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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妙心平时就爱外出寻些珍稀药材,过几天回来,于是特来寻她嘱咐她这几天好好练功。韩月昙悄悄回到房中已是半夜,不敢惊动吴妈自己上了些金创药,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被韩淑芬伤及要害。
韩月昙在床上打坐,让内力游走全身经脉,心中默念胡妙心所教“炼情”功法的口诀:勿念情仇,舍心忘己。无我是非,无欲则刚。无我无心,是以无情。无我无情,是以无敌......
炼情是一门讲究清心寡欲的武学,胡妙心当年初见韩月昙,只觉她相貌秀丽,不知要起多少尘世波澜,又性子清冷,极适合修习本门武功的。韩月昙曾问师门本宗,胡妙心只是说了一些前尘往事,说本门武学祖师乃是女子,屡屡为情所困,历经磨难,终有一日看破红尘所创,取名炼情。所以这武功也只适合女子修炼,炼情化气为毒,需修炼者以身为炉,炼毒体,凝寒气,是为入门!炼情十层,能到达第十层的人少之又少,二百年也只有一二者。胡妙心也只学得七层罢,再难突破。而修练之人,每逢练功瓶颈,最忌动情动心,走火入魔者数不胜数!
韩月昙还记得当时胡妙心问自己怕不怕?怕!她回答,但是,弱者没有害怕的资格!因为她知,在这里,没有人会救她!唯有,自救!
总有一日,我韩月昙必抛弃现在的名字,抛开这里的一切,离开韩府!
手结莲华印,韩月昙加快练功速度。她停在第三层无妄之境很久了,胡妙心说过她天生的冷心冷情,学东西又快,不该如此啊?韩月昙摇了摇头,摒弃杂念,再持莲华印,内功心法一一灌入脑海,逼得自己一时热气蒸腾,香汗淋漓。
夜色撩人,长宁街张灯结彩,人人互相拥挤着,走在这华炎国最繁华热闹的街上。街上的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原来今日是中元节,所以格外热闹。
“呜呜呜...”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孩,六七岁模样,站在街上不知所措,小声呜咽着。穿着白色的绣花小褂裙,头上梳着简单而精致的发髻,想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与大人走散了吧。
韩月昙小声哭泣着,旁边的人来来往往,声音又吵又乱,故而没几个人能注意到她的。她只希望鸣舞姐姐和淑芬妹妹能快点找到她,带她回家,下次再也不出来了!今天淑芬说长宁街会很热闹,一定要带她去看看。可是没想到出府没多久,她就和他们走散了......
“咦?这是谁家的女儿呀长得真水灵!莫不是迷路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她。
韩月昙并不认识这几人,有些害怕,她不知这几人是长宁街有名的混子,平时坑蒙拐骗,不知道多臭名远扬。而今看到一个孝子落单,竟想顺了去!
“小姑娘不要怕,哥哥几个是好人,嘻嘻,来,我们带你回家。”
“真的吗?大哥哥你知道我家在哪吗?”韩月昙露出小脸,期待着看着。
“瞧这声音甜的,大哥哥当然知道你家在哪,快跟我们走,我们带你回家嗬!”发了发了l子们互相交换下眼色,满心狂喜。本来哥几个出来就顺几个荷包,没想到天降横财,还是大财!前几天带了个瘦猴似的黄毛丫头给老鸨,老鸨的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这次一定让她求着我卖给她!
牵起韩月昙就走,韩月昙跟着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一家店门口。
“风。月。馆。”小手指着,念到,“大哥哥,这不是丞相府呀。”
“丞相府?去丞相府干什么?你住丞相府!???”
“是呀!”混子几个大惊,没想到竟拐了丞相家的小姐来这!这要是被韩丞相知道了......几人互换了几个眼色,作下决定。
“这个......丞相大人在里面呢,你和我进去就见到了。”一不作二不休,反正没人知道,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证据呢?
韩月昙抬脚正要进去,只见一十三四岁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走过来,从容淡定地向韩月昙伸出手。
“哪来的臭小子!别多管闲事!一边去!”混混有点慌,这少年来的莫名,身形尚小,却有种不可拒绝的威严,真是奇了怪了!
韩月昙看着他的手,鬼使神差地竟想搭上去。狐狸面具下的双眼闪烁,像两颗最绚丽的宝石,迷人心魂。
像被蛊惑了一样,韩月昙伸出手,把他的面具摘下!一瞬间,她慢慢倒下,视线模糊,她努力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看着他朦胧的五官轮廓,他的眼,他的鼻......
“狐狸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
韩月昙蓦然惊醒,此时日阳高照,原来昨晚和韩淑芬一战极累,又心急练功,导致体力不支,直直睡去。不想,竟做起了儿时旧梦。那年她才七岁,韩淑芬把她骗出府邸丢掉,差点被人伢子卖去青楼,幸得那位少年相救。只记得好像被谁抱着送回了韩府,当年还小不知道怎么回事,而长大些的韩月昙,每每想起此事,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救下她的少年,她一直不曾再遇,真想谢谢他。
吃完早饭,韩府接到国君口谕:册封韩于天为骐霖郡王,韩鸣舞为明珠郡主。待使者离去后,众人纷纷恭贺两兄妹。韩鼎天的嫡妻乃是国君墨阳雷的亲姐姐华炎长公主,多年前为韩鼎天生下韩于天,韩鸣舞这对龙凤胎。国君继位多年膝下无一儿半女,对这对外甥万千宠爱宫里宫外都有目共睹。现下突然册封,大家都不由大胆猜测,陛下此举是否别有安排!
墨阳雪心里苦笑,皇弟抬举鸣舞他们的身份,是为了不久后和驹风国联姻呢。想到女儿要远嫁别国,这样的尊荣,她宁可不要!
“于天,鸣舞,你们先带弟妹们到外面庆祝,待你们正式册封礼过后,我们韩府再宴请宾客。”韩鼎天如是道。他知墨阳雪心里不痛快,陪着她先走一步,走到门口,发现一个人冷清清的站在那,正是他最小最不待见的女儿——韩月昙!
“是你?”韩鼎天眯着眼,细细打量,这些年韩鼎天像是刻意把这个女儿忘了般,逢年过节也未必瞧上一眼。如今初长成,倒有几分姿色,只是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淡还是让韩鼎天极为不满。
“见过父亲。”韩月昙轻轻道。
“兄长长姐有喜,你不去道贺,穿着一身白衣站门口做什么?”
韩月昙一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她因为生母的原因自小饱受歧视,尝遍辛酸苦涩,练就一副冷心冷面的模样,这样的诚实不知该如何自处。再者,又有几人是真心为韩鸣舞兄妹高兴的呢?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该不会是二姐嫉妒了吧?月昙姐姐,长姐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又得圣心,封为郡主理所当然,这也是给韩府长脸的事情啊。身为韩府女眷,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你怎么能因此不满怨恨呢?”韩淑芬一脸诚恳的模样,直指韩月昙格格不入是因为嫉妒生恨!
“淑芬,你别胡说。”月昙妹妹真的是因为我封为郡主而不高兴吗?韩鸣舞心想,韩月昙平日里与她们接触的少,所思所想无人了解,总觉得她心思深沉,不易相处,再者父亲极不喜欢这个妹妹,所以她们更不会主动招惹她。
“鸣舞你还年轻,阅历浅,不知道有些人生来薄情寡义,见不得你过得好。我真替阳雪姐姐不值!这些年,看着阳雪姐姐待她像待亲生女儿,她却和她亲生母亲一般无二,冷漠卑劣。”刘姬愤愤道,她可知道韩月昙干了什么!一个下贱胚子的孩子,竟敢将她的宝贝女儿打伤!碧海山庄的人,怎能任由人随意践踏,绝不饶她!
韩月昙低着头,面无表情,由着他们心思翻转,想尽办法来污蔑她,只是听到刘姬言语牵扯到那位未曾谋面的生身母亲,不禁抬起头:“你说她冷漠卑劣,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什么样的女人能抛下刚出生的女儿离家出走?不是冷酷无情是什么?”
“你说她卑劣......”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村野妇,不知是使了什么下贱手段,竟敢勾引丞相大人……”
“阿娘!”韩淑芬看了眼韩鼎天面色越来越冷,赶紧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
刘姬还要说什么,韩鼎天怒道:“全都给我闭嘴!”
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多言,韩鼎天指着韩月昙,“你,回房思过,罚抄家训三百遍,没抄完不许出门。”韩淑芬母女露出得逞的笑容。
韩月昙转身,慢慢离去,而后果然听到韩鼎天让韩淑芬母女二人罚抄女诫。今天是韩府的大喜日子,偏偏刘姬病急乱投医,一时忘形,竟当着韩鼎天的面拿赵姬夫人说事,韩鼎天被触及逆鳞又失了面子,自然不会放过滋事的韩淑芬母女,这些也都在韩月昙的算计当中。韩月昙知,刘姬出身武林世家,一副江湖做派惯了,她越是表现得无动于衷,就越能引诱刘姬自曝其短。
只是抄书罢了,无妨,一而再地得罪韩淑芬母女,风口浪尖上她们暂时不会有动作了,再者,她可以过几天清净日子,慢慢抄,趁机突破无妄之境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