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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眉从初见路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被拓跋览这么毛辣辣地一问,那点倔脾气又顶上来,便梗了脖子强硬道,“我与东平回建康,收拾点行李还不应当?”
话音一落便听路春在身后“咝”了一声,杨眉闻声回头看他,见他牙疼似的皱着脸,疑惑道,“你怎么了?怪声怪气的做什么?”
路春一滞,忙把头往偏向一边,又把身体往后缩了一缩,用肢体语言明确表示了“我不在,别看我,没我的事”的坚定立场。
杨眉无语,转回来看向拓跋览,只觉他那双桃花眼碎冰闪动,又像是淬着流火,看得她心中发怵,然而事到如今断没有认怂的道理,便直起身强硬道,“把我行李还给我!”
拓跋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只手却一点一点极慢地卷着鞭子。
杨眉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然而心中莫名笃定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便又不知死活地嘲讽道,“这天都要黑了,特使大人还在山间骑马,倒是果然好兴致!”说完又将手一伸,“把我行李还给我,我要回建康!”
“你回建康做什么?”拓跋览仍然卷着鞭子,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杨眉瞟了一眼,只觉那黑漆漆的长鞭握在他雪白的手里,仿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看着十分渗人,便越发强硬道,“还能做什么?我要回家去!”
拓跋览闻声抬头,眯着眼睛盯了她好一时才道,“我没说过让你呆着别乱跑?”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杨眉竟从他那口气里听出了几分踌躇,却没空深想,仍然嘲讽道,“您怎么吩咐我便要怎么做?特使大人,小女既非您下属,又非您三亲四戚,怎么就非得听您的呢?”
拓跋览被她一番话噎得一腔浊气堵在胸间,那张雪白的脸便渐渐地泛了红,他抿了抿唇,也不欲与她纠缠,开口道,“跟我回去!”
杨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哪里肯听?投身往车辕上一坐,向一边呆若木鸡的家丁叱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行李搬上来,上来赶车
!”
那家丁呆滞道,“去……去哪儿?”
“回建康!”
那家丁一头雾水,“不说要回……回别——”
“叫你上来赶车,回建康!”杨眉赶忙打断,开玩笑,此时若让拓跋览知道她本来就是要灰溜溜回别院的,岂不是颜面尽失?
那家丁看看拓跋览,又看看自家小姐,试着挪了两步,身后那羽翎卫竟没拦他,便乍着胆子凑过去把行李拖了过来,搬到车上。
杨眉一把推了路春,喝令,“我要走了,你快下去!”
路春无比钦佩地朝她点头,转而自己摸摸鼻子,灰溜溜下了车,磨蹭着走到拓跋览身后,寻了一匹空着的马爬上去,骑稳当了还冲着杨眉不住点头。
杨眉偷眼看向拓跋览,见他骑在马上面沉如水,一副神色莫辨的样子,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便有些犹豫……看样子,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回建康了……
此时那家丁已经爬到车辕上,怯怯地掉转马头,回头见那些瘟神们并无阻拦的意思,忙使力在马臀上抽了一鞭,把那马车驾得一溜烟跑得飞快。
东平此时才从车厢里爬出来,凑到杨眉面前奇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去别院么?这……这难道是又要回府了?”
杨眉被她问得十分尴尬,清了清嗓子道,“呃……我觉得回府挺好……就……就回府吧!”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事到如今不回建康还能怎样?悲了个摧。
眼前的东平却慢慢睁大眼睛,连嘴巴也张大了,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杨眉被她脸上的表情勾得心中狐疑,忙扶了车辕回头去看,将将转过身,恍惚看见一骑疾驰而来,还未看清马上人是谁,便觉腰上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卷了,下一个瞬间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一时间天地倒转,眼前一片混沌,耳边除了风声便是自己无法抑制的尖叫声,隔了好一时整个人才顿住,回过神发现竟是落在了马背上。
杨眉正欲回头看那罪魁祸首,却被身后人拎小鸡仔儿似地提了起来,整个人转了个向,再落在马背上时身形一个不稳,便扑入一个冷冰冰的怀里,她十分害怕从马上坠下,忙伸了一只手抓了他肩臂,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怜她卡在这么个地方,只能见他胸前一块布料,非但看不见他表情,甚至连马匹驰向何方都不知道。
只听头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你不是回健康么?我带你回去。”
杨眉大惊,他俩要是这副样子回建康,顾佑诚万一气个脑溢血发作可怎么搞?忙道,“你放我下去,我不要与你一起,我自己去!”话刚说完便觉肩上一紧,才发现他竟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扣在她肩上,一时间疼痛非常。
拓跋览冷笑道,“三小姐如若记性不好,我便再说一次,你这一生,便是死也只能与我死在一处,还想去哪儿?”
杨眉被他一句话说得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便生了一股子软弱来,用空着的那只手环了他的腰,使力揽了一揽,只觉掌下身体僵了一下,扣在她肩上那只手便松了。杨眉放软了声音道,“我不回建康了,你……且停下来。”说完索性松了抓住他肩臂的那只手,双手环在他腰上,将脸贴在他胸口,闭了眼睛,耳中便立时充盈了他那焦灼的心跳
。
果不多时那马速便缓了下来,杨眉又在他胸口伏了一时,感觉耳边风声定住,才睁开眼睛,将手松了一些,往后仰了,抬头看他,只觉他面色雪白,唇色却是嫣红,看着气色十分不佳的样子,便问,“你是为什么生这么大气?”明明该生气的是她好吗?
拓跋览把她往后略推了推,自己翻身下马,又往前走了丈余远才停住。杨眉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也不知他是要做什么,四下张望一番,却见身周林木葱茏,却不知身在黛山何处,耳边有哗哗的水声,极目望去,远处一条白水在月色下隐约可见。
杨眉骑在马上,斟酌了一下策马潜逃的可行性,感觉可行性大约有点低,便放弃了,死心塌地地坐在那里等那位大老爷开口。
果然隔了好一时,拓跋览开口道,“阿眉,事到如今,你便是要反悔,我却是不许了。”他说话时并未回头,那声音叹息似的,含着几分惆怅。
杨眉莫名道,“你说什么?”反悔?反什么悔?
拓跋览并不回应,仍然背对她立着,杨眉瞧着,总觉得他那背影有几分萧瑟的意味。她歪着头想了一时,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窘迫道,“我什么时候要反悔了?”您老人家不知睡了几个女人都不给句话,到此时反来倒打一耙说我要反悔,难道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嘛?
杨眉越想越是心中愤愤,索性从马上爬下来,打算豁出去质问一番,也不去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了,反正她就是忍不了……刚一落地却听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杨眉恨道,“我要去哪儿还下马做什么?”说着便凑了过去,立在他前后,伸手环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清瘦的脊背上,只觉怀中他的身体十分紧绷,便道,“阿览,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拓跋览僵了一时,抬手抚在她环在他身前的手上,不住摩挲,却并不答话。
杨眉只觉抚着她的那只手凉冰冰的,她一时又觉十分委屈,郁闷道,“什么都不告诉我……”
拓跋览摩挲着她的手,隔了好一时,才叹息道,“你要知道什么?”他问了却不等她回答,自己续道,“要知道我在朝里的事,或是我在谢氏宗族的事?”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怕你还想不到那些,那么你是想知道我与顾三的事,还是与贵妃的事?”
杨眉脸上一红,还未想清楚怎样答他,却听他自己接着说了下去,“你不是都已知道了么?”他说着松开她,掰开她环在腰间的手,又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谢家阿览以色相迷惑贵妃,惑乱朝纲,又以色相迷得顾三小姐神魂颠倒,还与她缠绵一时……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他说出来的话锋利如刀,语气却十分漠然,仿佛他口中那个声名狼藉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一样。
杨眉自被他推开便有些恍惚,闻言心中剧痛,身上泄了力,便索性蹲了下去,用手环在膝头,哽咽道,“那是别人说的,我……我又没信。”
“没信?”拓跋览仿佛笑了一声,漠然道,“没信你为何要跑?”
杨眉一滞,眼圈儿里的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拓跋览却并不等她答话,“阿眉,我方才便说过,事到如今,我是不许你反悔了。”他停了一停,又道,“你我相识以来,你数次不告而别,只是凡事事不过三,你要记得,若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