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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樊勇也确实没有让梨花失望。
小外孙的反应他看在眼里,闺女的信任他也看在眼里,樊勇不是孝,他是具有独立思考、思想成熟还当了姥爷的成年男人。
阿团是个孝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要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愿意相信谁,估计不是阿圆就是当妈的梨花了。
因为这样的事情小外孙下意识没愿意相信自己,这在樊勇看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仅仅因为阿团是他的外孙子这个外在因素,樊勇就能理解小外孙的做法。
他不介意。
但若是换做闺女这样直接就选择不信任他,樊勇铁定是要伤心的。
好在,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樊勇心感甚慰!
所以没等樊翠华回话,他又继续道,“大妹,我今天给你说句心里话,我这辈子就生了那么一个儿子刚宝,他在我的心目中很重要......”
樊翠华听得眼睛一亮。
樊勇却又话音一转,“但是儿子再重要,可在我的心中,也比不上我闺女......”樊勇哽咽了一下,微红的双眼有些飘忽地看向梨花的方向。
那眼神好像在看梨花,又好像要透过她去看一个什么人,搞得梨花心里颇为的不自在,要不是她耳朵好使,知道后边没有人走过来,估计还真得以为便宜老爸是在找站后边的人呢!
樊勇道:“我一辈子就刚宝一个儿子,但我一辈子也只有梨花一个闺女。刚宝是男孩子,摔摔打打也就长大了。但梨花不同,她从小就长得娇娇弱弱,刚生出来的时候就白嫩嫩胖乎乎的,看着像是个仙童一样好看。”
“自打我和你三嫂子结婚,我就奢望着想要这样一个闺女。所以她从小,不管她要什么,我都愿意无条件的去宠爱着她,这点和当初刚宝失踪没有关系。”
“在三哥心中,你侄女就是天上清亮的明月。结过婚又怎么样?苏堤不要她又怎么样?世俗的眼光虽然可怕,但三哥的心里,梨花依然是清亮高洁的明月。”
“都说养儿防老,将来入土了,也有孝子贤孙给帮着摔盆,逢清明重阳祭扫,但......总而言之,你侄子是个好的,但我将来若是老了,我就想让我闺女给我摔盆......我就想让我闺女给我摔盆......”
樊勇说着说着,忍不住捂着脸颊蹲下来呜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几十岁的人啊!
当着自己的妹妹闺女外孙子面前哭泣,连脸面都不要了。
原本觉得这门亲事是稳赢的樊翠华一时看得犯难了。
她一直都知道三哥对侄女好。
却没想到,居然能好到这个程度,连死了都想让侄女给摔盆,先不说这个于理不合,但三哥能有让侄女给他老年以后摔盆这个想法,由此可见,他虽然说侄子在他心中也重要,但实质上,却还是比不了侄女梨花。
三哥樊勇是捡来的事情,在整个樊家村,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樊翠华和这个三哥出生的相差时间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
因为年纪相仿,可以说,在家里的兄弟姊妹当中,两人的感情算是最好的那个。
在樊翠华的认知里,这个三哥的性子其实是有点懦弱的,以前她不懂,后来嫁人以后,自己也当了孩子妈,这时候的樊翠华才明白,没有妈的孩子和有妈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他三哥那样的性子其实不叫懦弱,那叫自卑!
因为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所以从小到大,一直自卑到话很少。
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一样,你问他他会答你,但若是被谁欺负了,他也不嚷嚷,也不哭闹,任由别人丢他石子说他是捡来的,没亲妈要的孩子,沉默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怜的舔着心头的伤口。
彼时的樊翠华不懂这些,她只知道三哥对她好,所以在有坏人欺负她三哥的时候,樊翠华会哭嚷着拿起小树枝上前帮忙,直到那些坏孝跑了她才松了口气,再然后就是哭着责问她三哥,为什么每次被人欺负,都不会反驳一下?
然而,小时候每次这样的时候,留给樊翠华的印象都是三哥用一双乌黑的双眼沉默的看着她......那双眼里复杂的情绪小时候的樊翠华不懂,但多年以后,樊翠华才知道,那一次次无声的沉默,其实就是她三哥发自内心的呐喊——人家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没亲妈要的孩子,他能怎么反驳?
樊翠华见识过三哥小时候见天的头破血流,有时候就是连做哥哥的做弟弟的都欺负他,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樊翠华都没一次能见识到这位三哥的眼泪。
即便是当年,侄子樊刚宝出生,樊翠华也没见过这个三哥有过这样失控的情绪。
而今天,只是因为她给侄女梨花提了一门亲事,她三哥却是当着面抱头痛哭,孤苦无助的样子看在樊翠华的眼里,小时候那个倔犟懦弱的呆小子和这个黑瘦成年男人重叠,樊翠华的内心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又酸又涩,又好像突然回到当初一样,眼泪水也不由自主的唰唰唰的流了下来。
“哥......三哥......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贪图那五十块钱,把梨花说给一个四十岁的鳏夫,哥......你别哭,我知道了......我知道梨花在你心中的重要性了,咱不说亲,不说了,你说要梨花以后给你摔盆,那就让梨花以后给你摔盆,三哥......呜呜呜,咱们家养着她,一直养着她......三哥......三哥,你别哭了......”
樊翠华从来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的。
她从前老想让这个捡来的三哥在她面前哭上一次。
多年过去,这个早已经遗忘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樊翠华却突然发现,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她自责得要命。
如果早知道提这样的一门亲事,会让她三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的贪图那五十块的媒婆钱。
樊翠华心里后悔不已。
眼中的泪水像断线的水珠一样由眼角顺着脸颊上流了下来,那滚烫的感觉烧得她心慌,虽然这些年她和这位三哥已经感情不再,但真到了这一刻,樊翠华才发现自己心底其实还是希望这个三哥过得好的。
这是她三哥!
以前心心念念保护着的三哥!
什么时候两人都不再有那样亲密的兄妹之情,樊翠华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她却知道,谁都能欺负她三哥,就她不能——只因为,当初小时候她就立志要保护好她这个三哥!
樊翠华迷茫无助的看向侄女梨花。
那一眼很明白,简直是无声胜有声,梨花秒懂大姑想要她劝樊勇别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