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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自家九哥被迫全军逃亡,旗下将士年纪最小也过了十三四岁,如今七年已逝……不,新年初始,是第八年了。身为逃兵连白日露面的权利都丧失,更不可能有机会招兵买马,所以唐九霄现在军中年纪最小都有二十一二岁。
眼前这两“猎户”是三十岁左右,换句话说八年前是二十刚出头,自己未曾见过,当年定是军爵低下,最多是百夫长,那么当时的千夫长和万夫长分别是——
“现在管你们的人是谁?”华锦媗皱眉,“是老高还是陈筹?”
这两人闻言色变,明显吃了一惊,细细打量华锦媗和凤金猊,因华锦媗身着唐国宫服而凤金猊却着异国服装实在迥异,但面相均是青春贵气,卓尔不凡,这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再加上能一口老练说出“老高还是陈筹”的人物,绝不简单。
华锦媗见他们面露迟疑但未有杀意,十有八九就非唐瑶光那边的人,她竭力抑制剧跳的心唯恐最终落差太大,忙道:“唐九霄他还好吗?”
欲速则不达,这话立即让这两人草木皆兵,准备放箭,“这里没有什么唐九霄?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凤金猊横臂护在华锦媗身前,回道:“既然你们是军人,没听过东圣国近年崛起的飞鹰军,那也该听过赤炎军的名号!我是赤炎军新任主帅凤金猊,这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哥哥是飞鹰军将军华凤池。我们护送十一皇子唐宜光回国,受邀春狩,昨夜遭受狼群突袭,与军队失散,一路误打误撞才找到这里。”
飞鹰军略有耳闻,但赤炎军的名号却是数十年都如雷贯耳,有一人皱眉询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们的身份?”
凤金猊举起袖影剑,眼神往后一瞟,华锦媗便摘出脖颈间的金锁,锁上刻有繁复华丽的凤凰纹理。
这两人也辨别不出真假,低头商量后,一人便暂留原地继续将箭瞄准他们,一人赶紧掉头往回走。
等了许久,那走的人带多了几人回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皮围虎皮的大汉,手中提着五环大砍刀,远看如山的魁梧,让华锦媗唇齿微颤,“老高?真是老高!凤凰,那个蓝衣人是高傲涵,他当年是唐九霄的千夫长,力大无穷,我记得他手中那把五环大砍刀很重,只能放地上,不然放桌桌垮。他在这,那就证明我们没找错……唐九霄也在这,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既然你说找到了,那就好,我可以先休息一下。”凤金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句。
华锦媗疑惑地扭过头,却见凤金猊身影踉跄了一下,突然往后栽倒。
“凤凰!”她连忙伸手去抓他,却发现自己手掌满是鲜血,可她最多冻得发寒,摘除手套时那几道伤口更是微乎其微,哪里流出这么多血?
她一下子顿住,愕然的望着倒在脚下的凤金猊,他面上身上手上腿上的血,到底是狼血还是他受伤所留的血?
“凤凰!”华锦媗用力力气抱住他,他手掌微微抽搐,她低头就看见他手腕处有个深深的洞口,是被狼牙扎破的,只是天气太冷以至于伤口冻结,才血留不快。“……死凤凰,你受伤了为什么没告诉我?!”她很难想象凤金猊跟狼群打了整夜的疲惫战,却还能若无其事的陪着她走了一日一夜。
外表粗犷却心细的高傲涵已率人走近,“就是这两人?”那袖影剑和凤家金锁看似不假,自是这种世子贵女身份的人能有惊无险的闯到连天师宗都无法寻到的地方,实属诡异。有了当年唐迦若误信萧鸿昼一事,他们如今是草木皆兵,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既然人都走到这里来,那就先押走问清口供,你们加紧四周巡逻,提防是不是有人借机想硬闯!”高傲涵吩咐道,顿时有四人上前准备强行带走华锦媗和凤金猊。
“别乱碰他!”她抱着昏厥的凤金猊,伸手扫开靠前的四人,冲着高傲按吼道:“老高,把翟陀头叫过来看看他的伤势!”
高傲涵略是诧异的看着这个面生的姑娘,皱了皱眉,附加了一句:“把翟医师过去。”他还想询问什么,但见小姑娘满脸担忧无暇回话,便命人将那昏厥少年轻轻抬起,而这小姑娘又一路攥着少年郎的袖口紧紧跟随。他转身跟在身后,时刻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将华锦媗和凤金猊关入一间柴房中,然后派八人看守,高傲涵站在门外又紧盯不放。过了一会儿,有个高挑的中年男子拎着药箱走来,清瘦却并不瘦得岣嵝,反倒有几分道儒之范。只是一开口,那腔调便有些道貌岸然的感觉,“老高,就是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闯进谷底来,吵着要见将军?”
高傲涵点头:“听放哨的人说,那个昏厥的少年是东圣国赤炎军新帅,那个小姑娘则是飞鹰军将军的妹妹。她看见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问是我还是陈筹在管人,还知道我多年前是将军的千夫长,使用五环大砍刀,力大无穷。这小姑娘一副自来熟的口吻,让我觉得甚是蹊跷……”
“难道是唐宫那边派出来的奸细?”这男子低声惊呼。
高傲涵皱眉:“不确定。但那袖影剑和金锁不像造假,若真如他们所说,有这样身份的人就不大可能会是唐宫所能遣派。翟陀头,你先给他们检查伤势,判断真伪,我再拿这些东西去找将军确定!”
“好,那你赶紧呀,要是不对劲就转我一声,我立马弄药毒死他们!”这名唤翟陀头的医师就赶紧点头跨入房,孰料华锦媗却很是放心的起身让座,由他把脉。
翟陀头不由得一愣,还真是自来熟呀?!他便把脉,发现这昏厥的少年一是疲劳过度,二是情绪大起大落,三是手掌动脉破裂失血略多,四是彻夜惨遭冰水风寒,多种情况集中迸发,才让这具铁打的身躯暂时缴械了。
“无妨,补补几天血,再睡上一觉就好了。”翟陀头说道,“保证再过几日就又是一介血气方刚的少年。”
华锦媗松了口气,见高傲涵走进来,便自觉取下凤金猊藏在袖口的袖影剑,递给他:“我脖子上带的锁是专人打造,强取不得,但这把短剑就足以证明我们身份不假。还有,我要见九……”她顿了下,指尖微微发抖,“我要见唐九霄。”
“这里已经没人叫唐九霄了……”高傲涵面无表情,“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也该晓得我们都是唐宫痛斥追杀的叛军。我们曾效命九皇子,可是七年前被迫逃亡,虽然侥幸得以逃脱,但是自此溃不成军,而九皇子更因丧妹之痛而终日郁结,四年前就已与世长辞。”
华锦媗愣住,微弱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死了?”她伸手揪住高傲涵的衣领,却被旁边两个男子急忙推倒在地,她挣扎地要站起来,却又再次被人强行摁住。
高傲涵忙道:“放开她吧,她没武功,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两人闻言便松开。
华锦媗却不急着站起来,只是撑地的双臂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她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高傲涵正要伸手扶她趁机探询几句,却没料到华锦媗猛然抬头,吓他一挑:“不对,如果唐九霄死了,那你还要取袖影剑给谁确定真伪?更何况有翟陀头在,他医毒双绝,更不可能郁结而死!”
高傲涵霍然变了脸色,死死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眼神复杂地变了变。
“把袖影剑拿去给他看,告诉他——”华锦媗一双眼睛亮到让高傲涵有些不适,她平静温柔的笑道:“我跟他多年未见了。而且有些事,必须得碰面了才能说。”
“……”高傲涵沉默着,看着这个微笑的小姑娘,只觉心头有一股熟悉感渐渐弥漫,情不自禁点头。但又立即懊恼,思索良久却还是抓起袖影剑走出,不忘命人严加看守。
翟陀头还呆在屋内给凤金猊清洗伤口,从头到尾都直瞅着华锦媗不放:因为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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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涵握着那把短小精致的袖影剑,沉默的往前大步流星。
有些诡异?
可又说不出哪里的诡异。
然后——
他停留在一个占地极大的练武场旁边,这里聚集了好多已过不惑之年的男子,各个正肃面操练舞刀弄剑,一如当年迎战前的骁勇谨慎。
高傲涵又转身,跨步朝练武场边缘的亭子走去。
有个男子正立于亭中,背对着他,似是在观看演武场的情形。
他道了一声“将军”,那男子顿了下,扶着栏杆缓缓转过身,让人最先望见的就是那一双微凹的深眸,有着异于常人的锋锐形状。一身玄衣如墨,就是那么简单一站,阴郁清俊,沉雄冷峻,身上散发的气度沉着而凛冽,步伐轻飘却看得出相当根底,声音低而慢,气若游丝却不间断:“何事?”
高傲涵走上前作躬,长话短说,末了,将袖影剑双手奉上。“将军,这就是我从那少年身上所取之物。”
“剑头刻凤衔火,剑身薄如纸却削铁如泥,不折不屈,若它不是袖夕剑,天底下又有何种武器称得上?”这男子似是情不自禁地赞叹,伸过手,将剑拔出鞘,日光照耀中,这柄短剑闪烁发光,竟在地面折射出多重剑影。他赏析道:“似夕,多影,所以又称袖影剑。二十七年前,东圣国凤火王打败西北流寇无意间获得的宝物,就是这把袖影剑。”
“可这两人身份不假,但能够找到这里绝非偶然!将军,那个小姑娘一直嚷着说要见你。我谎称您已病故,但她实在聪明,三言两语就看破,而且——”高傲涵顿了下,沉声道:“她很了解我们,张口就喊我老高,知道陈筹,也知道翟陀头是医师……”
这个将军眼也不眨,只淡淡点了一下头,“那就观察几日再说。”不再多说。
高傲涵明白,领意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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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媗守在凤金猊身边足足有半日有余。因为那边的高傲涵迟迟不来回复,而这边——翟陀头又各种指挥命她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给昏厥的凤金猊揉软四肢跟脱衣擦身等。
“你不是他未婚妻吗?这里连煮饭洗衣的活都是男人干,要是我往外随随便便叫个男人过来,保不准他用力过度,一不小心就把你这未婚夫的小胳膊小腿儿给咔擦了!”翟陀头振振有词,然后就把水盆和毛巾统统往她这边塞。
华锦媗便先将四个暖炉搬到床榻四周,再用热水捂暖自己的双手,擦干后,这才拧着毛巾去擦拭凤金猊的身子。
翟陀头暗中扫了她一眼,看起来有模有样,还知道怕他冷就提前暖手跟搬炉呀?的确有点未婚夫妇的意味。不过这床上躺着的少年,一张脸擦净后还真是清俊,跟这小姑娘也算般配。
他便低头径自捣药,捣了大半个时辰再抬头,发现那少年脸、上身、手是擦得很干净,露出玉石般的肌肤和线条分明的躯体,只是两条腿还被里裤套着没脱,就赶紧叫住准备倒水的华锦媗:“诶,这腿不用擦呀?赶紧脱他裤子擦拭干净了,我待会还要看看哪里有伤再上药呢!”
华锦媗怔了下:“我怎么好意思脱一个男人的裤子?”
翟陀头疑惑道:“你是他未婚妻,日后洞房不脱他裤子怎么办事?赶紧脱,不然他腿有伤万一落个半身不遂,日后床底不举准有你捶胸顿足的时刻!”这张嘴的阴损,宝刀未老。
华锦媗捏着毛巾怒瞪回去,抗议无效。
因为翟陀头左一句“反正他是你未婚夫又不是我的”,右一句“半身不遂小心性福堪忧”,各种理由是言之凿凿,再加各种越来越无节操的黄色段子,多层攻击压得华锦媗只好扭头扒掉凤金猊的裤子,然后闭眼胡乱一擦,可手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凤金猊胯部,那触感……让她最后抱头缩在角落不想说话了。
翟陀头见凤金猊浑身衣物尽去,伤痕明显,便赶紧将捣碎的药敷上去,三两下忙完了,就开始嫌恶地甩着双袖转身离开:“喂,自己的男人好好照顾,有事就喊一声,外面都是监督你们的人。”
“慢走不送!”华锦媗松口气,一边撑臂坐起,一边朝床榻望去,第二眼就“哐当”地摔坐回去。因为凤金猊依旧是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这翟陀头够狠,临走时连个遮布都不肯顺手盖下!
她低着头赶紧走过去将床被荡开盖好,仰天扇去满面红晕,这才得以平静的坐到床头。
凤金猊睡得甚是不安稳,额头细汗密布,动了动口唇,口型难辨是何词,华锦媗只好低头凑过去,手指轻轻拨弄着他两瓣薄唇,引得凤金猊不耐烦地扭开头,唇边再次开启,这次却终于出了声,“神婆……你在哪……”
华锦媗愣了下,这手转而托住他的下巴,微微凉意自指尖传开。
“死鸟儿,我在这!”
她欺身近道,在他耳边低吼着,既然没事,这心也就少些忐忑了。华锦媗往侧一躺,单手支颌,右手依旧摩挲着他颈部柔软的皮肤。若是凤金猊醒着,恐怕打死都不愿相信这种轻佻动作她居然做得比自己还熟?但他迷迷糊糊睡着,只是听到身旁有她的声音,这才逐渐安稳的睡去。合眼的睡容,还真是有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完美。
华锦媗知道外面——包括高傲涵在内人等都时刻定盯紧屋内的动静,所以她也只能顺其自然,以免再犯欲速则不达的错误。
夜里困了、冷了,她忍不住想要钻入凤金猊的被窝里,可是一想想被窝下的人是赤条条光溜溜的,“非礼勿触”,她只好另卷被单卧倒在旁,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
天亮了,鸡鸣了,华锦媗依旧没睡够,最多翻个身,只觉得有些冷了,就缩了缩身体,往身边的温暖源靠去。两层被单成了阻碍,她手脚并用的乱勾乱蹭,最终——那温暖源才有所动静,伸手将她搂住,滚烫的肌肤熨着她,然后再给她盖回被子,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住,舒服的直叹气,脑袋搁在某人胸膛上蹭了又蹭。
凤金猊见她睡得一脸满足香甜,先是笑靥浅浅一绽,可一想到自己醒来却是赤裸的,面色终究一变。尔后,等到华锦媗揉着眼睛醒来,他便赏了一个暴栗:“神婆,我的衣服呢?”
“嗯?”华锦媗错愕的看着他,看得凤金猊的耳朵都有些红了。“我在问你话呢?”
“不知道。”她扭头看着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回忆道:“印象中,我好像是把你衣服脱了之后就随手丢地上,应该是昨晚睡时被人拿走了吧。”
“我受伤昏迷不醒,对四周无法警惕是情有可原。可就剩你一个人,怎么就不能长长心眼呢?”凤金猊面色沉了沉,真是屡教不改,恨铁不成钢。
华锦媗嘀咕道:“在这种地方,我没必要长心眼呀。”
“你——”凤金猊捏了捏额角,气沉丹田努力平心静气,道:“罢了罢了,反正你这副德行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已是屡创奇迹了。”他又忽地一愣,揭开被子往里瞧,猛然抬头问道:“你说是脱我衣服,连裤子也是?华锦媗,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呀?你实在是……”
不厚道啊不厚道,该震撼惊惶的不是她吗?华锦媗急道:“凤凰,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别这么激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