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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特人喜着白衣,头戴尖顶虚貌,外表深鼻高目多须髯,一般而言,这些狡猾的栗特人所贩卖的奴隶多是异族人,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说,异族奴隶不完全是人。
栗特人不是不会贩卖汉人,只不过有律法保护,贩卖汉人是一件非常担风险的事。邱敏记得去年在沐泽的奏折中看到一起栗特人诱拐中原妇女儿童贩卖出境的案件,那些犯罪的栗特人最后都被官府处死。所以相比之下,经营贩卖异族奴隶相当保险。这些异族奴隶可能是落于海盗之手的波斯人、阿拉伯人,作为商品运来的突厥人、回纥人,再或者被诱拐掠夺而来的昆仑奴或新罗婢。
中原穷苦百姓中也有自己卖身为奴的,若有机会还可以脱籍重新变成自由民,官府也禁止主人随意杀害他们,若家奴犯错要杀,需请官府获准,称为“谒杀”。不请官而擅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而这些异族奴隶,却是真正的律比牲畜,可以随意虐打、杀害,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邱敏看向卢琛,他身上仅着一件宽松的麻衣,被扯掉了一边袖子,露出半边结实的臂膀,显然曾经遭受过洗劫。不知怎么的,邱敏想起卢琛随身带着的那个金印。她看向那五个奴隶贩子,想来他们在捡到卢琛的时候,还顺便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抢走。
这些奴隶不单单引起了邱敏的注意,也引起了镇子上其他人的注意,没多久四周就围了不少人,有意者开口询问奴隶的价格。那领头的栗特人摆摆手,表示不卖。
要知道异域奴隶是很畅销的,不少富裕之家都希望自己拥有异族奴隶,所以这些精明的栗特人准备将这批奴隶带往洛阳或者长安贩卖——只有到富人聚集的地方,才能卖个好价钱。相比之下,这个镇子太小,居民也不够富裕。
若是那些栗特人肯卖奴隶,邱敏或许会考虑把卢琛买下来再放掉,毕竟那日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就被人奸杀了,但现在这些栗特人不肯卖,她也没办法救他。
邱敏看了卢琛一会,正想上马离开,卢琛看见她手中拿着一包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茶色的大眼睛中升腾起薄雾,委委屈屈地说道:“肚子饿。”
邱敏:“……”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他都在讨食啊……
她下意识就取了一个包子递给眼前的饭桶。
卢琛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用绳子绑着,根本没法接包子,邱敏直接将包子递到他嘴边,旁边的栗特人看到邱敏的举动立刻喝道:“喂!这些奴隶禁止投喂!”为了防止奴隶有力气逃跑,他们每日只给奴隶少量的食物,只要能保证让他们不饿死就行。
邱敏闻言还没来得及缩回手,卢琛直接一口咬住包子叼在嘴边,那栗特人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朝他的背上狠狠地抽下去!
卢琛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鞭子,短促地叫了一声,只咬了一口的包子掉落在地上,沾满了泥土,他迷蒙的眸子低垂,看着掉落在地的包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
那栗特人从后抓住他亚麻色的长发,将他的脑袋往后拉,迫使他抬起脸,接着伸出手指去抠他尚还含在口中的那块包子。邱敏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她只是递了一个包子而已,这些栗特人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
突然那栗特人“啊”地厉声惨叫,邱敏吓了一跳,却见那个栗特人骂骂咧咧地松开卢琛,本来抠卢琛嘴的那只右手上鲜血淋漓。紧跟着卢琛朝旁边啐了一口,一团红红白白的事物落在地上,周围的人定睛一看,那地面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小块包子和一根人的食指!
围观的人中有个胆小的家伙直接吓晕了过去。
卢琛抬起脸,薄唇被鲜血染得殷红,茶色的眼眸中闪过狠厉的光,那张白皙的脸顿时变得邪气横生起来。他冷眼看向那些手执皮鞭的栗特人,暗恼这几个贱民竟然敢把他当作奴隶对待!
昨日在渡船的客舱中,有个不知死活的商人居然说他是张狩的禁脔,盛怒之下,他在下了船以后故意接近那个商人,借口有生意要相谈,将商人骗到偏僻的地方杀掉。那商人身手颇好,临死前的反扑惊了他的马,导致他不慎摔下马,脑子一时犯了糊涂,结果落到这五个奴隶贩子手中。
自从那次刺杀玉真受了伤,他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开始犯糊涂,心智倒退回小时候,言行举止也像个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身体里多住了一个人,一个小时候的他。
那栗特人的食指被咬断,其他四个栗特人纷纷大吃一惊,这奴隶是他们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从捡来起就一直呆呆傻傻,相比其他奴隶,这个傻子让他们很放心,可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暴起反抗!
那四个栗特人举着皮鞭将卢琛围住,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
卢琛看到那几人手中的皮鞭,眼中升腾起强烈的杀意。
童年的回忆在脑中闪现。
那个被他称之为义父的男人,最喜欢脱光他的衣裳,将他的双手绑缚用皮鞭抽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眼睛长得像他的姑母。
因为他的姑母背叛了张狩,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所以张狩将一腔怨恨发泄到他的身上,亲手在他的额头上刻下“奴”字刺青,把他当作私奴,肆意的虐打,让他跪在脚下祈求他的原谅!而他的父亲卢膳,为了攀上林海升,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不惜将亲生儿子送给张狩虐待。
卢琛嘴角边溢出一抹冷笑:他的那位姑母怎么可能不跟别的男人私奔,张狩根本就不举。
因为恨,他才能在一次一次的虐打中活下来,怨恨支撑着他长大成人。
食恨而生,食恨而活,只有用他人的血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怒火。
那个被咬断食指的栗特人简单地用布条在断指处缠了两圈,接着推开同伴,准备亲自报仇。恨意促使他拔出匕首对准卢琛,他要在这奴隶身上捅几个窟窿!
卢琛双手被绑缚在后背,脚上带着连着铁链子的脚铐,为了防止奴隶逃跑,铁链只有一步长,使奴隶可以行走,却不方便跑动,更无法抬起一只脚踢人。眼见对方的匕首要捅到自己身上,卢琛身体后倒躺至地面,接着两腿同时横扫栗特人脚下,那栗特人控制不住身体扑倒在地,匕首脱手飞出,在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
卢琛看到匕首,立刻从地面上坐起,倒退挪动移向匕首,欲取匕首割断绑缚他双手的绳子。
那匕首正好滑到邱敏的脚下。
邱敏犹豫了一下,抬脚将匕首踢向卢琛。
卢琛一愣,背在身后的手快速抓起匕首割断绳子。其他四命栗特人大呼小叫地冲向卢琛,在他割断绳子的瞬间一条皮鞭紧随着抽向他的门面,卢琛一把抓住皮鞭用力一拉,将那个栗特人拉倒在他面前,迅速用皮鞭缠在对方的脖子上,那栗特人脖子被勒,双腿使劲乱蹬,卢琛手上一个用力,咔嚓一声,直接将对方的脖子扭断。
他丢开那个栗特人的尸首,四周静了一静,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死……死人了!”
围观的百姓吓得四散逃窜。
邱敏吃惊地睁大眼:这货好凶悍……
周围的人几乎已经跑光,邱敏还傻站在原地,卢琛站起来,瞟了邱敏一眼,心想这个小个子男人已经吓得腿软不会动了吗?
忽然,他看到邱敏抱在手中的纸包。
纸包里白白圆圆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卢琛走过去,直接从她手中的纸包里面拿了一个包子出来。
邱敏呆愣地看着他用那只刚刚拧断别人脖子的手拿她的包子,眨眨眼道:“那个……”
卢琛大大咧咧咬了一口包子,嚣张地问:“有事?”
邱敏本想说那个包子是我的,话到嘴边却改成:“你后面。”
卢琛将包子叼在嘴中,转身一拳挥出,正好印在背后一个想要偷袭他的栗特人的鼻子上!
最讨厌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扰!
那栗特人迎面挨了一拳重击,两眼一翻白,沉重的身体仰面倒在地上,卢琛犹不解气,又抬起脚对准对方柔软的肚子狠狠地塌下去!
“啊!!!”
那本已经晕死过去的栗特人在卢琛这一踩之下内脏破裂,剧痛中又从地面上弹坐而起,双眼暴突,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接着全身剧烈地抽搐数下气绝身亡。
邱敏吓得一阵脚软。
剩下的三个栗特人以为她和卢琛是一伙的,两个栗特人扑向卢琛,剩下的一个则去捉邱敏,邱敏转身准备上马逃脱,对方却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扯了下来摔在地上。邱敏惊惧之下取出随身带着的麻药,正准备扒开瓶塞泼对方一脸,那栗特人一声惨叫,松开抓邱敏的手。
邱敏坐在地上抬起头,见那栗特人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脖子中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卢琛将匕首从对方的脖子中拔/出来,又迅速解决了剩下的两名栗特人。他蹲下身子,在那五个死去的栗特人身上搜了一阵,从对方身上找出自己的金油财物,接着扯下他们腰上挂着的钥匙,挨个试了试,将自己脚上的鉄铐打开。
嚓嚓两声,脚铐开了,卢琛蹬掉脚上的束缚,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邱敏。
邱敏被他那双如狼般冷然的眼眸一扫,惊惧之下立刻对他递出手中的那袋包子,结结巴巴地说:“都、都给、给你……”
看在她主动上缴包子的份上,求不杀!
卢枇不客气地接过邱敏主动上缴的包子,拿了一个塞进嘴里,边吃边将手中的那串钥匙扔给那群还被鉄拷锁着的奴隶。那些奴隶得了钥匙,争先恐后地给自己开了锁,四散逃跑。
邱敏四下看了看,地上死了五个栗特人,奴隶全跑光了,原本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朝这里探头探脑。这个镇虽小,连个县衙都没有,但是还有亭长、游徼,这些维持治安掌缉捕之事的乡吏。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捉拿卢柰那些逃跑的奴隶。
必须快点离开。邱敏打着哆嗦从地上爬起来,翻身爬上马想快点离开,因为害怕,她蹬了两次马镫才爬上马背。她刚在马背上坐稳,突然感觉身后的位置一沉,她的背后坐了一个人。邱敏扭头,看到卢琛坐在她背后,高大的身材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邱敏咽了咽口水,试图跟他讲道理:“那个,这匹马是我的……”
卢琛劈手从邱敏手中夺过马缰,“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和这匹马现在被我征用了。”
说罢两腿一夹马腹,带着邱敏纵马狂奔出镇。
邱敏:“……”
她一点也不觉得荣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