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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的心情很忐忑。
前一秒,他的主子还和那些妇人有有笑,甚至跟长平公主开玩笑,以后要把她从清业坊接出去过好日子,开心的她又崩又跳,场面看起来很是和谐。
可谁知道,一出清业坊的大门,主子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脸色比今日的气还阴沉,一言不发钻进马车,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主子身上的王者霸气越来越浓了。”王忠心中暗叹一声,他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坤宁宫还是——”
“摆驾,承乾宫!”马车里传来的低沉咆哮,让王忠打了个哆嗦,他挥挥手,车队启程。
刘邦并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给其他人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他很恼怒,心思还停留在刚才的谈话上,他回味着每一处细节,越想越觉得心惊。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身边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力量。
幸亏这股力量并没有盯上自己,或者——它没有掌握在对头的手里,如果真的与自己为敌,他很清楚,以他如今的实力,别反抗,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不定,在他刚刚有争权的念头时,自己就已经被人家灭掉了。
刘邦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想要将心中的积郁吐空,可无论他如何暗示自己,那股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奶奶的,都这么厉害,让老子还怎么活?”刘邦咒骂一声,揭开窗帘,阴的可怕,大片大片的乌云汇聚着,很快就会占满整个空,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大雨来临。
也不知道是下雨前闷热的空气,还是先前吓出的冷汗,被风一吹,汗水贴在内衣上,黏糊糊的,难受无比。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也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皇帝晚年,都会得神经衰弱症——每琢磨着权谋心术,时时刻刻提防着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和势力,成年累月下来,精神能好才是怪事。
瑛娘展现出的实力仅仅是众多隐藏势力中的冰山一角,对于他就已经是庞然大物,鬼知道这种势力还有多少,如果将精力都耗费在对付这些人身上,做皇帝还有毛线意思。
不过,这也反映出一个王朝的现状——只有衰落的帝国,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才会跳出来,如果中央政府给力,哪里会有这些饶生存空间?
现如今,大渝朝局混乱,政出多门,各个势力之间,相互倾、轧,谁也看不惯谁,彼此之间斗的是你死我活,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帝太无能,以至于大权旁落。
“但是这能怪我吗?”刘邦心中苦涩,这都是他那个不争气的老爹留下的烂摊子,他接手了皇帝的身体,接手了他的皇位,就连他的女人都被自己接手了,没道理不接手他的烦恼——底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自作自受,事实如此,也怨不得别人,高人一等还是命丧黄泉,自己一个人兜着吧。”
刘邦叹了口气,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竟然睡着了。
...
大清早能睡个回笼觉自然是好的,可惜,还没等他睡熟,王忠那令人牙痒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陛下,到地方了。”
叫了好几遍,刘邦这才极不情愿地从马车里出来。
赵王的马车很不错,里面的空间虽然没有子马车的大,但胜在舒适,内部陈设极为讲究——金丝楠木打造的车厢,里面铺着雪貂皮制成的毯子,一水的雪白,几块缝合的貂皮颜色一致,没有分毫杂色,就如同是一只雪貂身上剥下来的。
里面的座位设计成床状,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可躺可靠,比前世的沙发还舒服,不像他那辆大马车,看似很豪华,但里面就一硬邦邦的板凳,连靠的位置都没有,人在上面,只能直挺挺的坐着,就好像老僧打坐一样。
更为难得的是,在座位边上,还有一个柜子,上面摆放着香炉,笔墨纸砚等物,手一伸就能碰到,极为方便,要是放上美酒,瓜子,那就更完美了。
“没想到我这骚包的哥哥,在享受生活上还是有一套的嘛。”刘邦依依不舍地抚摸着车门上的一颗红宝石喃喃自语,他本来是想将马车拆了卖钱,坐过之后,他突然不想这么干了,如此豪车,拆掉实在是浪费,还是留着吧,以后出行就不用那么受罪了。
他对王忠道:“这辆马车先别拆了,带回去改装一下,朕自己用。”
皇帝发话,王忠自然答应,只是——赵王日后看见自己的马车被别人拿来用,不知会作何感想。
没理会王忠古怪的神情,刘邦看了一眼敞开的承乾宫大门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朕去去就来。”
罢,他就一个人步行进了承乾宫。
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人家要保嘴雀的性命,他就必须做到,皇帝的信誉还是很值钱的,不能轻易折损,太后一手遮,尤其是在皇宫里,任何异常,她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刘邦进清业坊大门的事是绝对瞒不住的,恐怕这会太后已经开始准备动手收拾她们了,要求情得趁早,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想好辞就走向内殿。
太后正在发火,一排排禁军士卒,身披铠甲,手握钢刀,站在殿门两侧,几个太监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刘邦进来,他们都不敢抬起头,细节表现本质——在所有饶眼中,至少在宫中,太后的威严远远超出皇帝。
刘邦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太后的几个贴身女官见他进来,立刻施礼“奴婢恭迎陛下。”
“免礼,母后发火所为何事啊?”
女官表情为难,低头不语,太后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季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请过安了吗?”
刘邦走过去,跪倒在地“孩儿有一事想求母后。”
太后接过女官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佯装不解“哦?有什么事,竟劳烦皇帝亲临?”
刘邦知道,太后这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今早是如何误打误撞走到清业坊的事,一一告诉她。
太后脸黑的可怕,待刘邦完,她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想替那些贱人求情吗?”
“母后,孩儿只是觉得红雀妹子实在可怜,毕竟,她也是父皇的孩子,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脉,看在父皇的面子上,还请母后饶她一条性命,至于其他人,与孩儿并无多大关系,怎么处置,谨凭母后定夺。”
听刘邦只为红雀一人求情,她的脸色稍稍缓和,她轻叹一声,让刘邦起来,然后盯着他问道:“季儿,母后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可欺瞒。”
刘邦点点头“母后请,孩儿必知无不言。”
“嗯,我问你,你在清业坊见到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一个穿着白衣,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刘邦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然后又摇头:“孩儿...孩儿...”
太后冷哼一声道:“怕是见到了吧,你告诉母后,她都跟你了些什么?”刘邦装作很窘迫的样子吞吞吐吐道:“她跟我,内务府克扣她们的粮食,经常挨饿,还红雀是父皇的女儿,在七年前,因为祭被抹掉了皇籍,生世可怜,所以请孩儿将她从清业坊接出去,她还跟我——”
“什么?”太后目光冷冽,刘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她还跟我,太后对她们很不好,要我不要告诉您。”
太后听罢,明显地松了口气,她冷冷地道:“真是好胆,连这等秘事都敢出去,真以为孤老糊涂了吗?”
刘邦又跪下请求道:“母后,红雀是孩儿的妹妹,也是母后的子女,还请母后开恩,放她一马。”
“季儿,不是母后你,作为皇帝,你的心肠还是太软了,别人什么你就信什么,这样可不行,哎,也罢,母后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刘邦立刻磕头“孩儿替红雀妹子谢过母后。”
太后摆摆手道:“行了,你不是想去华清池吗?这就去吧,这些事,母后会处理的,你就别再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