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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寝宫里坐立不安地来来回回踱步。看着御医们忙忙碌碌地抢救着,想帮忙又没能力擦手。
经过一番抢救,紫玉依然没些微的好转的迹象。
太医们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多岁一样,满面憔悴。
陈御医走到太子面前:“臣等已经尽力了,今晚是危险期,如果过了今晚,那就有一半机会,那要靠他自己意志和上天安排了!”
养心殿
越王后天天拖着抱恙的身子来到宫外求见,但是都太监挡在门外。
看守天牢的总管今早也来了求见。两人一起在门外。越王后看到总管大人,就迫不及待追问紫玉的情况。可是总管大人总是恭恭敬敬三缄其口。
楚皇难得新年休假不用早朝,过了辰时才起来用早膳,听到近身太监来通传:“看守宗人府天牢的总管大人和越王后一早就前来求见陛下。”
楚皇心里有点不高兴。“传总管进来!”
年约五十的总管大人在太监带领下进来大殿,跪下来行礼:“叩见陛下!”
“何事!”楚皇一身普通便装,十分随意,但是不减往日的凌厉威严感。
总管大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太子今早进入天牢,强行抱走玉姬。臣等无能,阻止不了,故来请罪!”
“什么?”楚皇根本不知道太子突然回宫。按照家规礼法,太子回宫应该第一时间来向父皇母后请安。“现在玉姬呢?”
“玉姬病重,可能过不了今天!现在在太子寝宫!”总管战战兢兢地回话。
楚皇震惊地站起来指着他大声骂道:“朕不是让你准许他的两个奴仆进去探望照顾他吗?玉姬怎会过不了今天?”
总管依旧跪着,紧张的满头大汗:“两个奴仆的确每天都有来照顾他,可是玉姬本来抱恙,底子差……他自己……臣没有动过刑!”总管紧张得连后面的话也说不清楚了,连忙叩头。
楚皇不想再听下去,大力挥袖:“你退下!”
越王后凤仪听到楚皇大声的那句话“玉姬过不了今天!”突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倒下昏迷不醒。
外面的太监们马上扶住越王后。
一位太监马上进去汇报给楚皇:“越王后昏迷!”
“扶她进来,传太医!”楚皇虽然想紫玉死,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两位太监扶她进来,放在长椅上,又匆匆忙忙走出去传太医。
楚皇看到自己的旧情人为了儿子操碎了心,瘦了,苍白了,憔悴了,心里有点于心不忍。
想当年自己还是楚国太子的时候,到越国参加国宴顺路游玩时,在大相国寺的荷花池偶遇当时越国第一美人凤仪。凤仪还尽地主之谊,在大相国寺里带自己到处参观,解释越国的风土人情。
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当时还是楚太子的自己经常约会凤仪一起品茶论道,游园赏花,吟诗作对。自己还答应回国后会派大臣来提亲,会好好待她。
但是凤仪是越国人,她的家族不允许她嫁给楚国太子,不允许她背叛越国。所以被逼嫁与当时的越国太子~现在的越王。
楚太子当上楚国皇帝之后,把仇恨记挂在心里,发愤图强,厉兵秣马,在他们婚后十年,年年带兵攻打越国。以致越国的城池一个个相应地沦陷。
在紫玉出生几天后,越国正式投降成为附属国。而楚皇当晚就闯入越王后的凤栖宫,掐住刚刚出生几天的紫玉,逼使凤仪含屈委身于自己。
致使后来凤仪与紫玉被越王厌弃而失宠。
楚皇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为诊脉。过去种种历历在目。
楚皇虽然有所不忍,但是帝皇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有任何同情心。所以楚皇从来不后悔。
你也不要怪朕了,大家立场不同。紫玉命主紫薇星,有君临天下的命格,想必日后定会起兵造反,到时候楚国亡国不远已,而楚太子的处境也可想而知。
紫玉出生时就该死,是你凤仪隐瞒紫玉是男子身份,欺骗朕说他是公主。朕才放过他一马。
即使今天他不死,明年他也要死,迟早也有这一遭。既然天意如此,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陛下!越王后近期过于疲劳,心力交瘁,又刺激过度昏迷,要马上让其清醒还是让她休息安睡?”太医躬身请求陛下指示。
“让她在此好好睡一觉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然她儿子都快死了,何必再继续伤害无辜的女人。
东宫
所有御医尽力后,都退出去药房煮药做药丸。剩下太子抱着玉儿。
太子在宫外时,一直都很喜欢亲自帮玉儿穿衣梳头,享受画眉之乐。只是回宫后,诸事繁忙,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明要把天下间最美好的一切给紫玉,让他成为实际上最幸福快乐的人,然而紫玉的痛苦、绝望、哀伤无助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知不觉自己已是潸然泪下了。
寝室里除了地龙发热,太子还命人还放了几个暖炉,就是怕紫玉冷,站在一旁的太监们都热得一身汗。
太子看着蓬头垢面的紫玉,比街边乞讨生活的难民更惨,心里痛苦比噬心锉骨更难受。立刻把紫玉身上的一件件肮脏的衣服解下,抱他入浴桶。心痛地地帮紫玉擦着肮脏的小面蛋,搓洗着他失去光泽的头发。
“你是世界上最无上尊荣高贵的人,是上天赐给我的谪仙。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回天上做神仙!紫玉啊!紫玉!……”太子像孝子那样恸哭着:“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儿,我的爱人!”平时霸道不羁的太子全然不见踪影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傍晚,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见怜,下起毛毛细雨,如哭如诉一样,令人心情更加抑郁。
凤仪看着紫玉一步步被黑暗的大洞吞噬,伸手想拉也拉不住,在面前渐渐消失不见。惊叫啊一声,醒了。满面泪痕坐在床榻上。
楚皇也被她吓了一惊,站走过去想安慰她。凤仪立刻滚下地,跪着拉着楚皇的裙下摆,哭求着:“求陛下放过我儿吧,玉儿是清白无辜的!”
楚皇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当时嫁给朕,紫玉就是朕的儿子。可惜了,命运作弄!刚刚听御医汇报说……他快要不行了,你快去看他最后一面吧!”
越王后被吓傻了:“不可能的!前天他还还说好多了。怎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说到底楚皇与凤仪、紫玉无仇无怨,只是国家立场不同,楚皇也没想过要他现在死。
看着凤仪中年丧儿,一世痛苦无依。楚皇难得地内心发热:“来人啊!备轿!朕陪你去看看他吧!”
东宫
楚皇来到东宫,一下轿子,凤仪就像疯婆那样跌跌撞撞地跑入寝宫。楚皇只是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的太监看到越王后、陛下进来,都没人敢阻挡。
凤仪一路冲入寝室,太子正在坐在床边,抱着昏迷不醒的紫玉,为他梳着长长的头发,被她的突然推门闯入吓了一跳。
但是陈御医说过,玉儿能不能醒靠他自己毅力。或许他母后来了,可以唤起他求生意志,就没有阻止凤仪了。
凤仪跑到床前,一手拉开太子,把儿子搂入怀:“玉儿,你醒醒!母后来了。你怎么这么冷?不怕,母后暖着你!母后暖着你!”无论凤仪怎样搓着他的手,抚着他的背,紫玉依然冻冰冰,毫无生人的气息。
凤仪被吓得面容扭曲、额头青筋爆现失声痛哭:“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不能丢下母后,你不能死,你让母后怎么活啊!”
楚皇看见紫玉面色死人般惨白,嘴唇泛青,就想过去证实一下,双指碰了一下紫玉鼻息:“他根本没气了!”
凤仪听到这话就崩溃了,一手推开楚皇,扭过头,像女魔一样瞪着楚皇和太子:“是你们逼死我儿子的,是你们冤死我儿子!我儿子明明还是清白之身!你们硬要说他不干不净!说他败坏皇室清誉。我要回越国,告诉全国百姓,是你们逼死越国嫡王子!”
“是他自己承认被人玷污了身子,不是朕说的,你别企图挑起战乱……”比起眼前的女人,楚皇最关心还是楚国。
太子心情已经很差了,最忌人家说玉儿不行了、死了。这些话像刀一样捅进心窝处:“玉儿还没死!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干净的人。你们出去!不要吵着他!”
凤仪忍了楚皇和太子很久了,指着紫玉耳后的红色牡丹花钿:“这是越国进贡美人的标记,是本宫亲手在他出嫁时画上去的,如果不是处子之身,是会掉色的。难道楚皇不知道各国进贡美人都要在身上标上各国不同的花钿符号,以证明各国进贡的美人是干净之身吗?”
楚皇就说:“朕怎么知道你们的花钿有没有作假!当时他自己承认的。何况他被太子宠幸过,怎会还是处子,朕明白你的丧子之痛……”
太子想终止他们的无谓的吵闹:“我没有跟他真正做过夫妻之事!他还有心跳,父皇,求您了,求您了,求你们出去,让玉儿静静,他快要不行了!”
凤仪发癫地要为儿子拿回个公道清白,否则儿子死了也是不清不白,被世人唾骂。“陛下硬要冤枉我儿,可以让御医来验名正身!”
楚皇看到太子那么哀伤地求自己就大声喊:“来人!把这个疯妇拉出去!”
凤仪指着楚皇和太子继续骂:“我不走,是你们逼死我儿子,我跟你们拼命!”言毕拔出发簪,扑向楚皇,向他心口刺过去。
幸好楚皇征战惯了,连忙躲闪走避。大声呵斥,威严十足:“凤仪,你不要命了吗?你想你让紫玉不瞑目吗?”
凤仪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一刺不成功,就刺向太子。
侍卫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几个太监慌忙拉扯着越王后的手脚,情形十分凶险。
凤仪发癫的力度很大,把小福子推到在地。
陈太医和李太医刚好拿丹药进来,看到那一幕。李御医马上帮忙与另外几位太监一起按住凤仪。
陈御医护妻心切,拉起小福子,然后拿着银针走过去,准确无误地一针刺进她的头顶,越王后立刻晕倒。
太子没空理会她,命太监把她拖到隔壁西殿休息。
救人要紧,既然父皇与越王后已经认定紫玉已经身亡,太子也没心情跟他们争论。从陈御医手上拿过丹药,就塞进紫玉口中含住,帮他顺背。
陈御医拿起玉姬的手诊脉,脉搏依然感觉不了。再按住他心脏处,才隐约感到很微弱,似断似无的心跳。情况很不乐观,随时断气。
太子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陈御医身上,哀哀戚戚的眼神看着陈御医。
陈御医皱着眉头踱了几下步,想了想说:“或许陛下赐玄冰果的丹药一起服用,可以护住心脉。增加一线希望。”
楚皇年纪大了,随身携带着那个既护心脉又能解百毒的玄冰果丹药来保命。就取下腰带挂着的小挂瓶,递给太子。“只有一颗,救不救得活,朕尽力了!”
“谢父皇!”太子接过丹药,连忙塞入紫玉的口里。
楚皇也是希望紫玉能够醒,想要对付他应该在皇妹嫁去越国后,地位稳定了,才让紫玉无声无息,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消失,而不是现在在凤仪面前,搞到天下人皆知。
全部人都退出去了,留下太子安安静静地陪着紫玉度过最凶险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