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如意

竹音随着袁锦安离开了周氏的院子，就跟这位爷分道扬镳了。

袁锦安刚回来，自然要去跟大老爷请安，他倒是想让竹音陪着去，可是竹音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只好无奈的捏了把小丫头的脸蛋，由着她去了。

见男人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竹音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袁锦安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动摇着她，有时候她也劝自己不如就认命了吧，可心底还是不甘心，为奴为婢的日子，她已经过的够久了，若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她真怕自己会疯掉。

之前那么多年，她肯隐忍、退让，就是因为心里有赎身这个目标。若没了这个念想，她的忍耐力恐怕也不过如此。

心里思绪翻飞，竹音人已到了聚福院，她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似乎在回避她的目光。

看来袁锦安方才对自己亲密的举止已经传遍了。竹音忽然茫然了，她现在的犹豫和挣扎还有意义吗？在别人眼里，她早就是袁锦安的人了。

红莲却脸上带着笑意，朝竹音招手：“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爷带回来的东西，咱们也有份呢！”

雅琴这时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红莲的模样，冷冷一笑：“这就巴结起来了？这小蹄子姑娘还没挣上呢！”

红莲目光一冷：“越来越不知尊卑了！爷的事也是你能编排的？再有一次，我非得禀了爷，把你调到别处去！咱们院子可容不下你这等惹是生非的！”

许是今日被刺激的狠了，雅琴一改往日对红莲的惧怕和隐忍，涨红了脸讥讽道：“还‘咱们院子’！聚福院什么时候是你的了？未来少奶奶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你红莲是谁？”

被这样顶撞，一向稳重的红莲也被气的够呛：“好啊！你的胆子如今是越发大了！自个儿痴心妄想不成就尽往旁人身上泼脏水！爷看不上你是爷的眼光好！”

被戳到痛处，雅琴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心里准是在笑话我！我痴心妄想，你又好到哪里去？整天装什么贤惠样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呸！”

竹音呆住了，这才几句话功夫，怎的就动上手了？她不能眼见着红莲吃亏，忙招呼周围发呆的丫鬟：“快！分开她们！”小丫鬟们如梦初醒，纷纷上前。拦腰的拦腰，赔笑的赔笑，好容易把雅琴给制住了。

红莲瞧见雅琴疯狂的样子，心里也后悔自己的失态，忙攥紧了她的手，蹙眉道：“够了！我看你是魔怔了！瞧瞧你的样子，还有二等丫鬟的体面没有？”

雅琴鬓发散乱，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红莲，又把阴狠的目光投向竹音，其中的怨恨让竹音不由的心中一冷。

“体面？如今我还有什么体面！”雅琴眼睛发红的说着，又呵斥揽着她腰的小丫头，“还不快放手！”

几个丫鬟忙松开了手，雅琴伸手抚了抚鬓发，像得胜将军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莲松了一口气，过来牵竹音的手：“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竹音勉强摇了摇头，看着雅琴离开的背影，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跟着红莲进了屋子，见到了袁锦安带回来的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竹音的心里依然是沉重的，一直到袁锦安从大老爷那里回来，她的心情也不曾轻松一点。

袁锦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唤竹音给她送茶水到书房，竹音捧着茶盘，顶着众人心照不宣的暧昧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书房里，袁锦安正在翻看着什么，待竹音把茶盘放在桌上，他才抬头。

“爷，您喝茶。”竹音十分乖觉的奉上一杯热茶。

袁锦安满意的笑了，接过茶水的时候顺便摸了摸小丫头的小手，心中的郁结立刻一扫而空。

竹音红着脸把手放在身后，低头站在那儿，红润的唇被她无意识的咬住，这副模样更是让袁锦安瞧的目不转睛……只是袁锦安想到之前答应过这小丫头暂时不能“欺负”她，不由的遗憾不已。

“爷让红莲给你留的东西，都看见了吗？”他柔声开口。

竹音乖乖的点头：“奴婢都收起来了，多谢爷。”

“跟爷这么客气做什么？”袁锦安惬意的眯起眼睛，放下杯子，手臂稍一用力，就把这丫头拽到了自己的腿上。

竹音吓得花容失色，不由的挣扎起来：“爷，这样不妥当吧……”

“不许动！”袁锦安怒喝，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再乱动，可就别怪爷不守信用了！”

竹音吓得一呆，只好忐忑的坐在他的腿上，再不敢动了。

袁锦安遗憾，还以为能找到理由趁机把这丫头给办了呢……

“爷还给你留了样东西。”温香软玉在怀，虽暂时不能吃，袁锦安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玩意儿放在小丫头的面前，“这是爷从西洋那边得来的，叫做怀表，专门用来计时的。”

竹音不由的被这个东西吸引了目光：“这个……很贵重吧……”

“在西洋那边，这玩意儿没什么稀奇的，不过看个新奇。”袁锦安把怀表塞到了小丫头的手里，“收着吧！袁府跟他们有生意往来，他们送来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儿，下回爷都带回来，先紧着你挑。”

竹音不由的忐忑：“奴婢可不敢在太太和三小姐前头……”

“怕什么。”袁锦安不以为然，“她们还少了这些玩意不成？快收着罢！”

竹音只好收下了，想着这毕竟是袁锦安的心意，便抬头冲他嫣然一笑：“奴婢谢爷赏。”

袁锦安眸色一深，呼吸便重了起来：“那你要怎么谢谢爷？”

竹音一愣，袁锦安已经低下头来，将小丫头的两瓣唇儿给封住了，末了还得寸进尺，撬开她颤巍巍的牙齿，勾住了她的香舌，好一阵吮吸。

这么深的亲吻有些超过小丫头的接受能力了，竹音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的，心里只觉悲愤，现在她即便赎身出府也没人相信自己还是清白的了罢？

袁锦安吻了一阵，毫无意外的情动了。他低吟了一声，火热的大掌在小丫头的腰臀上摸索着。

竹音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害怕的不行，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根本阻止不了袁锦安的进一步侵犯。

小丫头的颤抖和恐慌，袁锦安自然能感受到，他喘息了一声松开了她，声音低哑：“竹音，爷忍不住了。”

竹音怨念，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爷，可是这大白天的……”她眼泪汪汪的哀求。

“谁敢多嘴！”他含糊的说着，又低头亲吻她的唇，抱紧了她，站起来便向书房的床榻走去。

竹音心乱如麻，若今日跟这位爷成了好事，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泪眼朦胧间看见袁锦安急切的模样，又被他火热的怀抱笼罩着，拒绝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稍一迟疑便是天旋地转，竹音已被压在了床榻上，袁锦安沉重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接着，袁锦安的手也顺利的从她的衣摆探进去，抚弄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滚烫的温度让竹音不禁颤抖了一下。

罢了罢了，终究袁锦安心里是欢喜她的，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玩物。而且她心里很清楚，除非自己能顺利离开袁府，否则这一天迟早要来。想到这里，她终于决定认命了，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不再试图挣扎。

袁锦安自然感受的到小丫头的顺从，心中大喜，他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爷会轻点……”

竹音面色通红的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模样。袁锦安却不满她这样的反应，伸手捧了她的脸，低哑的开口：“睁开眼睛，看着爷。”

竹音心里一窒，只得睁开眼睛，颤巍巍的望着他，眼里还闪着泪花。

袁锦安怔了一下，忽然沉了脸色，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竹音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心中不安，垂下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你不愿意伺候爷。”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竹音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起来罢！”袁锦安的语气透着失望，“爷不想勉强你。”

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竹音坐起身来，抱着双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她悄悄的抬头，只看到男人沉默的面孔和紧抿的唇，心里莫名的难受。

“你若当真不愿意，只管告诉我。”袁锦安艰涩的开口，“如果我要勉强你，何必花这么多功夫！”

竹音呆住了，怔怔的望着他。

“我……”她想解释什么，可是袁锦安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扪心自问，她的心底确实是有一份不甘心的。

“你还是一心想赎身出府吗？”袁锦安忽然开口。

竹音一下子抬头，直直的望着他。

袁锦安看着小丫头惊讶的眼神，心里一阵钝痛。

已经好几次了，竹音对他的亲近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抗拒，即使是刚才，她虽然不再挣扎，却也只是因为认命，而不是心甘情愿，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有丝毫的兴致？

一直以来，好似都是他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百般手段也只换来小丫头的害怕和提防，好容易和她挑明了心思，这丫头也显得十分欢喜，他那时沉浸在喜悦中，却没意识到她的转变来的竟如此轻易。

只怕她根本就在敷衍他。

想通了这一点，袁锦安的脸色就更沉了。情事上他虽没什么经验，但是浸淫商场多年，出入风月场所却是家常便饭，他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一次次的拒绝，他心里怎会不恼火，可愤怒于这个小丫头不识好歹之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钝痛和失望。

但是再怎么难过失望，身为男人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再放低姿态。袁锦安居高临下的望着竹音，再一次开口：“爷问你，是不是还想着出府？如果是，爷可以成全你！”

竹音情不自禁的问：“您……您是说真的？”

“真的。”袁锦安咬牙，“爷明天就帮你把身契要过来，你之前攒的银子，爷都会还给你。”

就在她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一直以来的梦想竟然眨眼就要实现，竹音心脏狂跳起来，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赎身出府，摆脱奴籍，这一直就是她的一个执念！她没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哪怕袁锦安此刻的面色如此的阴沉，哪怕她明明能看到他漆黑的瞳仁下隐藏的期待和恐慌。

最终，她低下头，声音嘶哑：“奴婢……谢爷的成全……”

袁锦安忽然笑了一声。

果然，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罢了！只要有机会，这个小丫头就会毫不留恋的摆脱他！他袁锦安何尝被这样视为洪水猛兽过？

“好。”他的声音寒冷如冰，看了她一眼就大步走了出去。

竹音接触到他漠然的目光，心脏狠狠一抽，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立刻反悔。

但是她最终没有改口，只是默默的穿好衣服走下床，把那块精致的怀表放在袁锦安的书桌上，然后走出了书房。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这个没住多久，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竟更觉得茫然失措。

愿望终于实现，她本来应该非常高兴的，但是心里却没有意料中的激动，反而满满的都是失落。

可是，她并不后悔。相比较待在袁府把自己未来的命运交到袁锦安和未来的大少奶奶身上，她宁愿出府，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这条路并不好走。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收拾自己的包裹。

※※※

第二天，竹音起了个大早，如往常一样做好自己分内的活计，这才去取早饭。

但是等待她的，却是红莲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竹音心里一突，心知红莲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出府的事了，一时竟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红莲哼了一声，满屋子的小丫鬟都抱着饭碗各自悄悄的离开了，而一向喜欢跟红莲争锋相对的雅琴又不见踪影，因此很快，屋里只剩下红莲和竹音二人了。

“这是爷让我交给你的。”红莲放下筷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竹音忙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卖身契！

“今早爷已经差人去衙门里给你消了奴籍，再烧了这个卖身契，往后你就是良民了。”红莲说着，又冷哼一声，“你可算是称心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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