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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燕莫辞走后,藕生抬头看了看眼前之人,面容生冷,神色严峻,毫无温度,让她想起北风呼啸下的山后冰湖。
半晌二人皆未开口,冷着脸互相看着!
以前在清风派,众师兄说她脸皮厚如墙,坚如钟,她虽嘴上承认,心口却存有一丝幻想,想着自己毕竟是少女,多少存一下羞耻,可如今她懂了,师兄们说的没有错!
孤男寡女两两相看,藕生竟没有一丝退缩与羞怯,直面迎上那光芒四溢的眸子!
最终,季霄峥败了下来,嚅嗫起嘴角,道:“你倒有些本事,想着这等馊主意!”
藕生不甘示弱,反击道:“多谢季师兄夸奖,这等本事确实不入流,难入尔等双眼。”
季霄峥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似要将她看个透彻。
藕生扬起嘴角,道:“季师兄何必靠我如此近,这神鸟的泄物可比污池臭上万分,怎么?你口味这么重?”
季霄峥握紧拳头,目光寒朦,粉薄的嘴唇抿了抿,道:“你身骨细小,口气倒大的很,谁给你的底气?”
藕生笑了,笑的很开心,能见他气愤的样子心中着实痛快,好一会,回道:“你身骨俊朗,口气也不小,熏的我脑壳疼!能离我远点吗?”
“你!”
季霄峥气急,明知她故意戏弄他,可不由得火便上来,一个箭步,双脚抵住对方的鞋履。
瞬时,四目相对,气息交融!
。。。
藕生腾的脸红起来,心田轻颤,还没有谁与她衣衫相接,长袖相触。
季霄峥似有些得意道:“脑壳疼,是眩晕之症,红晕上脸,这又是为何?!”
藕生一时语塞,想不到言语搪塞,只得撇过脸去,却见一人东张西望疾步赶来!
藕生回过首,扬起下巴,道:“我的晚晚师姐来了,想这今后要与她同门同修,自然欣喜,心潮涌动!”
季霄峥居高临下、淡眸直扫,道:“奥?是嘛?”
藕生淡然道:“我平生最厌恶人自作多情!尤其是断袖之人!”
“断袖?!”
藕生毫无理会,直径掉过头,温暖如春风般呼喊道:“晚晚师姐,快来,我有些宝贝要给你!”
季霄峥见她不理,愤然离去!
只见渡晚晚轻步而来,瞧着季霄峥走远,才靠上前来,距离藕生几尺外停下莲步,道:“藕生师弟受苦了!”
藕生:“这点伤算怎么,无妨!”
渡晚晚望着藕生高举的手臂,满目疮痍,血横密布,急忙从袖口划出一个玉瓶道:“你这些伤口,抓痕倒是不打紧,可神鸟利喙琢去肉很难再生,若掌门宽恕了你,你不要耽搁,尽快去找柔瑾师姐要些生肌膏!”
藕生心生感激,道“多谢师姐!”
渡晚晚轻轻打开瓶塞,纤指一挑,欲要涂抹,却在半空停了下来,两颊绯红一片,羞怯怯道:“我一时心急,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说完缓缓放下手臂,四下看去,无一可作涂抹的工具。
藕生暗叹眼前的渡晚晚循规蹈矩,时刻记住那些个死板教条。
可喜的是,她并未因条条框框失了本心,失去少女最基本的善良与仁爱!
很快,渡晚晚从袖口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对角折了又折,方套在食指处,挑出药膏来。
藕生有意戏弄道:“晚晚师姐可真细心,这丝帕经你折了又折,我已感受不到你手指的温度,现下胳膊尽剩疼痛!”
渡晚晚羞红脸道:“你莫要胡说了,省点力气举着神雏要紧,摔下来,你又要受罚!”
很快,一瓶玉膏见底,渡晚晚收起玉瓶,左右看了看,欣慰道:“生怕不够,现下看来,刚刚好!”
还未等藕生道谢,渡晚晚拿起沾满药膏的丝帕,一个用力,脆生生之音,清丽悠扬,丝帕顿时一分为二!
藕生不明,急问:“这是为何?!”
渡晚晚微微低首道:“这丝帕接触过你,怕是不能留了,纵然无人得见我之出格之举,可留在身边,我多少回想起此事!困扰了心神,乱了规矩,实在不该!”
藕生想不到眼前之人虽是软弱温婉之流,性格却执着较真,恪守她所坚持的原则,原本还想着怀着藏了些山核桃,让她伸手取了,如今看来,怕是极为不妥,遂灭了此番心意。
渡晚晚又退了几步,整了整衣衫道:“你也许心存疑惑,为何我这般对你!”
藕生点了点头,静看向她。
渡晚晚又道:“我是除你之外,最后入得浮雪堂的弟子,可是天资极差,悟性不高,始终没能在剑法上有所建树,自然。。我所受的惩罚也相对频繁,可我并不怨恨任何人,这些惩罚皆是促我上进的荆棘之力,所以。。。我能体会你此刻的孤苦无依!
藕生认真思虑她的话,很快便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渡晚晚一是怕她因种种惩罚而对浮雪堂怀恨在心,而是忧心类类苦难牵引起心中寄人篱下,举目苍凉之感!
由此她十分动容,没曾想浮雪堂下,竟有此般对自己关怀倍切却又顾全大局之人!
藕生直起腰来,举了举手上的鸟巢,言辞恳切道:“晚晚师姐的一片苦心,藕生定然不辜负,接下来的风雨,我只当是扬帆济海,驰骋山河的考验!”
渡晚晚食指抵唇微微一笑,道:“你一面托举着神雏,一面慷慨陈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画面甚是诙谐!我忍不住笑了,抱歉!我失礼了!”
话落,藕生也跟着笑了起来,如她所说,此刻的自己举止滑稽至极,若在添些大义凛然的言语,这样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一时,风声、笑声盈盈远去!
。。。
这边,山路之上,俊朗神丰的缥缈派凌风堂大师兄竟满腹怨气!
季霄峥走近凌风堂弟子住所,一脚便踢开了燕莫辞住所的门扇!
燕莫辞浑身一哆嗦,似元神被鞭,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弹飞而去,直溜溜在地上滚了一遭,他一边悲戚不甘、唉声不已,一边愤恨回头,却见眉宇紧锁的季霄峥。
见那英眉挺翘,目光短厉,燕莫辞猜出八九,急忙堆笑道:“霄峥啊,进门不用手敲改用腿,这不是你堂堂大弟子的作风,何况,费这么大力作甚,你执意要进,我舍得将你拒之门外吗!”
季霄峥未发一言,直径走至他的卧榻,直直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支着,心事重重!
燕莫辞发现他的异样,靠上前来,嬉笑道:“谁惹你了,心情如此混乱糟糕!”
季霄峥转过头望了望,道:“你怎知道我心情不好?!”
燕莫辞努了努嘴,指着他手中之物道:“啰!你一有心事便随手扯下一片叶子胡乱折,心事越重,树叶越是被糟蹋蹂躏,你瞧瞧,你满手的绿汁!”
季霄峥低头看去,十指尽染!
燕莫辞手肘抵了抵,道:“霄峥,你一向不管他事,很少掺和些鸡毛蒜皮的纷争,是位极其冷清之人,现如今怎会如此大动肝火,我实在想不出缥缈派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改日需会会他!”
季霄峥白了一眼,转过头,继续沉默。
燕莫辞起身寻起角落处的果子,留话道:“说不准他就是如此行事出格,引你的注意呢!之前你说他来我缥缈派似有预谋,我猜是不是为了找个天下无双、俊逸倜傥的基友,他清风派年年败北、丢人丢到蚁穴了,如他征服了你这座冷冰冰的高山,这也不失为一种胜利啊!”
季霄峥:“胡说八道!”
燕莫辞缓缓弯腰捡起果子,冲着衣衫,来回蹭了蹭,紧接着一口下去,满嘴汁肉!
季霄峥冷冷道:“你说,她入缥缈派会不会是一场阴谋?!照她天不怕地不怕个性、巧舌如簧的本事、独辟蹊径的风格?”
燕莫辞鼓着腮帮嗤嗤笑道:“呦~大师兄夸起人来,我等远不可及啊!”
季霄峥拿起拇指刮了下嘴角,冷眼看他。
燕莫辞一时怔住,弱弱道:“你。。。你要办他?!”
季霄峥一个腿子踢去:“我在示意你嘴角的残渣啊”
燕莫辞抹起胸口,长长叹息:“吓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千江月,转性收藕生呢!”
“藕生?”
“是啊!我给他取的,好听又好记!”燕莫辞愉快的咀嚼着
季霄峥回过神,继而折起破烂不堪的叶子。
燕莫辞又贴上前来,道:“人是你自己选的,他若惹是生非、风波不断只能说明你眼光甚为厉害!”
“这作何解释?”
燕莫辞啃完最后一口果子道:“哈哈,我缥缈派一向如一潭死水!除了妙济能掀出不大不小的浪头,但在雪掌门谬视天下的寒光下,浪潮只会拍死在岩石上,若藕生以后行事也如今天这般惊天动地,那我缥缈派可就热闹了!”
说完,冲着季霄峥举起果核道:“看着!”
一道轻力,玉指散开,果核飞过窗口,划出一道弧线后,坠入窗外冷清静谧的一池波光!
“果核虽小,涟漪无限,霄峥,你怕的是这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