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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只觉得脚踝上一紧,全身汗毛立刻倒竖起来,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她尝试着想抽出脚,不想对方力气甚大,她根本抽不出来。
邱敏哆哆嗦嗦地扭过头,那个面朝下的男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鲜血的脸。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他脸上的鲜血在雪亮的电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邱敏吓得尖叫,抬起另一只还自由的脚,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脑袋踢过去!
“啊!”卢琛惨叫,邱敏那一脚正好踢到他头上的伤口。
邱敏见他还不放手,又踢了一脚。叫你抓,姑奶奶的脚也是你随便抓的?踹你没商量!
卢琛剧痛之下收回抓着邱敏的手,邱敏一得了自由,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得远远的。
卢琛单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另一只手上却还紧紧握着把一刀。
邱敏看着那把还带血的刀咽了咽口水,生怕他拿刀砍自己。
卢琛头痛欲裂,拼命抓自己的脑袋,绑在额上的黑色额带随着他的动作被扯落,露出额头正中间的“奴”字刺青。
邱敏见之一愣:这个人是奴隶?
刺字刑罚始于上古,也称为“墨刑”,用利器在脸上刺字,再涂上墨或者其颜色,成为标志,让人永远洗不掉,不仅仅给人造成肉体上的痛苦,更蒙受巨大的精神羞辱。
大祈是有奴隶的,而且是异族奴隶,这些异族奴隶大多数来源于战俘,或者奴隶商人从境外拐卖来的异族奴隶,历史上有名的昆仑奴,在时下就很受贵族的欢迎。书上记载:自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为昆仑。
当然,祈人也同样会被俘虏被拐卖,沦落为异族人的奴隶。像丝绸之路上顶顶有名的栗特人,他们常大宗的贩卖奴隶,不单单将境外的奴隶卖入中原,也会以非法手段拐带中原的妇女卖出境为奴隶。
反正人类总是热衷于将自己的同类当成牲畜来统治。
邱敏打量眼前的男人片刻,猜测这个奴隶为什么会出现里。她之前遇刺,可是她并没看到刺杀她的人,所以虽然眼前受伤的男人很可疑,但也不能就此断定他就是刺杀自己的刺客。
不过就算他不是刺杀自己的刺客,看他伤痕累累的模样,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普通人哪会被砍么多刀啊?所以邱敏觉得,他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才会遭此报应。
对于坏蛋,她自是没什么同情心。
邱敏冷眼看对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丝毫没有上前救助的打算,若不是对方手上还紧紧拽着一把刀,她甚至想把这个后来者踢出她的山洞。
洞外雨下个不停,混沌的天际隐隐有隆隆雷声翻滚。
邱敏坐在冰凉的地上,冷风从洞外不断灌入,湿淋淋的衣服黏在身上更觉得难受。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言说,她记得昨日她还身处温暖的华室,嫌弃小北给她点的火腿炖肘子太腻味,今日就呆在冰冷的山洞中饿肚子。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臂,心想要是有火折子或者打火石就好了,可是她身上没带。
她被冷风吹了一阵,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邱敏擦擦鼻头,觉得必须点火,如今是四月,正是容易染上风寒的时候。不要小看风寒,在这个医药不发达的年代,风寒转成肺炎就得完蛋。她朝躺在地上的那个奴隶看去: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火石。
邱敏站起来,像只警觉的仓鼠,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这只庞然大物——和对方高大的身型对一比,她显得太瘦小。邱敏走到他身旁,见这奴隶仍然保持之前卷缩的姿势躺在地上喘息,她又在他身上踢了踢,发现他好像伤得动不了,邱敏略放心,蹲下/身子,伸手探入他的衣襟摸索。
对方身上的衣服料子普通,但怀里的好东西却不少。邱敏先掏出钱袋,入手沉重,打开来看看,发现里面居然是满满一袋金子。邱敏吃惊:这奴隶这么有钱?
她不由得又朝对方看了一眼,那人也在看她,邱敏微征,觉得张脸点眼熟,再仔细看,这货不是上次在西市中见到的那个胡人吗?先前因为他满脸血,所以邱敏一时没认出来,此刻发现他就是市集上的那骗子,邱敏心想难怪么有钱,这些钱肯定都是他坑蒙拐骗得来的!
邱敏将钱袋放在一边,继续给他搜身,那奴隶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邱敏,茶色的眸子澄澈地印出她的身影。邱敏觉得他的眼神点瘆人,但又想他反正受伤动不了,她怕什么?于是不再手软。
对方身上果然有火折子,邱敏没急着点火,而是继续搜他的身。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刺杀她的刺客,所以想从他身上找证据。
古人衣服中的暗袋多,除了衣襟和袖带里藏东西,贴身的衣物中也有夹层。邱敏解开他的腰带,开始检查他的里衣,然后邱敏惊奇地发现,这奴隶的外裳是普通的麻布衣,但里衣却是用上好的丝绸做的。
小样还挺懂得享受的嘛!她扫了这奴隶发达的胸肌一眼,觉得这男人的胸比她的还大,让她这个女情何以堪……不过他的八块腹肌倒是练得不错,邱敏戳了戳,很硬。
她本来还想检查他的裤子,但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她实在不好意思剥男人的裤子,只在他两侧的裤兜里掏了掏完事,想来对方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在内裤里藏东西吧?所以他的内裤,她就大发慈悲的不帮他脱了。
从这奴隶身上掏出的匕首就有三把,带这么多凶器在身上,可见这家伙不是好人9有两个精致的小琉璃瓶,邱敏拧开盖子闻了闻,发现是香水,其中一瓶是来自大食的蔷薇露,另外一瓶是龙涎香。
时下贵族生活雅致,不单单女人熏香,男人也熏香,连武将都不例外。有诗云:平明小猎出中军,异国名香满袖薰。这诗说的是一个青年将军出门打猎,衣袖上香气飘飘,风骚得很。每年腊八,皇帝还会赏赐大臣香料,可以想象沐泽每日上朝,面对满朝香喷喷大臣的情景,当然沐泽自己整天也是香喷喷的。
但是……邱敏扫了这个奴隶一眼,这个奴隶也整天香喷喷的?
剩下的东西是一张羊皮地图、一个牛皮信封和一枚金印,金印底部刻着的文字她看不懂,但看印章的造型不是凡物,奴隶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邱敏心想估计是他偷来的,家伙用额带掩盖自己额头上的刺青,肯定是个逃奴,说不定就是因为偷了主人家这么重要的物品,才遭到追杀。
她翻找了半天,没找到能证明他是刺客的东西,却在那牛皮信封中发现意外之喜——路引。
这是一张商人的路引,上面写着的人名叫景渊。邱敏觉得奇怪,胡人为什么是汉人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这是个胡汉杂居的时代,此人外表上看像个外族人,其实说不定他身上还有汉族血统。比如那个卢琛,就是个胡汉混血,叫的名字也是汉名。而且很多外族仰慕汉文化,来到大祈后,改汉姓也是常有的事。
管他叫什么呢!邱敏决定把这张路引据为己有。
有了这张路引,就相当于有了身份证明,她可以离开长安以商的身份到外地去。虽然上面的人性别是男,但是她可以化妆成男人嘛,反正路引上面又没贴照片,只要官府大印是真的就行!
邱敏乐滋滋地将路引放回牛皮信封里,又用羊皮地图包好防水。这羊皮地图画得太抽象,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画的是哪里,拿来做防水的外包装倒是不错。光有路引还不够,还要有钱,所以那袋黄金邱敏也决定据为己,她毫无愧色将黄金放进自己的衣兜,那三把匕首也全留给自己防身。
那奴隶还在看她。
邱敏嚣张地对他说道:“这些东西肯定是你坑蒙拐骗得来的不义之财,我没杀你,你就该庆幸了,现在我拿了你还敢有意见?”
对方继续沉默地看着她。
邱敏皱起眉头,又道:“顶多其他的东西我还你就是。”她把香水和金印塞回那奴隶身上,顺便帮他把衣服穿好,想了想,觉得那瓶蔷薇露的味道她喜欢,以后离开长安可能再也用不起这种高级货,于是又取出来塞进自己的袖子口袋中,最后只留金油那瓶龙涎香给他。
做完这一切,邱敏开始在山洞中收集能点火的东西。
洞内地上有些烧剩下的枯枝,可能这里以前有人来过,留下了没烧完的枯枝,岩壁上还有些枯死的蔓藤,邱敏将这些枯藤拔下来做引火之用。
她忙活了一阵,总算升好了火。
身上的湿衣服粘的难受,邱敏想脱下衣服用火烤干,可是洞里的那个男人还在盯着她看,邱敏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就算是现代社会,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一个女人看也很失礼好吗!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邱敏怒道。
那人还是一声不吭。
邱敏皱着眉头和他对视了一阵,忽然看到他身旁掉落的那条黑色额带。邱敏走过去将额带捡起来,准备把他的眼睛给蒙上:蒙住你的眼,看你还怎么看!
哪知她刚刚将黑带覆上对方的眼睛,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脸上剧变,猛地抓住邱敏的手腕!
邱敏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腕剧痛,邱敏大惊:她以为这人不能动,原来他还有行动力吗?
“你放手!”邱敏惊叫,故技重施,另一只尚还自由的手狠狠地朝他脑袋上的伤口处拍下去!
卢琛的伤口再次遭到袭击,疼痛之下大声求饶:“娘,别打我!”
邱敏:“……”
她试着想把手抽回来,卢琛却还紧抓着不放,邱敏恼火,再次戳他的伤口。
卢琛惨叫:“爹,我错了!”
邱敏:“……”
卧槽!这人有病吧?
邱敏尝试去掰他的手指,这次他终于乖乖放手。邱敏急忙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保险起见,邱敏不敢再靠近他,两人隔着一堆火遥遥相望,邱敏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呆滞,难道……他傻了?
“喂!景渊。”邱敏尝试叫他路引上的名字。
还是没反应。
“叫你呢!”邱敏对他抬起手,却看到他害怕得护住脑袋。
邱敏扯扯嘴角,看来这家伙真傻了。
傻了也好,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至少证明他现在对自己无威胁。
邱敏放了心,洞外雨还在下,天也暗了,看来她得在这里呆上一晚。身上的衣服渐渐被烤干,邱敏靠在山壁上闭上眼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邱敏睡的并不踏实,许是白日被刺杀的缘故,睡梦中她总感觉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邱敏感觉一阵呼吸困难,脖子被人紧紧掐住,邱敏睁开眼,却见那个奴隶正蹲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正紧紧地卡着她的脖子!
邱敏涨红了脸,对方的眼神不再呆滞,而是泛着如狼般的幽幽冷光!邱敏只觉得肺中的空气快要被排净,她的一只手在地上乱抓,求生的本能使她觉得随便抓到些什么都好。然后她的手抓到一根尚未烧完的半截枯枝,邱敏毫不犹豫地抓起来,颇为熟练地朝着那奴隶头部的伤口上抽!
卢琛剧痛下立刻松手。
邱敏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站起来趁胜追击,继续用树枝抽他脑袋上的伤口。
“爹!我错了!”卢琛抱头惨叫:“娘!别打我!”
别打个鬼啊!邱敏心想这种神经补是杀了好!
她看到地上那柄长刀,一咬牙捡起来,准备砍死他。
邱敏举刀欲砍,卢琛眼神一凛,出手迅速钳制住邱敏的手腕。
他的眼中虽然还有对父母的畏惧,却也带了被逼入绝境的反击。
邱敏惧怕之下不敢再动手。
“那个……”邱敏斟酌着话语:“你松手,我就不打你。”
卢琛仍然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腕,邱敏心想她要是不松开刀,他大概就不会放手。那只抓刀的手只得缓缓、又缓缓地往下沉,等降低到腰部高度时候,邱敏一松手,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面上。
卢琛脸上的紧张松弛下来,将邱敏的手放开。
邱敏一得自由,也不管山洞外面还飘着雨,天也没亮,立刻就跑了出去。
妈呀,这里有个神经病,太可怕了!
卢琛在原地呆站了一会,看着邱敏越跑越远,脸上升起被丢弃的惊慌,也跟着邱敏冲入雨幕。
雨下了一夜,到第二日清晨终于停歇。
“姑娘——”
小北爬下山坡,寻找邱敏。
春兰亦步亦趋跟在小北身后,小北回首问她:“你确定姑娘是掉到这个位置的?”
春兰点头。
小北四处张望,昨日的雨将地面上的痕迹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邱敏的踪迹。小北怒道:“你昨日为何不叫京畿卫下来找人!”
春兰眼中升起两泡热泪:“我就说了一句刺客在那里,他们就追过去了,我根本来不及提主子在山坡下。”
小北简直一肚子火。邱敏出府时根本没在那些京畿卫面前露过脸,直接就上了马车,那些京畿卫必然是将春兰当成了邱敏,见她手指刺客,就奉命去追,结果却不知为何一个都没有回来!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再下来找人,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小北捂着肩膀上的伤,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春兰扶着他:“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主子是不是自己走了?”
小北道:“她能走到哪去?留在附近等人来救才是正确选择。”
春兰道:“那万一主子不想被我们找到呢?我以前听她说梦话,要离开长安。”
“不可能!”小北不信:“她没有路引,她怎么走?”
小北在原地站了一会,觉得光靠自己找不到人,道:“先回长安,派兵来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