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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府前,一辆赤炎龙腾的轿辇端立在烈日之下。
那是金灿灿的凤首前探,口中衔着无数火焰形的缀丝,然后凤翼后展,将轿辇拢在羽翼中间,十分奢华富丽。迎亲队首是银色铠甲的少年美将陆宝玉,身后率领五十名赤炎将士亦是身着铠甲,宛若天兵天将地魁梧降临世间,隆重迎接他们赤炎军的首领——夫人。
此等阵仗,不容小觑。
没办法,谁让这位首领夫人来头不小,让他们不容小觑?
于是华凤池在右、华离羽牵在左,两位兄长牵着多年来最心爱的妹妹走出府门,而其他府邸的夫人小姐、婢女、侍卫们早已排队站在府前,亦是前来欢送新娘入轿辇当中。众人目送彩幡华盖随在辇后,在系满彩带的两侧街道中,轿辇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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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媗垂首坐在轿辇中,透过盖头隐约可见街道两侧攒动着无数人头,接踵拥挤观望。她情不自禁握紧手中的红苹果,只因媒婆说它寓意吉祥平安。
真的就这样嫁人了?
华锦媗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从坐入轿辇后,不由得真正体会到凤金猊昨晚所说的那种——激动、紧张、兴奋、焦虑、彷徨、期待等等复杂的心情。随着轿辇的微微晃动,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忆起与凤金猊的点点滴滴。
……八岁初遇时,她追着那只肥猫气冲冲地冲到树底下咆哮,然后就看见十岁的他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地绽出两颗白牙挪揄道:“喂,你的状况恢复得还真是快呀,已经能跑能跳了,一点都不像是病怏怏的模样。”
——小小年纪就知男欺女,毫无同情心。
……迎春酒楼里,他潇洒地荡开裤袍想要一脚踩在她旁边的板凳上耍帅,结果腿太短直接滑倒,让她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仍面色绯红的争辩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喜欢嘲笑别人,难怪到处树敌,活该!本少爷刚刚真不应该帮你,有损一生英明。”
——还死要面子,强词夺理。
……明校再遇,她抓着两只毛笔刺向他踢向自己凳脚的腿,吓得他缩脚飞快,两只眼睛直喷火。然后枕着宣纸睡在地板看他与江一白打架,又气得他满脸阴沉,发誓君子不与女子和小人来往,更何况是她是女子兼具小人也?
——易爆易燃,小肚鸡肠。
华锦媗歪头回忆道:按理说他与她应该是从小结怨的仇家呀,此仇不逊于李圣香,但他反倒将金锁送给自己,还强行剪走自己的头发做定情信物,甚至因为自己幼时离京而趴在王城墙头蓄泪哭泣呢?!
——虽然凤金猊从不愿承认他当年哭鼻子一事。
华锦媗紧皱眉头,正扳指计数凤金猊小时候的事,可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幼时骄横但尚算耿直可爱,可长大后怎地变成那番流氓?!
敲她脑袋!
撕她衣服!
各种强抱强吻!
还口不择言,非黄即色!
华锦媗竖着的第一根手指头气愤地抖呀抖,如此根正苗红的少年到底是如何踏上流氓毒舌的道路不复返?
但又细细思考——
“这样的话,就算是定情信物交换成功。”
“华锦媗,你们还不快给我停下来!不许走,听见没有?我都说我能保护你,你胆小鬼,就这么不相信我,你跑什么?”
“偏不!我就带你一起走!”
“华锦媗,要么嫁给我,要么杀了我。就这两个,你自己选择。”
……
精确计算凤金猊那么多霸气的“名言警句”,华锦媗的第一只手指仍不得不缓缓弯入手心,只因为——凤金猊爱她!这是唯一一个秒杀他所有缺点的优点,就如同凤金猊曾经坚信华锦媗若是“以夫为天”就能盖过她所有的缺点。人与人,都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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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凤王府,门口更是一排排一列列的人,爬得整整齐齐。为首是头戴镶金玉龙冠的新郎,依旧一身红衫,但今日是簇新的大红喜袍,使得这个十七八岁傲然挺拔的少年,更是耀眼夺目堪比初升旭日。
盛悦心望着满脸喜气的凤金猊,再对比满脸哀怨的宓鸿山、满脸惊诧的灏锦蓝、满脸欣慰的凤火王、满脸郁结的灏锦心等等,不由得唏嘘叹道:“小凤凰,你如今排除众难,如愿早婚,即将为夫为父,心中可有何感想?”
凤金猊睨了宓鸿山等人一眼,姿态桀骜、眼神得瑟,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宓鸿山的脸顿时抽了抽。
盛悦心默默竖起大拇指,因为实在没人能及他竟提前下手了八年!整整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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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围观热闹的百姓纷纷夹道欢送轿辇朝凤王府抬去,陆宝玉率队走在前方,虽亦满脸喜气,但心中却忐忑不安,惟愿今日自家表弟大喜之日,切勿再出意外。
凤金猊和华锦媗的婚礼该是佳偶天成,可惜总有些人不乐于见其成,譬如熙太子、譬如天师宗、再譬如——
一股劲风从前方突如其来的隆隆推来。
陆宝玉抬头,就见人群涌动尽头,李相国突然身着盛装率人骑马缓缓出现在视线中。他急忙勒马停下,绝不相信李相国会屈尊降贵地来贺喜!而轿辇中,陷入回忆的华锦媗亦是感觉四周异样的平静,逐渐静到悄无人息。她诧异极了,就伸手撩起窗帘一小角,发现窗外漆黑一片,可现在明明是晌午日光最烈的时刻呀。
外面什么都没有,她好像被丢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世界里。
华锦媗虽是意外却亦是平静地收回手,然后闭眼掀开盖布,再一睁——双眼暴戾满溢!原来这顶轿辇是被术士所蒙蔽,再由轻功卓越的高手扛着飞檐走壁。
迎亲队伍和街边百姓早已乱成一锅粥,陆宝玉熬不过李相国的满腹算计跟有备而来,眼睁睁看着轿辇被抬走而无法上前,实在是又怒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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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匹马急速驰骋在城外通往西北方向的道路上,一块阴影始终覆盖在他们脚下,往上看——是四人抬着一顶华丽轿辇,足尖点地就如蜻蜓点水一样地飞翔。
身着盛装的李相国,面色肃穆的率队往前直奔,最终停留在一座碑亭前,然而方圆百里全是沙地。他扬手,这四人就将轿辇放落地,但落地时的一声“噗通”,很重,整座轿辇顿时剧烈椅,险些绽裂。
这样的摔法,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轿中人的死活。
其中两名抬轿辇的人更是动作粗鲁地准备上前拉人,一丝细不可察的薄光弥漫轿辇表层,李相国皱眉还未来得及提醒,这两道身影顿时惨叫地甩飞出去。“还想做无谓的挣扎吗?”李相国袖口生风,决然催散轿辇的防御。
轿子帘幕晃了晃,玄金四散。
李相国,他手下的术士和侍卫顿时分散包围住轿辇,轿辇越是平静,他们手举利器就越是靠近……有个术士正准备伸手强行破轿,却被抢先的是——一根莹润如玉的手指,它半曲着勾开轿帘。
众人顿时警惕后退三步。
华锦媗身着嫁衣,面容精致地端正轿辇中央,缓缓抬眼望着他们:“相国大人,您果真是不让我们得片刻安宁呀!”
李相国冷笑:“是要本相命人将你拖出轿吗?”
华锦媗睨了一眼轿外,寡不敌众,遂笑道:“不劳大驾。”然后就弯腰踏出轿辇,拂袖而立,红纱漫天飞扬,眉宇含笑却凛然。
不妙!
玄武低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服——她现在站的位置很不妙呀!
华锦媗暗叹不妙地盯紧李相国,而方圆百里无物,唯独李相国身后有一座石碑亭。这石碑亭明显有问题!
一群人顿时警惕地朝华锦媗冲上来,几个轻功卓绝的人冲得最快,转眼就到华锦媗面前……她还未来得及掐指,一只粗糙大手就扣住她的左手腕用力往后一拧,骨头“喀嚓”的那一声,令她痛得呲牙。
她扭头望着那人,双眼盈光,这人顿时眼神涣散地顿了顿,在其他人出手攻击时反攻回去,华锦媗于是挣开手,蹙眉睨向另一人。
“别看她的眼睛!”李相国喝道,但他们再有防备也难敌华锦媗出乎意料的攻击,扭伤她的左手……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左撇子,可是并不代表她右手就不行!
华锦媗右手拈花点在额前,两根长得异常的手指让上前包围的术士惊恐后退,而那些轻功高手还未意识到危险,正沾沾自喜地以为再度擒转锦媗,玄金喷射。
就连李相国都不由自主地挡眼,再抬头,来不急逃离的下属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那样奇怪的食指和中指……侥幸撤离的术士们面面相觑,然后赶紧细看华锦媗眉心,发现她眉心花钿已掉,一滴朱砂鲜红如血。
李相国面色复杂的盯转锦媗的手,以前完全没这印象,但越是没印象就越证明她在隐藏!
华锦媗已经达到威慑的目的,即便手中底牌不多,她也不输阵的勾唇笑道:“李相国,你把我抢到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来,到底有何贵干?如果再不声明,本小姐急着嫁人递茶,那就失陪不送了。”见李相国尤在深思,她便姿态聘婷地福身一拜,然后转身迈步走开。只是转过身后,眼底闪过一丝惊惧与担忧。
果然——
当她走了十数步之后,突然间被股无形的阻力给推回来!
一层薄光笼罩在四周。
李相国冷笑道:“如果今日救不回圣香,本相不介意喝你递的这杯茶,给你和圣香主持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