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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喵为财死,鸟为食亡。
太连清恢复成了大肥猫的模样,大字状躺在床上时,总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大肥猫的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里转,看着身材纤细的少年沉默地并排在自己身边躺下……
在他们的不远处,扶摇摇着腰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张罗着摆放一会儿神降时候要的材料——
“庙堂门前万千善男信女踏过的门前土;清晨时分第一滴要从菩提叶间滴落的晨露;冬季时最后凋零的花朵磨成的花粉,”扶摇将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扫了眼躺在不远处床上的一人一猫,“都是很贵的好东西,妖仙奶奶得来不易,一会儿记得埋单。”
素廉站在一旁看着。
这时候扶摇扭着腰来到他面前,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挑起灾祸神的下颚——
“上界神的血为媒介,短时间内凡人不为凡人,灵魂中拥有可以被下界神接纳的仙器。”
细小的伤口在年轻男子白皙的下颚出现,红色的血液顺着扶摇的指尖滴落在她手中的小锑中,她缩回手,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尖的血液……在她目光注视中,那小小的伤口很快愈合消失不见。
她笑了笑,转身回到摆好阵势的法坛前,那嬉笑的表情便收敛起来,她捣碎所有材料,又将那泥土花粉以及含有素廉血液的东西摸在张子尧额间,便动作便念念有词——
“原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上下祗神(土地祗神),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前;太上有令,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金;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急急如律令!”
扶摇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张子尧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就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将他温柔地从身体里剥离——血液之中的温暖变得可以感知,它们在奔腾流动,跳动且充满了活力……
那一瞬间张子尧仿佛感觉到自己对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了若指掌——每一个毛孔,每一个毛发——他猜想这是暂时融入他体内的素廉的血产生了什么作用……
不一会儿他开市感觉到冷。
扶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
张子尧感觉到灵魂在骚动,仿佛躯壳再也不能好好地承受着他的灵魂……于是,他挣脱了它,并根据身体本能一般扑向了另外一具躯壳,张子尧感觉踏实了,暖和了,他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着迷地看着自己双腿之间那根又粗又长地……
尾巴。
尾巴往东,他的视线就往东;尾巴往西,他的视线就往西——他发现自己对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产生了无比浓郁的兴趣,于是他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床上开始绕圈圈……
直到一双手将他从床上拎起来,他扑腾了下爪子——
“我刚做猫的时候我也这样喵,”张子尧看见自己那张熟悉的脸放大凑近了自己,“凡人的躯体真是沉重又冰冷,但是,我好久没看见自己十指如葱的模样了喵。”
张子尧看着“张子尧”说:“我决定以后减肥。”
张子尧:“……”
张子尧低下头,摁了摁自己毛茸茸的肚子——松开爪子,那肚子就像是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张子尧:“……………………”
如果猫是有表情的,那么此刻他脸上应当是大写的冷漠。
他艰难地抬起头——无法想象一个脖子这么短的人怎么有勇气活了上百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伞,撑在他的脑袋上打开,又关上,张子尧只听见“噗”地一声,一团烟雾将自己掩埋,他毛茸茸的爪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肥短的手;他毛茸茸的肚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挂着“福德正神”小木牌子,像怀胎十月的大肚……
张子尧回过头看看自己的屁股后面——很棒的是,尾巴也不见了——这意味着这具躯体最后令人期待的部分也消失了。
…………………………………………太连清是凭什么觉得人家会霸占他的躯体舍不得走来着?
张子尧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的三角小金鞋,这时候手上被塞过太连清的那把泼油纸伞,他眨眨眼抬起头,看着“张子尧”那张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神降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拿着这把伞,这是你跨过南天门台阶的凭证,然后你就可以见到烛九阴大人了。”
张子尧点点头,还是颇为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太连清嘟囔着叮嘱他快去快回,扶摇也微微蹙眉看向素廉——
素廉牵起张子尧的手,温柔道:“放心,我在。”
张子尧全然信任,认真点点头。
屋内短暂沉默片刻。
扶摇眼巴巴地看着眼前俊美少年牵着个中年胖子的手,眼中柔情似水;而中年胖子一脸纯良,看着素廉满眼的放心与信任,这一幕——
“………………………………你俩快走吧,”扶摇扔了手中抱着的小锑,万分嫌弃地拧开脑袋,“妖仙奶奶现在只想找个井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洗洗,洗掉现在这一段的记忆。”
扶摇停顿了下:“恶,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