些,四阿哥慢慢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如雪。
“可是,我相信她是希望你能来这里的,因为她留了一些东西给你!”说完,二皇子含泪出去了。
四阿哥环视了一下屋里,然后慢慢走到桌边,视线被书桌上的金表发出的金属光芒刺痛,伸手将它紧紧地捏在手心,然后放进怀里。又将那张写着《水调歌头》的纸拿了起来,脑子马上回想起二皇子的那句“她还唱了《水调歌头》”,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女子的音容,然后她们重合在一起,对他模糊地娇笑着,空灵地喊着四哥。
他失了神,视线渐渐模糊。忽然,他捏着手里的《水调歌头》,转身,跑了出去,然后跨上一匹马,发了疯一样迎着夜色在马道上像箭一样飞驰,泪水迎着风飘下来。
马道两边的杨树鬼魅般地飞快倒退,风鼓进鼻腔中,他缺氧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仿佛一直在追逐一个幻像,一刻也不停下来。很快他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中,马蹄声渐渐远去。
一轮新月挂在冷空上,有些事注定要纠缠下一个轮回!
不是结局的结局,下一卷《杯中锦年篇》,临夏和四阿哥能在一起,能得到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