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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云领着众人进了流云庄,他们刚过距大门不远处的荟萃轩时,便见修齐因从对面而来。
修齐因一拱手,边走边道:“众位前来,修某未能远迎,真是失礼。”
惜不成只微颔首,道:“修盟主客气。”
修齐因面色依旧,他看了看眼前众人,在望向花酒月身后那人时,不禁一愣。
那人白衣胜雪,目似寒星,孤清出尘,清冷不染人间烟火。
二十年过去了,但这人身上毫无岁月的痕迹,修齐因甚至觉得,这人比当年更年轻。
修齐因心中诧异万分,但他相信,即使二十年前只见过几面,自己也绝对不会认错。
他上前抱拳一拜,道:“谷主大驾,修某深感荣幸。”
风月逢却语气疏离,道:“你也不必客气,我只是受人之托。”
四象堂堂主皆是一愣,四人刚刚均还在思忖,潘石口中那个这二十年来江湖中传说的那个神话般的人物——歧途谷谷主到底在哪里,未想竟是眼前这位曾在修远云一事中与他们敌对之人。
歧途谷谷主如今也该有四十多岁,但眼前这人完全是二十三四岁年轻人的模样,也难怪四人未料到。
潘石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牌递于修齐因,道:“这是沈老板信物。”
修齐因细细看了玉牌,确实是六记商行的玉牌,天下只有两枚,他断然不会认错。
潘石收好修齐因递还的玉牌,道:“修盟主可有疑问?”
修齐因摇了摇头,一笑道:“众位请随我来。”
……
修齐因领着众人至上行楼大厅后,又继续往里走,并道:“众位请往里走。”
而潘石却转身停下,对花酒月、风译安与九申道:“你三人在大厅等着即可。”
惜不成也对星辰阁四位堂主道:“我一人即可。”
修齐因虽看不懂此时情形,但仍是面上客气,道:“那三位请。”
风月逢看向修远云,道:“你也一起。”
而修远云却是望了望修齐因。
修齐因点头:“既然是谷主吩咐,远云你也一道来吧。”
修远云道:“是。”
说罢,五人便留下其余众人进了里屋。
四象堂堂主均端端正正落坐于一侧,花酒月、风译安与九申则坐于另一侧,七人之间静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家丁奉茶上来,随后便又退了下去。
九申笑了笑,端了茶随意饮了一口,笑意更深。他放下茶杯对花酒月道:“花兄,你这两个多月来,结的仇家真是不少。”
花酒月伸手转了转茶杯,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仇家,是你的。”
九申望了望对面的四人,自顾自摇了摇头,忽然“噢”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他哼笑一声,道:“原来那个方逸游也在流云庄,真是有缘。”
说罢,只见九申一个飞身,跳出厅外,很快消失无踪。继而又有一声惨叫,一个身影从外飞了进来,直直扑到地上,随后九申丢了一根拐杖过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意吟吟走了进来,他身后跟了一群祁山派弟子,皆是战战兢兢的。
那个身影扶着拐杖极为狼狈地爬起来,因为一条腿不方便,险些又趴倒在地。
郑席脸色难看,刚想骂人,却见大厅内一侧端端正正坐着星辰阁四位堂主,另一侧坐了一男一女,他虽不认识二人,但见与四位堂主共坐于这大厅中,想必也是惹不起的人物。本听手下弟子来报,说街上那小子在这大厅中,便准备报个仇。
他自是不敢在流云庄杀人,但此时自己的师父在庄中做客,整整这个小子也是无碍,但谁知和那小子一起的是这些人。自己一时报仇心切未查探清楚,竟惹了大麻烦。
如今这六位大人物均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郑席只觉双腿发软,冷汗直流,他竭力扶住拐杖,谁知他掌心也是粘稠的汗水,一打滑,便又跌在地上。
郑席一跌在地上,竟忍了腿上的疼痛,跪拜道:“祁山派‘一道剑’座下三弟子郑席拜见四位堂主。”
罗复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原来是方大侠的爱徒,跪着干什么?”说着,他便对身后的两个手下道,“把郑少侠扶起来。”
两位手下听了便上前去扶郑席,但九申却一个上前挡住了。
他手中端着茶杯,蹲下身子递给郑席,道:“原来是郑少侠,真是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哪个偷窥的小人。那我就以茶代酒,向您赔个不是,如何?”
郑席抬头看着九申递来的茶杯,不禁心里发虚。这个杯子他是做了记号,让人专门送给九申的,里面可是下了药的。他面色有些扭曲地笑了笑,道:“少侠真是客气了。”
九申却面色一变,冷若寒霜,他寒声道:“郑少侠这是不给小爷我面子喽。”
郑席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只觉浑身打颤,他强装欢笑,跪着接过茶杯,一口喝尽。
九申一笑,伸手将郑席给拽了起来,拍了拍郑席身上的灰尘,随后道:“郑少侠真是干脆。”
郑席面色灰白,只能强挤着笑容,颇为尴尬地站在中间。
罗复摸了摸胡子,道:“我看郑少侠腿上伤势严重,我差两人送你去医治,如何?”
郑席只觉此时罗复的声音宛如天籁,他连忙抱拳一拜,道:“郑席多谢罗堂主。”
罗复给手下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扶着郑席慢慢走出大厅,祁山派弟子也跟了上去。
又过了些时间,那五人终是走了出来。
风月逢走在最前方,潘石与惜不成两人跟在后面,脸上挂着笑意,边走边说着客套话,而修齐因与修远云走在最后,两人均是沉默着。
风月逢走到花酒月身前,面无表情道:“你随我来。”
花酒月有些诧异,风译安也望向风月逢,但风月逢只直直走了出去,花酒月见状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风月逢与花酒月一路施展轻功,直到傍晚时分才停在一片草地上。
两人站在草地上沉默许久,直到太阳西沉,风月逢才出声对花酒月道:“花酒月,你们这些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尤其是沈闲这个奸商。如今你们魔教的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名正言顺变成歧途谷的了。”
说到这儿,风月逢看了花酒月一眼,道:“你休想名正言顺成为歧途谷的人。”
花酒月笑笑,道:“前辈,歧途谷早就声名在外,如今只是多些人而已。”
风月逢忽然叹气一声,他望了望天空,正色道:“你帮我照顾好译儿。”
花酒月有些受宠若惊。
风月逢一声哼笑,道:“这只是交换的条件而已,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花酒月一笑,将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关城桂花酒,我特意带的。”
风月逢伸手接过酒壶,道:“你真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别想收买我。”
花酒月道:“我自是会好好照顾阿译的。”
风月逢喝了口酒,声音毫无温度,对花酒月道:“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照顾好是什么意思吧。”
花酒月眼中温柔,应道:“我自是知道。”
风译安站在远处,靠在一棵树后。她收敛气息,聚精凝神,正静静听着远处两人的对话,整个人都是柔和的。
晚风习习,秋意寒凉,但三人均未感到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