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

如梦幻一般的虚幻总是让人沉沦。

夜晚的黄昏将人的身影拉的细长，树叶已经落满了一地，一位和蔼的女人拉着有着金发的孩童走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我帮你拿菜吧。”

“宝贝儿子真棒，懂事了。”女人笑得咧出一朵花，她长的大方可爱。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下女人却收起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一丝犹豫。

“不会回来了。”她很镇定，即使这句话很轻。

“为什么？”孝还没有明白着这意味着什么，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只是最后拽了拽他的鼻头和他说再见。

女人看见自家孩子的眉眼与自己有八分相似，不过他扎眼的金发倒想那个男人。

沉默了一阵，最后她仍下定了决心脸上笑容又出现，反而更深了几分。

“没事！……这么漂亮的宝贝，他没福罢了。”一转刚刚的悲伤，他已经轻快的拉起儿子的手往回去的路走去。

……

怀里的人一直睡着很安稳，但是安心平稳的呼吸还是没有把小白拉入睡眠中。

他睡不着。

或者说他无法睡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闭上眼睛了。当他闭上眼，眼前总是会浮现出各种过往，还有许多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许多愤怒，悲伤，喜悦，后悔，绝望，希望的感情总是在他闭上眼眸的时候淹没他的思绪，渐渐自己身上的戾气就会蔓延出去。

有一次他失控了，清醒后全身沐浴鲜红。

后来他也发现不睡觉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便再也没有合过眼。

这一切前提是自从拥有这个身体以后。

他盯着艾琳的睡眼一个小时之后，终于，转头了。不过他的一只手指慢慢挑起艾琳的金发，一小撮的在手指尖绕圈，却总是绕不住。

“以前的头发也像这么短。”低沉悦耳的男音，淡淡的情感在夜色的寂静中好像终于泄露出些许。

他只能在黑夜中将自己的柔情与眷恋展现出来。

……

美好的过去总是让人难忘，艾琳又一次拉住了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有着总也去不掉的老茧，她也时常说：“我最难看的就是现在的手。”

但艾琳爱极了这样的手，因为就是这样的手为他搭起了他唯一的家。

一阵风突然迷了眼，梦境破碎。

手变得冰冷，冷到他心里。他就这样低着头跪在母亲的棺材前，如潮水的泪水已经淹没了他的眼眶，也淹没了他冰冷的四肢，仿佛淹没在空旷的大海中，孤独，恐惧逐渐爬满他的内心，眼泪永远都流不尽。

即使闭上眼，也可以夺眶而出。

“妈妈！”撕心裂肺却传不在任何人的耳中，因为他的身边至始至终只有他母亲一个人。

“妈妈！”无人回应。

周围只是一片漆黑。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即使他想再仔细看看母亲永远如花般的笑容，但怎么都看不清，怎么揉，都看不清。

最后他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如果……如果那个男人……他没有离开……如果……他不存在。

在艾琳心中有着一股邪念不断翻涌而出，暴躁愤怒的感情甚至将他的双眼蒙蔽起来，这些情感让他熟悉，也让他陌生。

渐渐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他看见一个留着金发的男人在他面前，口流鲜血，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不是因为悲伤，不是因为恐惧，只是……愤怒，脑袋充血，眼角泛红，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在杀死男人后感觉无比的畅快，这些感情甚至都不是他的，他反而才是那个被控制的人。

恐怖的愤怒与畅快之感将艾琳脑子都要撕裂开来，在他痛苦的要失去意识时，一股寒意却贯穿他的全身，把他要被拉走的意识又回来了。

“艾琳……”

本来极小的声音渐渐变大，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奋力的向声音跑去，熟悉的声音让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