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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大声道:“今日,我们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此地。”双臂一提,屋顶茅草翻飞,屋顶朽梁也开始震动起来。
古钺聪道:“既是如此,接招罢!”双手一捧,推了出去,正是“云手双推掌”,这一招直起直出,并无奇奥招式,正因如此,才能将内力发挥至极致,古钺聪内力虽未全复,体内毕竟蕴有玄悲、玄颠以及自身所习近七十年功力,这一招威势岂同泛泛?
与此同时,黑衣人双臂中阖,也全力送出。
“嘭!”凌霄子站在门外,忽觉身后一道巨浪向自己猛推而来,足下一轻,身子不由自主被这道浪抬起,她使出“重九登高”的轻功步伐,无奈双脚离地,没了依凭施展不出来,情急之中,忙挥出白绫绕住近旁一株大树树干,凝力扯住,才算堪堪站稳。方刚站定,又听砰地一声,那茅草屋整个房顶落在了身旁,一个木窗粘连着石灰石屑被整个挣飞,撞在大树干上,零落成片。
凌霄子,被两人掌风抬到了四丈之外。
东方微白,古钺聪和黑衣人立在原地,目中均有钦佩之色。黑衣人双掌再次抬起,说道:“看掌!”
古钺聪大手一伸,说道:“慢着!”
黑衣人道:“怎么?”
古钺聪道:“不和你打了。”
黑衣人道:“为何?”
古钺聪道:“你功力和我相当,不是我要找的人。”
黑衣人大声道:“杀父仇之仇焉能不报,看掌!”双掌向古钺聪劈面打来,古钺聪先觉和风拂面,继而陡觉对方掌力排山倒海,好像醇酒一般,后劲极大,当下两掌齐出格开,还了一计“玄空掌”,黑衣人听得耳边呼的一声,叫道:“好家伙!”重心向前倾斜,双手连划三个半圆,卸去对方劲力,也递出一掌。
凌霄子在一旁看得呆了,同样一招人人都会的“开山掌”,古钺聪使将出来,刚劲时犹如猛虎,变招时又行云流水,姿工既洒脱,又大气工整。同样一计无人不知的“白鹤亮翅”,那黑衣人却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力,无论拳变掌,砍变切,均在意料之外。她忘了上前相援,只想:“莫非两人的功夫,就是师父所说的‘出神入化’”?
两人交过六招,古钺聪已觉出,对方内力刚柔相济,绝非邪门歪道。那黑衣人显也探出古钺聪少林功夫刚劲雄浑,醇厚已极,硬碰硬绝难持久,只以绵柔之力卸掉对方劲力,盼时间一长,对方力弱。
微微月晖,把乱树遒枝映在两人身上,摇曳生姿。古钺聪道:“无论今日谁胜谁负,在下只想知道阁下是谁,为谁报仇。”
黑衣人道:“你内力恢复了几成?”
古钺聪道:“本来只有七成,经此一战,又恢复了一成。”
黑衣人道:“你和我战到此时,竟还有余裕恢复功力?”
古钺聪道:“阁下不也气闲神定?”掌影快如闪电而出,正是千手如来掌第三式“星罗棋布”。
数掌前赴后继,黑衣人一一化解,却也镇定自若,分毫不乱,只是古钺聪掌力似是无穷无尽,自己“四两拨千斤”之法,也仅仅是能化解而已,少有还击之力,他忍不住想:“这样下去,只怕对方尚未力竭,我已殒命当场。”
“当心!”黑衣人只此微微一想,尚算不得分神,古钺聪一掌已打到他右肩。黑衣人大惊,忙以一招“千佛手”推向古钺聪左臂。
所幸古钺聪虽是全力应敌,但见他行事光明磊落,武功大气方正,又知他并非劫走龙儿的人,这一掌触及黑衣人肩膀时,强行卸掉一半劲力。黑衣人双手虽是后来,也总算去掉三成力道。
黑衣人向后飘出三丈,稳稳站定,动了动肩膀,嘴角慢慢渗出一股鲜血来,他望着古钺聪一动不动。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收手?”声音又是惊讶,更有责备之意。
古钺聪道:“是阁下要找我报仇,你尽全力就是了,我要不要收手,那是我的事。”
黑衣人大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们最多打个平手,这仇,我报不了。”
古钺聪心忖:“我此时若是谦让,那不是说他有力报仇,却不肯尽力?”看着他,并不答话。
突然,黑衣人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哭道:“爹……此人年不过二十,还受了伤,孩儿今日打不过他,以后就更不是他对手,这仇,孩儿报不了了,爹……孩儿不孝。”
他哭声震天,但古钺聪听在耳中,总觉悲恸而外,似乎还有几分心安理得。
“爹……”古钺聪和凌霄子均是一惊,因为这一声竟是女子发出。两人见黑衣人也望着自己,才知说话的另有其人。
三人一齐看向镇上,但见远处火光冲天,黑烟滚滚。方才两人相斗,凌霄子全神贯注观战,都没注意。
凌霄子道:“三更半夜,怎么会突然失火?”
黑衣人道:“是强盗。”
话音方落,镇上又传来几声哭喊,显然不止一人。凌霄子急道:“古将军,我们快去救人。”
古钺聪道:“人要救,但你不能去。”
凌霄子道:“我要去。”
古钺聪转过身来,正色道:“你现在回去,想法子尽快登船,别忘了我要你转告教主的话。”
凌霄子见他神色甚厉,不敢违逆,却又不肯就此离去,古钺聪道:“你已经耽误了时辰,要是慢了一步,你我都担待不起。”黑衣人道:“小师父,别听他的,我们就在此等着英雄盟覆没多好。”凌霄子瞪眼道:“我干么要听你的。”对古钺聪道:“将军,你早些回来。”转身走了。
黑衣人道:“我们去看看。”施展开轻功,眨眼已在丈外,古钺聪内力恢复了八九成,当即紧随其后。两人奔上一座小丘,向下而望,一眼见到十余骑一色蒙古袍的大汉,每骑马匹上均横放着一名女子。古钺聪吃了一惊,说道:“鞑子已经越过了黑库河?”黑衣人瞥他一眼,说道:“看到他们马头上的红绸带了么?这是鞑子先锋,来探路的。”
蒙古兵伸手在马前女子身上乱摸乱捏,时而发出大笑,时而将她们调转头脚,好像她们并不是人,而是一件玩物。一名蒙古军官身前的少女在马背上不停挣扎,那军官拔出刀来,照着后背就是一刀,将她尸首扔下马去,他一扬手,当即有两个蒙古人闯进一户人家去。
古钺聪见鞑子如此凶残,怒火陡然而起,正要迈步去救人,黑衣人道:“急什么,死了一个,她们不敢再动了,听一听他们有什么阴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