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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当第二天登上飞机的时候，雷东多还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人。
胡安很是从容淡定，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信心和底气，在说出磨合的时候似乎已经肯定了卡西会答应，而事实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卡西很是痛快且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今天早上还特意到机场来送他，那双眼睛里看过来的眼神……
雷东多突然想起邻居家那条眼睛很是雪亮的拉布拉多。
尤其是告别的时候那依依不舍的劲儿，雷东多可是记得的，虽然以前卡西也很是粘人，可是绝对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尤其是在青春期的时候，卡西和胡安几乎可以说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般的吵，就快升级到斗殴的场面上去了。
之后他离开几年，再见的时候就是今年的欧洲杯，谁知道一眼望过去，卡西看胡安的眼神，明眼人都能分辨得出是什么意思了，尤其是当劳尔还和他谈起过这件事的时候。
“劳尔也知道？”胡安很是诧异地看着他，“那他也不告诉我！”
“他性格比较谨慎一点。”雷东多算是为他的徒弟正了正名，其实阿根廷人还是觉得自己的收徒很成功的，至少在性格方面——
阿根廷人看了看身边这个施施然整理腿上毯子的人，最后还是决定不予置否。
他从来都是绝对自信的一鞥人，对于任何自己确定的事情都是很笃定的，就比如说，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孩子仰头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家伙，绝对是个缺心眼，不然就是没心没肺。他还以为退役会让这家伙长点记性，真的变沉稳了不少呢……
“我第一次这么感谢上帝我坐的是头等舱。”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才能这么问你一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胡安都准备闭上眼睛睡一觉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眨眨眼，“当然是去阿根廷看看有没有人能捞回来啊，能捞一个是一个。”
“……看你这意思，里克尔梅是不够的。”
“当然不够。”胡安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阿根廷，多大一块宝地！更何况您这么大一块金字招牌往这儿一摆放，拉科未来就全靠您了!”
“……”雷东多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心塞。“我也没答应你要去拉科吧？”
况且去拉科的话，自家徒弟不就变成了自己的教练了？那多尴尬。
胡安刚准备张口说点什么，表情突然一变，低下脑袋转头看向窗外，原本头上就扣着一顶大帽子的胡安立刻就变得不引人注目了起来，阿根廷人挑眉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费尔南多·雷东多吗，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也幸好头等舱里的人一开始就不多，所以陆陆续续有两三个人来要求签名了之后就没什么事了，雷东多收回手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人：“你怎么躲起来了？”
“不想惹麻烦。”胡安简略地回答道，轻轻抬起的眼睛里带着冰凉，“豪尔赫为我造的势已经够大了，这样下去会有其他人来和拉科抢人的。”
拉科地方小钱少而且还单薄，的确经不起抢。
“在我身边坐着，你以为很不显眼么？”阿根廷人有些无奈，虽然他是在米兰养了两年的伤，可是很显然还是有很多人记得他的，光是登机和现在要签名的人就可以证明。
“‘费尔南多·雷东多身边坐着的谜之男人’？”胡安也轻声笑了起来，轻声道：‘好标题。“
“不要擅自给自己加头条，”阿根廷人觉得自己沧桑了好几岁，“都是快做主教练的人了，是时候该成熟一点了？”
胡安一本正经地转头回答：“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
“……”此时此刻，费尔南多·雷东多在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句带脏和不带脏的球场用语，忍了好久他才算是平静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快刀斩乱麻，抢人要抢先。”胡安斩钉截铁，“您要是不愿意和我去拉科鲁尼亚，我也只能……”
“放弃？”雷东多不抱希望地问道。
“再努力。”胡安微笑回答。
“……”
他们到达阿根廷的时候正是好时节，南美解放者杯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正巧当晚就是一场四分之一决赛——
“胡安，我知道你在看比赛。”雷东多打电话的时候有些无奈，因为身边另一个胡安正在很仔细地研究着开盘赌球的胜负率。
“你也来了？”电话里的人很是惊讶地反问，“不过你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是阿根廷青年人和博卡青年的比赛嘛。”
“我猜你没定包厢。”雷东多挑眉问道，他现在也不在阿根廷的街头，不然早就被围堵起来了，而胡安则是在认认真真地看着什么阅读手册，很快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胡安回头一看：“电话打完了？”
“对……我之前定了包厢，原本还以为没时间来看比赛了。”说起来雷东多也有些无奈，毕竟原本他就打算看比赛的，谁知道除了胡安这么一码事。“到时候我们会在包厢里集合。”
“大佬，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胡安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随手将阅读手册放到一边，很是兴致勃勃：“我叫他什么好呢，里克？罗米？”
阿根廷人张张嘴：“看来你已经做好了以后队内三个胡安的准备？”
“名字重复什么的都是小事。”胡安摆摆手，有些苦恼，“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你说会不会我们一言不合就上场一对一了？”
“可以啊，拿点诚意出来。”雷东多欣然点头，毕竟其他人他的招牌还好用一点，可是里克尔梅？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同样是出自阿根廷青年队的青训营，只是长大后他们俩一个选择了阿甲劲旅博卡青年，一个则是远渡重洋加盟了当年的西甲球队特里内费。
特意加一个当年是因为，特里内费现在正在西乙打拼，眼见着就要掉到西丙去了……
两个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人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
当他们在包厢里见到的时候，胡安第一眼就有些发愣，里克尔梅个子不高，看上去人也很是憨厚、朴实无华，和他的球风简直一样一样的，可是胡安也知道，无论是他还是雷东多，无论他们俩是什么风格，都有同样一个特点。
他们脚下的球很难断下。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会定居西班牙不回来了呢。”里克尔梅看到雷东多就是一句感慨，随后注意到他身边的人：“这位是？”
“胡安·迪亚斯。”雷东多轻声道，“拉科主帅。”
“拉科？哪个拉科？”里克尔梅愣了愣，随后瞪大双眼，“那个超级拉科？？”
“对。”说起来雷东多也是很怅然啊，谁能想到呢，他还在球场上踢球，他的徒弟就已经先行毕业直接去当主帅了，真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现在有下家吗？”
里克尔梅眼睛闪了闪，很快就意识到这场约会的主要目的，他随口打了个哈哈：“比利亚雷尔前几天报价了我，‘黄色潜水艇’在西甲也是比较有名的球队嘛……虽然不如皇马就是了。”
他一提到皇马，两个前皇马球员就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不过胡安很快就开口了：“拉科也不差，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好吧主教练先生，我问你，你是长了一张娃娃脸吧？”里克尔梅直接问道，说来也有些不客气的意思了，“看你的年纪根本不超过三十岁吧？这个年纪的教练一般在低级联赛里随便混混就可以了，现在突然来一个西甲联赛的位置，你让我怎么相信？”
原本他以为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年轻的拉科主帅怎么着也要愤怒了，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拉科少帅轻咳一声，瞥了眼雷东多示意他讲话，于是里克尔梅就听见他的好友很是无奈地说道：“胡安……迪亚斯他，还有一个月才满二十二岁。”
“……你说啥？！！”里克尔梅目瞪口呆。
整个上半场比赛里克尔梅根本一分钟都没看得进去，他的脑袋里只循环了一句话。
西甲主帅今年不到二十二西甲主帅今年不到二十二西甲主帅今年不到二十二……
“他还好吧？都已经呆坐一个半场的时间了……”胡安有些担忧，然而他身边的雷东多似乎很是气定神闲，瞥了他一眼摆摆手：“你去和他说。”
平时话就不多的胡安一下子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见着他的金字活招牌似乎没有理他的打算，自己深吸一口气就上前两步。
“里克尔梅先生，我可以叫你罗米吗？”
阿根廷人总算是回过神来，结果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张俊脸的时候，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当然……你真的才二十二不到？”
“是。”胡安也很无奈，主教练的年纪一般都比较偏大，四十几岁差不多就是少帅的意思了，他这样的只能叫小主帅……因为年纪实在是前无古人的小。
“上帝啊，现在的世界真疯狂。”里克尔梅捂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