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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了去,满屋子的热气扑面而来。
梁初用手在脸前扇了扇,片刻后瞬间视线如常。
地屏上搭着一身里衣,里头隐隐约约看得见满是热气的浴盆,还有那只搭在浴盆边的胳膊。
“别过来!”
地屏之后的祁修元提声吼了一句。
只稍片刻,又道:“周围两个屋子都没人,你尽管开口,先说这包是什么东西。”
“噢…”
梁初应着声,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当时晏先生给公子去湿毒时,外用的几味药。”
“也能泡澡?”
“能。”
“可这个…似乎不太好闻。”祁修元嫌弃地拎着,始终没敢放进浴盆中去。
“比之前涂在身上的味道要淡一些。”
“那也不是全身…”祁修元说道:“总之,你若是觉得能闻,我便扔进去了。”
“……”
什么叫她觉得能闻…她觉得很好闻啊。
“这一路只有你是与我同乘的,闻得最多的不是你吗?”
“噢…”梁初瞬间明白了,“我没事。”
“那我真扔进去了…”
话毕,地屏后的那只胳膊提着药包放入了浴盆中,没过半刻,屋中便渐渐有了药香味。
梁初见祁修元不说话了,又等了片刻,这才往外走。
“你去哪?”
一句话吓得梁初又停下脚步。
“还有何事?”
“无事。”祁修元懒洋洋地说着,道:“待着别动,外头要有动静了。”
虽好奇祁修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梁初还是听话地退了回来,静静地立在屋中。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是何时,正当梁初站得腿都困了的时候,忽然闻得地屏后的身影出水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即使隔着一道屏障,也总归是有些羞涩的。
“你一直这样站着的?”
祁修元穿好了里衣,系着腰间的带子走到梁初面前。
“你还这样站着,我倒不好坐了。”
说着,昂头示意她身后有凳子,梁初便退了几步坐下。
不停地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祁修元走去开了窗,而后忽然扭头愣在了那里,似乎在听着外头的动静,片刻之后默默地摇摇头。
唤了秦旭之进来叫了小二收拾了一通,而后又闭了门。
“你今晚就睡这里,不用回去了。”祁修元说着,坐去床榻上。
嗯?
“我?”梁初好奇一问,得祁修元点头。
“对,你。”
“……”
“怎么?”
“那你呢?”
“你还预备喧宾夺主?”祁修元轻笑一声,“你身子瘦小些,睡卧榻吧。”
“……”
这莫名其妙的话,叫梁初总觉祁修元在戏耍自己。
“今晚或许有什么动静,你要是想睡得好一些,就留在这里,省得老秦分心。”
原来是这样…
梁初了然地点点头,而后又忽然摇摇头。
“我还是回去…没得睡不睡得好的。”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祁修元无奈地将脚边的凳子踢了过去,正好挡在梁初身前。
“你总该让我睡好些吧?”
说罢,忽觉这话有些暧昧,便闷头躺了下,也不管梁初到底走不走了。
他的意思,本是怕梁初回去自己会忧着心。
可梁初却想成了,若是自己回去,便是给他和秦旭之添了麻烦。
她自然是不愿当一个拖累的。
见祁修元已躺了下,且觉得他因此有些不耐烦了,梁初想了想,还是轻声朝那卧榻走去。
“熄灯!”
祁修元语气不悦地喊了一声,随后嘴角一扬。
听着祁修元的话,梁初又转身回去熄了灯,借着明亮的月光走去卧榻旁。
上面早预备好了被子和引枕,看来是早知她不敢离开的。
躺了下,梁初总觉有些不舒服。
男女终究有别,虽然事出有因,可这样共处一室…
她倒是不怕什么名节不名节的,怕的是被人知晓她女儿家的身份,而对祁修元有什么误解。
不过也奇怪,她想着。
那付征悄无声息地躺去自己身边,自己都不曾有这种想法。
而现在…她与祁修元只是共处一室罢了,相隔这么远,竟想得到这些。
无声地自嘲一笑,梁初往上拉了拉被子,方闭了眼,便忽闻外头似乎有什么声音。
她屏息微微抬了头细细听着,发觉这声音…似乎是刀剑的碰撞声…且伴着叫喊和撕裂声…
声音越来越近,梁初确信外头是有人来犯,便立刻掀了被子要起来。
“别动…”
祁修元轻声说道,“我们睡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互不干涉。”
“可…”
梁初担忧着,却也知晓自己无能为力。便直直地坐在卧榻上,听着外头似是厮杀的动静,神情紧张地看着门窗,默默将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刃握在手中,且拔了刀鞘。
叫她未曾想到的是,外面的打斗声很快便停了,门前一个身影走进,轻声一句,“公子,人抓到了。”
是秦旭之。
“有宁王世子在,用不着咱们管,睡吧。”
祁修元这般镇定地说着,秦旭之应了一声离开。
“阿初…”他唤着她的名字,道:“开窗,让他走。”
好奇着祁修元的话,梁初还是起身照做,一推开门扇,外头便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
“李律?”梁初有些惊喜。
“我不是说了会跟着公子吗?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他紧接着道:“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以防被宁王府的人发现。”
说罢,没有给梁初应声的机会,纵身一跃跳去楼下窄巷之中,而后抬头摆了摆手,迅速离了开。
“风大,关窗。”
祁修元提醒着,待听得梁初再次躺下,这才真正安了心。
看来,对方派来的人也不过都是些喽啰而已,若不然,怎会这般迅速就被抓了住。
不过对于白封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何去着手调查,他却是有些好奇的。
一个在自己父亲羽翼的保护之下生活的人,是否有头脑去解决这个在邕宁,甚或昌州都不会遇到的麻烦。尽管这个麻烦是他自己引来的…
事先派了人预留客栈,只看这般大张旗鼓的架势,便如何都猜得到是他们要宿下得,这样不经思量,叫人提前便可布下陷阱的事,还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