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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宋家的我去了广东。
听说,在我被接走的没多久,木梓宁也被收养了。
收养她的,是广东一对夫妇。
“木梓宁!今天你必须看医生!”
这是我当了心理医生后,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刻在记忆中的名字。
当时,木梓宁正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脸的痛苦,似是经历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情,而那些事一直堆在心里,令她无法走出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正一脸怒容。
听说他是她的父亲,因为女儿心里想不开,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带女儿来看心理医生。
她原本不是我的病人。
可是那是我第一次从别的医生手里抢人。
就这样,她成了我的病人。
那时我心想,我终于遇见你了,哪怕你不健康。
不过没关系,我是医生。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不是木梓宁,而是木子宁。
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可是怎么办?
将错就错吧,木梓宁木子宁都是一样的,我在心里说服自己。
原本以为就这样把她当作平常的病人一样,尽自己的能力治好她便是。
可是,慢慢的,不知为何,事情似乎超出了我的计划。
我在一次催眠木子宁时发现,她很爱很爱一个人,正确来说,是一只可以化形的狐狸。
我当时有些惊讶,也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神仙的?
什么神仙,什么神话,都不过是人心目中的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以安慰自己的寄托幻想罢了,那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甚至在后续治疗中,有意无意的暗示木子宁,那都不是真的,希望她早点从心里幻想走出来,别再欺骗自己。
可是,我似乎低估了她对那只狐狸的爱。
每一次治疗,我都不能撼动那只狐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甚至就那么看着那只狐狸,侵占了她的所有。
甚至,慢慢的,作为心理医生的我竟被她带偏了。
我竟然渴望,她爱的是我,不是那只狐狸,不是宋沉,不是其他人。
或者说,我渴望有一个人能如此的深爱我。
后来,我认识和接触多了她的父母,就更加确定了让木子宁爱上我的目标。
木子宁何其幸运啊!
她的父母那么爱她,她的朋友那么的真心待她,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好。
而我自己呢?
一出生就被偷走,被扔进垃圾桶忍冻挨饿,甚至差点死去;
在孤儿院又被欺辱欺凌,受苦受累;
即便被接回宋家,那也似乎成了一个工具,表面光鲜,实质暗无天日,无处可逃。
除了木梓宁,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是什么样的。
被父母爱着捧在手心,与朋友交心关心着,以及被爱人爱着,那都是什么感受?
幸福快乐欢愉,我似乎都拥有,却从没真真实实体现过。
所以,我渴望被爱。
所以,我想感受被木子宁那般深沉的爱着是什么感觉的。
所以,我想把木子宁心中那个人赶出去,想霸占那个人的位置,想塞满木子宁的心。
所以,我想跟木子宁一辈子在一起,沾着木子宁的光,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她父母的父爱母爱。
…………
可是,一切都不如我所愿啊。
木子宁心中的那只狐狸,那个可能存在又可能不存在的人,根本无法撼动。
我进不了她的心。
即便我愿意在一旁默默的等待。
那也似乎是我自己的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罢了。
而且,古绿欣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步伐。
对于古绿欣,我是真的真的没有爱情的感觉,对她只有是对朋友的普通感情。
也是基于爱一个人却爱而不得的痛苦,我不想古绿欣跟我一样。
所以我没有拖着没有吊着古绿欣,一如既往的拒绝,就像木子宁拒绝我一样。
虽然我的做法或许有些冷血有些狠绝,但起码,我没有不道德。
送走古绿欣,木子宁也要求出院,她说她要去旅游。
她说,她等不到宋沉来找她,那么,她去找他好了。
我没有拒绝。
我批准她出院了。
自此的两年,我很少有她的消息。
又或者,我没有刻意的去得到她的消息。
我像木子宁当初一样,封闭了自己,封闭了我的心,别人进不来,我也不愿出去。
我只是在默默的等着。
至于等什么,我也不知道。
同时,我希望木子宁能找到她心中的那个人、那只狐狸,能幸福快乐;但也希望她找不到。
会终有一天,她找累了,身心疲惫的回头,然后看到了我……
有时在某个失眠的深夜,我也会不停的问自己:
值得吗?
真的那么爱吗?
至于那么卑微吗?
既然能这么爱木子宁,那么为什么不能好好爱自己呢?
毕竟,我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爱我了呢……
这些,都没有答案。
我回答不了自己。
有时我也会质疑自己,怀疑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对木子宁那么执着,究竟是真的爱她,还是把她当作了木梓宁的替身;
爱着她,宛如爱着自己的救赎。
对木子宁那么爱,是真的爱她,还是出于嫉妒宋沉,不想认输,哪怕赔上一生去等一个不可能回头的人也要去赌?
我不知道,我理不清了……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木子宁还是木梓宁,甚至是古绿欣,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听说宋家老爷子,我的祖父病了,病得很严重。
身体直线下滑,有了即将不久人世的迹象。
还听说,老爷子临终前想让他那个在监狱的儿子陪着。
也就是说,老爷子放话了,当年那个把我偷走而后扔进垃圾桶任由我自己自灭、害得我一生苦难的大伯父出狱了。
还被接回了宋家,好吃好喝待着。
宋家,即将有一场巨大的浩劫。
这个深不见底暗藏杀机的漩涡,会卷进吞噬多少个人都尚未可知。
只知那个是个充满腥风血雨的战场。
如此,我孤身一人最好。
无论是木子宁还是木梓宁,我都不会连累了……
“大少爷,老太爷还在等着。”
来接我的管家又催促了一声。
我笑了笑,逼回了差点涌出来的眼泪,然后,再也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医院,上了宋家的车。
从此,我除宋家以外,再与他人无关。
是生是死,是伤是残,那都是我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