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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是今日里那敬怀王猎到的鹿肉,公爷吩咐那头给您也送了一份呢。”秀珠笑眯眯的将手里精致烧烤过的鹿肉端过来,“奴婢刚才还假意问了那送鹿肉的,发现庆国公府里头的小姐少爷里面,也就只有您一个有呢。”
苏娇看了一眼那鹿肉,表皮被煎烤的松脆香软,上面撒着调味的粉末,蒸腾的热气在烧着暖炉的帐篷之中还清晰可见,更不用说那勾人馋虫的香味了。
苏娇从美人榻上起身,伸手指挥着秀珠将那鹿肉放在了身侧的喧上。
折腾了许久还未进食一点食物尽被人啃着吃了半响的苏娇用力咽了咽口水,她伸出掩在毛毯之中的右手,却突然想到小指上那一个又深又显眼的咬痕,便立马又缩了回去,改用左手去拿那筷子。
“姑娘,您怎么用上左手了?”秀珠转身去给苏娇倒了一杯温奶,转头就看到苏娇颇有些吃力的用左手夹着盘子里面的鹿肉。
“据说用左手的人心智较高。”苏娇吃着爽滑松软的鹿肉有些敷衍道。
“哦?真的吗?那奴婢也去试试。”秀珠听罢苏娇的话,却是信以为真,转身神神叨叨的一边说着一边掀开毡子出了帐篷。
秀锦端着吃食与秀珠擦肩而过,她看了一眼秀珠,无声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帐篷。
“姑娘,厨房的肖大娘自己腌制了一些盘椒凤爪和雀舌,奴婢们吃着都不错,腊猎怕您烦闷,特意给您带了一些过来。”
苏娇夹着鹿肉的手一顿,视线落到那被腌制的晶莹剔透几乎与白雪一般的盘椒凤爪和小小巧巧颜色鲜艳欲滴的被放置在一白瓷小碟中的雀舌上,禁不住的感觉自己舌头上被嘶哑过的伤口和小指上的咬痕愈发疼痛了几分,赶紧让秀锦端着那两样东西去了帐篷外间reads;。
秀锦虽然疑惑于苏娇过大的反应,但是却也没有多问,端着东西便转身走出了内室。
苏娇吃完一盘鹿肉,总算是感觉自己的腹中有些饱意,刚刚想躺倒在美人榻上,却是突然想起苏婀被关在帐篷里面这件事情,赶紧瘸着一只被大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脚下了美人榻,由秀锦搀扶着去了庆国公的帐篷处。
庆国公的帐篷里面很热闹,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甚至于那敬怀王也捻着他手里的檀香珠子坐在了帐篷的主位处,所以当苏娇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敬怀王。
“娇儿,你怎么过来了?”胡氏看到一瘸一拐走进来的苏娇,面上的僵硬表情一闪即逝,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
苏娇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胡氏的位置上,然后杏眼一扫,没有发现苏妗的身影,却是发现帐篷之中多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长得圆头垂耳的弥勒佛模样,正站在敬怀王身侧笑眯眯的说话,那随着他的说话时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肥硕身子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继续。”懒懒扫了一眼苏娇,金邑宴端起身侧的茶碗喝了一口,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看到金邑宴唇角那明显的牙印,苏娇扭过脑袋略微有些尴尬的也端起了手边的茶碗,却听身侧的苏瑾奇怪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用左手执茶?”
苏娇掩在宽袖之中的右手动了动,将小指蜷缩起来盖在袖子里,然后慢条斯理的掀开了茶碗的盖子轻轻漾了一圈道:“二姐姐管的也太宽了。”
苏瑾被苏娇的话一噎,面色有些难看。
“瑾儿你也是,娇儿做事自有道理,你多问什么呢?”胡氏伸手拍了拍苏瑾的手背状似埋怨苏瑾多嘴道。
苏瑾委屈的皱了皱懂啊:“我这也是关心五妹妹啊……”
苏瑾这话一出,再加上苏娇刚才那不算好的态度,一下便让人觉得她骄横蛮纵,将人家对她的关心之意视如敝履。
苏三穿着一袭儒衫,风姿卓越的站在庆国公身侧,看到胡氏对自己使的眼色,脚步微微上前,又加了一把火,“瑾儿,你是做姐姐的,不可如此任性。”苏瑾瘪着嘴垂下了脑袋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副委屈模样。
苏娇轻笑一声,还未说话,却见那庆国公竟然突然开了口道:“娇儿,坐到父亲这边来。”
庆国公此话一出,帐篷之中各人的表情又有了明显的变化。
因为毕竟庆国公府之中做主的还是庆国公,这苏娇是庆国公的嫡出女儿,苏瑾虽然也是嫡女,不过是三房苏三的女儿,怎么也是比不上苏娇的。
而庆国公这一声虽然简短,但是明眼人都可看出他对苏娇的袒护之意。
她苏娇是他庆国公的女儿,就算是娇蛮任性那又如何!
但是这帐篷之中大多是知晓一些庆国公府之中情景的,这苏娇从小便不是特别受宠,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长大的,但是老太太偏疼三房,那许氏也从小便因她是女子而不喜,更甚者是自从那许氏怀了胎之后,对苏娇的关注更是连一星半点都不剩了。
众人看着苏娇在秀锦的搀扶下,慢慢的坐到了庆国公的身侧,那张原本便娇媚的面容在此刻竟然出色的几乎让人失神,他们隐隐感觉,这庆国公府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苏娇坐在庆国公身侧,一丈远处便是那懒洋洋躺在红木椅上的金邑宴,中间隔着那个长相憨福弥勒模样的官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reads;。
“这是审刑院的沈茂沈大人,专门负责你胡伯伯的案子。”顿了顿,苏尚冠继续道:“算起来,沈大人是你的堂叔,你也就不必避嫌了。”注意到沈茂看过来的视线,苏尚冠开口向苏娇道。
“堂叔,我腿脚不便,便不行礼了。”苏娇看着沈茂微微一笑,娇美而矜持。
沈茂看着苏娇那张魅惑人心的面容,那张笑眯眯的脸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只笑呵呵的答道:“十多年不见,当初朝着堂叔叫胖和尚的小泥娃子竟然已经长那么大了,哈哈。”
苏娇小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哪里记得沈茂说的这些事,只是她听这沈茂这般熟稔的语气说来,便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她与这沈茂幼时难不成还真是关系不错?
苏娇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茂,视线在他那张笑呵呵的脸上停顿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这般和善的面容孝子确实会喜欢吧,自己儿时又是个孤单高傲的,难得碰上一个能说话的,必然黏的紧。
庆国公看着那沈茂与苏娇浅笑交谈的叙旧模样,明显比他这个父亲更为亲近,甚至除了容貌上的不同,两人一处说话的融洽模样,比他更像是父女。
有些不是滋味的喝了一口茶水,苏尚冠果断的打断沈茂的话道:“沈大人还是说案子的事情吧,本公已经让人去带妗儿过来了。”
说话间也是巧,那苏妗被一个婆子带着进了帐篷。
苏娇赶紧上下瞧了一番苏妗的模样,除了脸色憔悴了一些,身上多了一些灰尘,其余外露的地方皆没有受伤的痕迹,这不禁让苏娇慢慢的放下了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只是身上那件棉袄子给太破旧了一些吧,怎的像件下人衣裳?
“五姐姐……”苏妗一进帐篷,便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苏娇,那副全身心托付的可怜模样,立刻就让苏娇的心跟着揪紧了。
“六姑娘,您莫动,老婆子老了,可看顾不住您。”站在苏妗身后的老婆子长的一副凶狠模样,粗壮干枯的手指紧紧拽住苏妗纤细的手臂,阻止她往苏娇方向去的步子。
那老婆子力气极大,苏妗皱着一张小脸,却也不敢反抗,只那双眼睛带着盈盈水光,看上去十分难受。
苏娇皱着眉头,突然从座椅上起身,在秀锦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苏妗面前。
“放开。”苏娇的声音不大,娇娇软软的甚至带着婉转的尾音。
那老婆子看了一眼苏娇,没有动作,反而道:“四姑娘叫老奴好好看顾着六姑娘,老奴不敢违命。”
“四姑娘?哼……”苏娇轻哼一声,眉眼上挑,那张颜色娇美的脸带上几分锐气,“四姑娘是你主子,我五姑娘难道就不是你主子了?还是说,你这奴才只认你家四姑娘当主子?”
“老奴不敢,四姑娘是老奴的主子,五姑娘当然也是老奴的主子,只是庆国公府还是国公爷的地方,五姑娘不要太过放肆的好。”
这老婆子是庆国公府的家生子,当然明白这庆国公府后宅之中的站势,大房的侧室史氏,三房的正室胡氏,那都是在庆国公府之中说话有声的人,只是这老婆子明显没有看到帐篷之中众人意味明显的视线和苏虞苍白的脸颊以及颤抖的身体。
“你这老奴才倒也还知道这庆国公府是谁的地界,那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五姑娘说话的?”苏尚冠走到苏娇身后,高大的身形在苏娇面前投下一个阴影,完全将娇小的她笼罩其中。
这是第一次,苏娇清楚的感觉到,她还是一个有父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