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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堡主迎孔雀入座对面。
孔雀撩袍入座一张椅,但左右却宁可空椅也无人入座,肖定卓等人均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并列其后。尊卑严明,令太多人暗中啧啧蹙眉。
人齐,自然等揭幕。
二堡主于是起身宣示,话音一落,顿时有人按捺不住地质问孔雀到底是何立场?倘若是江湖中人,为何屡次插手朝政,若是官场中人,又为何打着江湖帮派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有了开头,其他人也不嫌事多,纷纷给圣裁门施加压力。
可惜孔雀始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那些揣测、恶毒、嘲讽、等待看戏的目光,他浑然不在意,从始至终都是目光清冷,姿态高傲的俯视众生。时间久了,久得众人发现自己的质问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不得不停止,翘首企盼栾继冧开口。可众望所归之下,栾继冧却只淡问一句:“孔雀,你为何不答?”
孔雀右耳微动,方才幽幽笑了一声:“一群小丑,本门主有必要回答吗?”此话一出,轩然大波。而二堡主等人亦是亲身领教此人的狂嚣是名不虚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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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太子府邸中。
华锦媗眉心朱砂发出异样的光,她闭眼冥思,口唇比划着同样一句话:“一群疯子,本门主有必要回答吗?”这句话穿墙越城,直镌千里之外的焚音右耳!
房内一群执镜婢女从头到尾都牢牢盯紧华锦媗的一举一动,可惜不懂唇语,不知华锦媗到底在颞颥什么。而门外守着几名随时等候差遣的婢女,其中一名略有几分姿色,可眉宇间尽显不安分。打从熙太子出现在宅院中,这名婢女就提前精心装扮,企图攀龙附凤,可熙太子从头到尾都将心思放在一个不识抬举的华锦媗身上,真是妒煞她也!
她冲着华锦媗砸砸嘴,低声嗤道:“嘴巴里叽叽咕咕,这人有毛病呀,真不知熙太子看上她哪一点?”
“至少人家是正经身份,光长相也我们好,如果熙太子看不上她,难不成看上你呀?”旁人有人嘲讽道。
这名婢女顿时急了,吵吵闹闹间,扰得华锦媗蓦然睁眼斥道:“闭嘴!”
这几名婢女不得不安静。
过了会儿,太子心腹之一端着午膳进门。
这俏婢就又打着小九九想先打通心腹这一关,殷勤上前帮东帮西,可惜心腹见多了这种心机女,就客气道声谢,然后当真毫不客气地指使她做这做那,其他绝不松口。
这名婢女蚀本吃瘪,脸色微变。
可惜心腹亦是立即变色,当即拆穿她一介贱婢也配痴心妄想?其他婢女看着她热脸贴冷屁股还惹得一身骚,更是偷笑的欢。这名俏婢恼羞无颜却也只得将饭菜端进屋,重重摔放华锦媗身旁的茶几上,“砰——”一声,颇有转接泄愤之意。
华锦媗依旧闭目,不知口唇比划些什么。
这名婢女见华锦媗也无视自己,想着她才是“阶下囚”,当即毫不客气地伸手推她吼道:“喂,叫你吃饭呢!没听见呀,你的耳朵聋了?”
闭目中的华锦媗蹙眉,仍不予理会,但这名婢女再三打扰,惹得她睁眼同时将端盘砸过去:“放肆!”
房内的爆喝引得门外心腹赶紧进来。
那俏婢被突然发火的华锦媗吓住,梗着脑袋说她有什么资格骂自己放肆?这里可是熙太子的地方,她有何资格拿乔,而且那也得熙太子亲自下令!
华锦媗闻言,无视婢女,望着那心腹冷笑连连:“现在是你们的熙太子想娶我为太子妃,也就是说你们日后唤我一声‘主子’,不是你们愿不愿意,而是看我乐不乐意!现在有人以下犯上,聪明的话……你知道该如何处置吗?”
太子心腹想也不想,当即命人将自以为是的俏婢拖出去棍打三十,不死也废。然后拱手向华锦媗连连示好,呵斥他人再敢冒犯华锦媗定死不饶,所有人顿时唯唯诺诺连声应好。
——薛家大宅中,正与栾继冧等人诡辩的孔雀突然收声不语。肖定卓见状暗中蹙眉,但是好在断只断了一会儿,这孔雀就又继续张口说话,依旧那一腔气死人不偿命的熟悉语调。
华锦媗依旧呆在熙太子宅院中,一边跟焚音继续用术法链接声音,一边时时关注窗外庭院里的孙倩柔。
“笃笃笃——”,私宅大门被敲响。
太子心腹心生警惕,赶紧带人过去看,发现是国舅府的二少爷——梅文俊。而梅文俊与熙太子颇有交集,往来频繁,熙太子也曾带他到此几次,所以太子心腹掂量情况笑说主子已回宫,请他别日再访。
梅文俊直叹不巧,转身就走。
太子心腹松了口气,赶紧命人关门,可梅文俊却又突然转身朝宅里惊讶地喊了一声:“原来华夫人也在此?真是巧了!”
这太子心腹正疑孙倩柔不是在后院吗?大门这里怎么看得见?可梅文俊已越肩而过且步伐快速。
太子心腹赶紧追上去要拦,慌说这里哪有什么华夫人?正巧一股怪风带沙迎面直吹,吹得他赶紧低头揉眼睛,再抬头,发现梅文俊已径自走到后院中,与孙倩柔打了照面。
孙倩柔与梅文俊原本略有交情,此时相见颇为意外。梅文俊与她客气寒暄,又见过其他两位千金小姐,然后简单聊过几句忽然对着院内美景随口吟诗一首,引得颇爱诗词的孙倩柔更是赞叹不已。他就顺势提及自家先生最近就在研究某版经书,早前听说孙倩柔有这原版手稿,今日遇上了就想借一借。
孙倩柔自然说好,而自己叨扰别人府邸已久,便要与两位作伴的女子告别。但这两名女子一开始笑说借手稿不急在现在,可见梅文俊颇为坚持,就赶紧拒绝,言辞渐渐有些激烈,让一旁的孙倩柔深感诧异。
太子心腹在旁看得焦急不已,暗中朝两名女子使了眼色。其中一人顿时有种“狗急跳墙”的动手,直接伸手去拽孙倩柔,而梅文俊唯恐她们伤害孙倩柔,就伸手去推。错乱间,谁都没能捧住孙倩柔,却累及她自己一时站不稳而后退,被绊了一下,当即摔了一跤。
两个女子见她摔着,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梅文俊就赶紧伸手扶起孙倩柔,唯恐她摔伤了。
孙倩柔虽觉无大碍,可腹中隐隐微痛,唯恐伤了胎儿,便也想赶紧离开去看医师。
太子心腹趁机说他们这里就有医师,何必舍近取远?梅文俊虽然焦急要带人走,但以她身体为重,只好催促太子心腹召来医师把脉。医师于是迅速抵达,虽说无碍,但在太子心腹暗示说孕妇身娇肉贵,不得再有摩擦与惊吓,也别再随意走动。
太子心腹就说孙倩柔得留下来静养,万一有个好歹,如何向熙太子和华凤池交代?
梅文俊着实为难,只好暗中在孙倩柔手心悄悄写了一个“走”字。
孙倩柔愣了下,便笑说自己无碍,得赶紧回家等待夫君。
太子心腹再三坚持无果,当即变了面色。气氛顿变,让那两名千金亦是不知所措,因为熙太子曾命令她们若能拖住孙倩柔便可纳为侧妃,否则杀。她们就又冲上前拽住孙倩柔的衣衫,截然不顾医师刚刚说的什么“不得再有摩擦与惊吓”。
梅文俊念赶紧喊放手,但见众人疯狂推搡,他只好将孙倩柔护在身后,一点一点朝墙角退去。
孙倩柔也意识到自己身处莫名危险之中!
一个蒙面的白衣男子赶紧翻墙而入,降落在梅文客孙倩柔身边,然后长剑一扬,快速将他们与太子心腹等人隔绝开。
太子心腹当即明白梅文俊的出现绝非巧合,为了主子大计,就更是不能放他们离开!
房中的华锦媗见状,倏然起身。
四面八方围着她的镜子亦是草木皆兵的逼近。她只好按捺不动,继续盯紧庭院里的情形。若轮单枪匹马,赫连雪可以一敌百,可是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梅文客一个身怀六甲的孙倩柔,无疑让赫连雪手脚施展不开!
华锦媗无力地仰天闭了一双眼,心中有所抉择。
——于是远在城外的薛家大宅,假扮孔雀的焚音就听见这样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熙太子的人正对孙倩柔他们出手。”
——焚音“嗯”了一声,后面的传音就暂时断开。
华锦媗望着庭院外被围困的三人,再环顾四周遍布的镜阵,等到赫连雪已将孙倩柔和梅文俊纳入庇护范围中,她迅速抬起右手。原本她不出手就是怕孙倩柔有所损失,但现在……可以了!下一刻,宅院里蓦然迸发无数声噼里啪啦的碎想和女子惨叫声。
庭院众人急忙循声望来,却发现某间敞开窗户的房间碎镜飞扬。
赫连雪心头一紧。
太子心腹急忙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孙倩柔抓过来!”然后自己再率人朝房间奔去。来不及深思镜阵的存在是为了压制什么,而如今镜破就无法压制什么——他匆匆推开门,直接撞入一双玄金流转的眼,当即被搅乱心神。
一个人两个人几个人闯入房中,却又一个人两个人几个人如行尸走肉般地倒退出来,迅速提刀抹脖子,一命呜呼。
庭院众人被这诡异情况吓得不轻,就见华锦媗从房中踏出,面色阴冷,犹如地狱鬼魅迎面而来。
赫连雪见着华锦媗好不惊喜,赶紧让梅文俊扶着孙倩柔奔到她身边。华锦媗见孙倩柔已被吓得面色煞白,就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哄道:“嫂子别怕!”下一刻,赫连雪的剑直接挑断剩余侍卫的脚筋,回头带着他们朝外奔去。
门外停着梅文俊来时的马车,华锦媗扶着孙倩柔登车之际,那些闻声而来的太子隐卫又一窝蜂的出现。
赫连雪迅速将她们推入车厢里,由梅文俊驾马,自己断后。
颠簸马车内,华锦媗还未坐稳就听得孙倩柔的一声痛喊。
“嫂子?”
她发现孙倩柔面色越发苍白,一股热血不知何时从她腿间流出。
华锦媗愣住,急忙喊道:“赫连雪!你快进来看看她!”
正在外面对敌的赫连雪陡然被爆出身份,别无选择,只好弃剑捏诀,召唤出数十条烈焰暂时逼退追兵,然后赶紧钻回马车中查看情况。一见孙倩柔,他顿时明了:“胎像不稳,必须赶紧看大夫!”
孙倩柔恐惧地抓转锦媗的手瑟瑟发抖。
华锦媗反握住她的手,急忙安慰道:“嫂子,你放心。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孙倩柔知道他们都会尽力而为,不忍加剧他们的压力,便忍着腹中剧痛勉强微笑:“好,嫂子相信你。”
华锦媗点头,顿时朝外喊道:“去最近的医馆!”
驾马的梅文俊闻言急忙掉头,可走了几步再度撞见层层追兵,尤其是知道他们准备前往医馆,一路上皆是埋伏。
华锦媗只好松开孙倩柔的手,叮嘱赫连雪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孙倩柔的状况,然后撩开车帘走出去。
梅文俊操纵着马车竭力躲避,但还是被追兵堵得无处可走,一条龙影就从头顶呼啸而出,直接将正前方挡路的十几个侍卫冲散。他眼角余光瞟见走出来的华锦媗,赶紧驾马朝前直奔。
——王宫之中,熙太子得知自家母后并无大碍,就准备返回私宅中与华锦媗继续谈条件,却见自家仆人紧急拜见,说是赫连雪和梅文俊联手将华锦媗和孙倩柔救走了。熙太子闻言色变,急忙下令要封住消息以免传至东圣君耳中。可惜迟了,一派威仪皇仗已抵达。
——东圣君没料到熙太子居然罔顾君令,擅自行动,尚未登基就敢逆其道而行,日后登基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父皇?皇后见东圣君勃然大怒,赶紧苦口婆心的规劝,东圣君这才勉强息怒,先禁足熙太子半月才罢休,然后当面颁布密令,召集王宫鲜少出动的秘密君卫,诛杀华锦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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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辆途径层层包围的马车,终于停在一家民间医馆前。
梅文俊看着医馆外遍布持刀拿剑的黑衣人,又见医馆内人人都被呵斥蹲在角落不敢抬头相望,顿觉情况不妙。梅文俊问要不要换家医馆?华锦媗摇头,估计所有医馆都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再者以孙倩柔的身体也禁不起时间折腾了。
“稍等片刻,我待会再喊你们下来!”华锦媗说道,然后扶着车门缓缓落地,朝着对面几百个黑衣人迎面走去。
梅文俊望着她孤身上前,禁不住担忧地喊了声:“锦媗妹妹!”
“不用担心她,她不可能有事的!”车内传来赫连雪的安慰。
梅文俊只好再回头望向华锦媗,蓦然发现头顶的晴天风云突变,乌云阴霾重重堆积,瞬息间白昼恍如黑夜,而且乌云黑幕中隐约有何长形物体在扭曲、在飞速穿梭。
王城百姓原本就被城池封锁的阵仗给吓得不轻,又遇这遮天蔽日的诡异情形,更觉得是末日降临,吓得呆在家中不敢出来。
有个黑衣人率领一小众突然冲向华锦媗,天空蓦然一声龙吟,一道龙影俯冲之下,当场将他们化作火焰吞噬。在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其他黑衣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华锦媗于是勾指,第二条凤影亦是盘旋降落,龙凤首尾衔接的环绕在她四周,攻防皆可。
她道:“可以下车了。”
惊愕中的梅文俊钻入马车,与赫连雪一同将孙倩柔扶下来。而龙影凤影下一刻就长驱直指医馆大门,黑衣人唯恐被伤就赶紧避开,空出一条无人大道。赫连雪和梅文俊就扶着孙倩柔走过去,华锦媗殿后,一进医馆就立即将门关上。
黑衣人赶紧蜂拥上前,伺机而动,但个个距离医馆不足十步全被弹飞,有层光罩不知何时将医馆牢牢护在其中,隐约可见吟龙啸凤的身影。
进了医馆,华锦媗冲着那群抱头蹲角落的人吼道:“谁是大夫?谁是大夫?”
这些人早已被吓得面色煞白,噤声不敢语,但仍有一两人反射性地偷偷瞟向某个黑须的中年男子。华锦媗当即伸手将他抓了出来。这人顿时吓得直呼饶命,华锦媗冷道:“如果她们母子平安我就饶你!”
这名魂快惊散的大夫急忙望向孙倩柔,一眼看出滑胎迹象,就赶紧点头招手的喊:“晓凡、从安,你们快帮忙!快把我的银针找出来……”两个被点到名字的年轻男女就哆哆嗦嗦的出来,七手八脚的将孙倩柔扶入内室里诊断。
华锦媗也赶紧跟入内室中。
赫连雪和梅文俊只好站在外面,一边盯紧抱头蹲地的人是否有何异样,一边提防外面的动静。
赫连雪朝梅文俊满怀歉意道:“抱歉,将你拖入这淌浑水之中,让你与熙太子间接为敌了。”
梅文俊倒是若无其事的微笑道:“无碍。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求问心无愧。我现在只盼华夫人能母子平安,而锦媗妹妹亦能化险为夷。”
赫连雪点头,但深知这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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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昼得知熙太子拿孙倩柔要挟华锦媗不成反被禁足,莞尔一笑。可一听说东圣君已派人诛杀华锦媗,他蓦然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啧啧直叹这东圣君当真是老矣,连自家小儿都不如!
华锦媗是想杀就能杀掉的角色吗?
即便能杀,杀掉一个华锦媗又有什么用?
她死了,她背后势力是不可能土崩瓦解,反而会完全转接到唐宜光和唐九霄的手中!让唐国如虎添翼!无所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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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薛家大宅里依旧是众人针锋相对的辩论,毫无结论。
薛家大宅外,奉旨秘密潜伏的三军终于等到东圣君第二道姗姗来迟的密令:不留宅内任一活口!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各自的震惊。
——因为东圣帝这是直接打破庙堂与江湖泾渭分明的局势呀!
——江湖人士又岂是能随便赶尽杀绝?宅内高手如云,结局定是两败俱伤,如果东圣国三军遭受重创,最是容易引起他国趁虚而入,更何况王城内此刻就有着一个居心不良两面三刀的萧国四皇子!
——而且帝王突然对江湖人士偷袭追杀,无缘由、手段卑劣,定会使得人心惶惶,势必挑起东圣国乃至四国各地的其他江湖人士不满,届时他们联手反抗东圣王朝,只会挑起更多民怨跟人祸。
……何必呢?
……难道就为了东圣君的一己私心吗?
三人均是沉默,对局势心照不宣。
终于,还是盛飞銮作为长辈说了一声:“静观其变吧。如果可以,就尽量免去这沉无意义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