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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木额日斯走后的第二,冒顿便回到了龙城。
冒顿此次回来计划完成三件事情,一是看一下派往东胡的探马回来没有,这是他最关心的;二是向父亲汇报自己组建边堡县的事情,涉及到军队问题,他不能不让父亲知道,以免引起父亲的多心;三是看望父亲,这是父亲与他的约定,只要有时间,必须回来看望父亲。
冒顿不敢耽搁,回到营地后的第二,便独自向龙城急奔,进得龙城,太阳刚刚偏西。
这时,迟疑了几的秋雨,终于下决心飘洒起来了,带着透骨的寒冷,淅淅沥沥,哗哗啦啦,扬扬洒洒,紧紧慢慢。
冒顿感觉回家了,迈着大步径直去了父亲的宫室,给父亲问过安后,便让近伺去给他端肉。
早晨动身的早,冒顿早已饥肠辘辘,急待进食了。
这时,听到冒顿回到龙城的消息,赫连哈尔巴拉急忙喊上挛鞮希都日古,也来到了头曼单于的宫室。
“派往月氏国和东胡的探马回来了吗?” 冒顿大口嚼着冷肉,含混不清地问。
头曼单于刚刚出了“派往东胡的探马回来了”几个字,赫连哈尔巴拉便抢过了话头,阴阳怪气地:
“哦,冒顿原来是为探马的事回来的呀,怪不得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派往东胡的探马刚刚回来两,你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一定是又让你父亲赶快集结大军。”
冒顿本不善言辞,听见赫连哈尔巴拉话的腔调,气便不打一处来。
冒顿也懒得去想赫连哈尔巴拉话中的意思,更不愿去理她,用眼角狠狠白了她一眼,继续问父亲:“消息如何?”
挛鞮希都日古抢过话头道:“那探马好像是带着结果去的东胡,除了是东胡人在备战,其他细节一概不知。”
冒顿皱了下眉头,心里:这挛鞮希都日古话怎么也阴阳怪气起来了?和赫连哈尔巴拉话的口气一个味。
冒顿厌烦地转向挛鞮希都日古,怒目问道:“探马带着结果去的东胡?什么意思?你们需要哪些细节?”
挛鞮希都日古被冒顿的目光所迫,急忙求救似的看了赫连哈尔巴拉一眼,:“诸如东胡集得了多少兵士、由谁指挥、在何处练兵等等,探马一概没有探得清楚。”
冒顿将手中的肉往盆里一扔,不友好地瞪着挛鞮希都日古,忿忿地:“集得了多少兵士?具体数字恐怕连东胡大人本人也讲不清楚。
“军队的最高指挥肯定是东胡大人,这还用打听?
“至于在什么地方练兵,这重要吗?
“我们要知道的是东胡人是否在备战而不是这些没用的所谓细节。”
冒顿的话让挛鞮希都日古哽了几哽,立即涨红了脸。
挛鞮希都日古看到冒顿对他如此无理,似乎根本就没将他这个叔叔辈的龙城总管放在眼里,心里好不是滋味。
挛鞮希都日古本想以长辈的口气教训冒顿几句,又碍着头曼单于在旁,只好硬生生将一口窝囊气咽了回去。
头曼单于已经被挛鞮希都日古所的千户长们的话搞的两夜没有睡好,看到了冒顿,心情更加复杂。
此时看到冒顿对挛鞮希都日古极其没有礼貌,便有些看不下去了,呵斥道:“你就不能好好和你叔话吗?怎么连礼貌都不懂啦?”
冒顿还是不理挛鞮希都日古,问头曼单于:“探马已经回来了,您决定咋办?”
头曼单于迟疑了一下,:“我已经和敖嘎商量过了,他又派贺木额日斯去东胡了。等贺木额日斯回来,再作定夺。”
冒顿立即明白,一定是赫连哈尔巴拉和挛鞮希都日古对父亲了什么,才让多疑的父亲没了主意。
无名的怒火立即涌上了冒顿心头,又用不屑的目光白了赫连哈尔巴拉和挛鞮希都日古每人一眼,对头曼单于:“有再派人去东胡的必要吗?恐怕再派几次人,也不会刺探到所谓的细节。”
赫连哈尔巴拉立即接过话头挖苦道:“嗲,冒顿真的是长大了,不但有本事了,脾气也越来越大,都敢对单于咆哮了。”
挛鞮希都日古叹了一声,用长辈的口气道:“冒顿呀,你是万户长,当好你的万户长就行了,不该你万户长操心的事情,还是不要瞎操心的好。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呀。”
冒顿盯向挛鞮希都日古,掷地有声地:“正因为军国大事不能儿戏,所以我们才要提早备战。难道我们还要再打一场复土战争?若是月氏国和东胡不给我们发动复土战争的机会呢?”
赫连哈尔巴拉反映极快,立即将话题拐到了复土战争上,沉声呵斥道:“冒顿,你是单于当年发动复土战争错了吗?”
头曼单于也觉得冒顿是在指责自己,立即大怒,吼道:“冒顿!你太不像话了。复土战争怎么了?复土战争打出了我匈奴人的骨气。你当时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那场复土战争。”
冒顿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比方,竟然让赫连哈尔巴拉抓住了把柄,又引的头曼单于也发了怒,急忙解释:“我是,如果当年我们早作准备,将秦国大军拒之国土之外,哪还会有后来的复土战争。”
赫连哈尔巴拉突然哈哈冷笑起来,:“冒顿呀,你看不起当总管的叔叔也还罢了,怎么连单于也不放在眼里了?你的眼里究竟还能容的下谁呀。
“你指责父亲的复土战争也就是了,竟然将秦国入侵我匈奴的罪责也强加到了你父亲的头上。
“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儿子吗?你除了无端的指责父亲无能,引得父亲生气外,还能干什么?”
赫连哈尔巴拉的话,无疑是给头曼单于的怒火上又浇了油,只气得头曼单于胡子乱抖,呼呼喘气。
头曼单于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冒顿,你好长时间没回龙城了,今回来,就是来气我的吗?”
冒顿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后悔没让呼延吉乐随自己一起来。
赫连哈尔巴拉看到冒顿不再言语,又:
“冒顿呀,单于当然不是傻子,凭你让那个探马东胡人在备战,单于就能相信你吗?单于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见过,什么枪林箭雨没闯过,什么世面没看透呀,岂能轻易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
“你是,是我编造了东胡正在集结大军的谎言来欺骗我父亲?” 冒顿的怒火又涌了上来,涨紫了脸膛,道,“那你,我为啥要编造谎言?”
赫连哈尔巴拉阴阳怪气地:
“那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就是想借集结大军的机会,自己掌握兵权,来与你父亲作对嘛。现在还没有集结军队,你都不将父亲放进眼里了,要是真正掌握了军队,恐怕整个匈奴都会被你搞的乌烟瘴气。”
“你——!”
无名的怒火立即冲昏了冒顿的头脑。
冒顿猛地从肉盆里抓起一块带骨肉,本想狠劲摔回到盆里,理智告诉他,在父亲面前,不能太放肆。
冒顿又将肉慢慢放回肉盆,尽量使语气平缓,问赫连哈尔巴拉:“即使集结起大军,最高指挥权也是我阿爸。我不过一个万户长,怎么能掌握到全军的指挥权?”
赫连哈尔巴拉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让你阿爸集结大军,不过是你计划的第一步。在大军集结到位以后,你自然会实施你的第二步计划,向你阿爸讨要练兵权。掌握了练兵权,你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军队的指挥权。你这些伎俩,哪能骗得了你英明的阿爸。”
听了赫连哈尔巴拉的话,冒顿已完全忘乎所以,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瞪着赫连哈尔巴拉和挛鞮希都日古,对父亲:“阿爸呀,你若听信这些人的胡言乱语,我匈奴大业,将毁于旦夕呀。”
冒顿看到父亲并没有要话的意思,惋惜地叹息一声,起身摔门而去。
随着那一声响亮的门响,头曼单于的心里咯噔一下,想道:难道自己又错了吗?
院子里秋雨潇潇。
冷风一吹,冒顿激凛凛打一冷战,顿然清醒。
听独孤敖嘎已回到龙城,冒顿抹了一把满脸的冷雨,向独孤敖嘎家走去。
独孤敖嘎性子耿直,直言不讳地对冒顿:
“有人怀疑那探马的话是你所教。为弄清事实真相,单于让我又派贺木额日斯亲自去东胡了。现在只能等贺木额日斯回来以后再作决断。单于,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可以帮你澄清事实真相,还你清白嘛。”
冒顿突然觉得无聊至极,想道:何必与这些人斗气呢,东胡大军杀过来的时候,死的不一定就是我冒顿。
我大不了到森林里当猎人去。
想到此,冒顿面对正飘飘洒落雨水的空,哈哈大笑,也懒得与父亲告别,发誓再不回龙城。
冒顿冒雨策马回到自己的营地,已是半夜。
与呼延吉乐将自己在龙城的经历一讲,呼延吉乐沉吟良久,问道:“我们灭赵王堡和黑松寨的事,你向阿爸讲了吗?”
冒顿摇了摇头,:“一生气,忘了。”
呼延吉乐立即感到了某种不妙,却又想不出应对之法,长长叹息一声,道:“怕的是他们借题发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啦。”
冒顿怒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大不了咱弟兄们到森林里去当牧民。再,就我们现在的兵力,已经是他龙城卫兵的几倍。哪惹急了我,我就将他龙城灭了,怕他怎的?”
呼延吉乐知道冒顿在气话,开导:“还是不要得罪他们的好。你以为拥有了这支军队就很强大了?离让这支军队绝对服从你的指挥还远着呢。
“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些兵士多一半是赵王堡和黑松寨的旧部,这些人松散惯了,让他们真心诚意给我们卖命,根本不可能。
“另外就是那些由牧羊奴隶转换过来的人,他们就知道惟命是从,谁的话他们都听,真正让他们服从于你,也需认真调教才是。
“我们这些兵士呀,连乌合之众都不如。要让他们变成你强有力的拳头,还差的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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