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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在底舱转了一圈,在一排柜子前停了下来,大家赶忙挪开这些柜子,撬开了一块木板,张狗儿趴在洞口处喊道:“叔叔,你快出来吧。”
众人等候了半天,仍旧不见里边的动静,突然,猫咪樱子一头跳进了洞里,过了一会儿,忽听里边传来一声嚎叫,正是沈茂的声音。
于是,朱辉和张狗儿就准备下去抓人,这时,被猫咪咬了一口的沈茂迅速从里边爬了出来,其身后是身心疲惫的稚子公主,最后出来的是林风。
只见林风强打精神、使劲挺了挺身板,拿出一副气势轩昂的派头,高声问道:“大澳主、三澳主,在总澳主的面前立而不跪,这成何体统?”
韩小玉上来抱住了快要虚脱的稚子,那只猫咪爬到了她们二人的肩上,喵喵叫个不停……
朱辉没去理会林风,他把沈茂拉到了一旁讲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哥哥为你操碎了心,你知不知道?”这时,沈茂跪下来放声痛哭……
此刻,张狗儿正在拿眼睛死死盯着林风,迟疑了一会儿,气愤地讲道:“二官大伯受你的蒙骗,被岛津家砍去了首级;我的父亲和四官叔叔因你而自尽身亡,五官叔叔为了保护秋目浦而喋血沙场,六官哥哥弃暗投明为大家操碎了心,只有你苟且偷生、贼心不死,晚辈为你感到丢人!”
底气十足的林风训斥道:“小小年纪你懂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的总澳主!”
“呸,去死吧!”说着,张狗儿将手中的钢刀对准了林风。
林风一点也不慌张,推开张狗儿手中的钢刀,恭恭敬敬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对刚刚进来的白海山双手抱拳、躬身施礼,低声问候道:“晚生拜见尊翁大人!”
不怒自威的白海山紧绷着双唇,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搭理他。
别看林风的能耐不大,却生就了一副铁齿铜牙,只听他接着讲道:“作为罗文龙的女婿,在名义上,王翠翘夫人算是晚辈的岳母,琉球国尚永王千岁的正妃娘娘是在下的亲妹妹,只不过,据晚辈猜测,我这位妹妹的生身之父,既不是徐海、也不是罗文龙、而是……”
这番话激怒了白海山,他厉声喝道:“林风,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够了!”
“请恕在下叫你一声尊翁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林风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变得有些腼腆。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许污蔑王翠翘夫人!”白海山厉声喝道。
“尊翁大人有所不知,王翠翘夫人劝说徐海招安成功,传说罗文龙向其求婚,被浙闽总督胡宗宪所拒;就在下所知的真实情况却是,徐海被杀后,在胡宗宪的主持下,要把王夫人嫁给立下功勋的罗文龙,但在新婚当晚,王夫人自尽身亡,其中的缘由颇有蹊跷。”
大家倾听林风讲到此处,全都把目光转向了白海山,把他看得十分尴尬。
“我的岳母王夫人自尽前,曾留下了一首绝唱,诗中写道:建旗海上独称尊,为妾投诚拜戟门,十里英魂如不昧,与君烟月伴黄昏。请问尊翁大人,徐海一直被压在王直之下,他能独称尊吗?投诚拜戟门又是为了谁?是为了徐海吗?显然不是,那么是为了罗文龙?如果这个说法成立,又为何会在洞房花烛之夜,她把自己吊在了三尺白绫之上?”
此刻,全场变得鸦雀无声,白海山的眼眶湿润了,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
“十里英魂如不昧,与君烟月伴黄昏。请问尊翁大人,从王夫人的遭遇来看,诗中的英魂,显然不是罗文龙;那么,刚愎自用、杀人如麻,甘当大海盗王直的走卒,替倭寇岛津家卖命的徐海,他也配称得上是英魂?那么,王夫人到底是为谁而死?”
听罢林风的问话,老泪纵横的白海山忍不住失声痛哭……
林风依然没完没了,继续讲道:“王夫人过世之后,正是晚辈和我的岳丈大人罗文龙,冒死把她和徐海的尸骨从湖州运走,安葬在了台湾外海的孤岛之上……”
听到此处,颤颤微微的白海山差点晕倒,林风上前一步将其搀扶住,轻声讲道:“请看在晚辈冒死安葬王夫人的份上,让我叫你一声尊翁大人。”
他这似是而非的论辈方式,令心如刀绞的白海山哭笑不得,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依然没有搭理他。
沉默了片刻,林风接着讲道:“朱辉、张狗儿,请你们二人作证,当年奸贼严世蕃运往日本的巨额财产,全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把这笔钱从日本运到了琉球,分两成给了对我恩重如山的汤大官人和沈大官人,才有了你们前往新大陆经商的本钱;剩下的八成,我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就直接给了永王千岁的正妃娘娘,可能你们两个小辈不知其中的缘由,现在,我告诉你们,在我的心目中,自小孤苦伶仃的娘娘千岁,不管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她都是我的亲妹妹!你们两个小子可曾明白?”
朱辉和张狗儿都没料到,走投无路的林风总能剑走偏锋、逢凶化吉,他的这番慷慨陈词,似乎打动了白海山,二人不免有些紧张。
但白海山并不糊涂,也十分清楚林风的为人,对着朱辉和张狗儿递了个眼神,示意赶快把他押走,以免他继续胡说八道。
林风也十分警觉,一把将朱辉和张狗儿推开,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黄口小儿,这儿没你们小辈的什么事,快走开,我有千言万语,需要对尊翁大人表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白海山问道。
“号称海上霸主、天下无敌的王直,可能至死他也想不明白,他积攒了一辈子财富,到底被运去了何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或许就在这里。这可是一笔足以买下半个世界的财富!拥有这笔钱财,建立一个与朱氏王朝相匹敌的大国绰绰有余,难怪有无数只豺狼的眼睛都盯向此地。那么,又谁在守护这笔财宝?呵呵,现在我来告诉大家,是我林风!是我在帮助我的好兄弟奥雷托,日夜守护着宝藏。”
朱辉不想再听他的信口开河了,转而抓住了沈茂,问道:“你不是想到新大陆投奔你的哥哥去吗?为何跑到这儿来了?”
发现沈茂浑身打起了哆嗦,林风劝道:“沈茂,朱公子问你话,你要如实地告诉他真相。”
“是、是的,因净明对落难的稚子公主图谋不轨,是我见义勇为、舍命救下了稚子公主,就这样,我们从堺町出发,准备赴新大陆去投奔我哥哥,不料想却在海上迷航,无意间在一座孤岛上遇到了林大澳主,当稚子公主得知林大澳主的身份后,为了光复室町幕府,就萌生了来新几内亚海湾寻宝的念头。”沈茂答道。
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多巧合!朱辉来到林风的近前,问道:“叔叔,请问你为何会流落到了孤岛之上?”
林风狡辩道:“臭小子,你这是明知故问!真是幼稚,你叔叔我见过大世面,严世蕃运往日本的数百万两纹银,在我的手中全部捐了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难道你们真以为,我把吕宋岛的弟兄们召集起来,是为了抢夺尊翁大人的宝藏吗?”
“那你这是干什么来了?”朱辉继续问道。
林风非常严肃地答道:“我早已料到,企图寻宝的队伍多如牛毛,为了尊翁大人那笔财产的安全,我必须得早点过来。果不其然,我们刚到托雷斯海峡,就遇到了日本平户藩的寻宝舰队,虽说我们冒死赶走了这伙倭寇,但自己也损失惨重,弟兄们大都战死了,我乘一叶孤舟,漂流到了那座孤岛之上,感谢苍天保佑,如果不是遇到沈茂,我真的就会死在那儿。”
“那么,洪真人是怎么死的?”张狗儿忍不住问道。
提起了洪真人,林风的心头猛然一震,却一点也不脸红,顺口答道:“洪真人乃是我的生死之交,他是奥塞亚部落的守护神,我们二人联手,打退了前来寻宝的治部次郎和波多西寻宝队,无奈苍天不佑,我这位老哥哥不幸命丧黄泉,愿妈祖菩萨保佑他的在天之灵。”说着,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今日傍晚,你拿着望远镜观瞧,明知道我们来了,还为何让日本浪人对我们开枪射击?”朱辉继续逼问道。
林风毫不犹豫地答道:“贤侄,你误会了。那些日本浪人受命于他人,并不听从我的指挥。当然,你们也不要轻易责怪稚子公主,这事关尊翁大人的家事,待会儿再说吧。”
张狗儿不想再听他的狡辩了,立刻跑回“黄河号”上,把林风的那个手下人给拽了过来,让他来和林风对质,揭穿他谋害洪真人经过。
林风本以为那几个人都被萨满杀掉了,没有料到还一个留在了“黄河号”上,事到如今,他只好破釜沉舟,决定提前揭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尊翁大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有资格如此称呼你。因为你的亲生女儿,是我夫人罗阿敏的妹妹;你的亲生儿子,是我的结拜兄弟。尊翁大人与王夫人合谋,把王直积攒一辈子的财富运往海外,无奈当时有徐海陪在身边,王夫人不能随同。尊翁把那笔巨额财富藏在新几内亚海湾之后,委托玛利亚夫人看管,你就返航接王夫人去了,虽说当时我的好兄弟奥雷托还年幼,仍记得那令人心痛的情景,却至今不解你的所作所为。”
讲到此处,林风停顿了片刻,留心观察白海山的反应,发现已经击中要害,还需再烧一把火,就能使他明白,自己就是那个灭火之人。
于是,林风继续讲道:“当年,王直得知你从奄美岛逃离,紧急派遣手下的大将程冠中率军追击,差点就追到了新几内亚海湾。目标失踪后,因担心被王直惩罚,程冠中在大海上等了你两年;当你返航接王夫人时,终于被他们给截住了,在宿务岛附近海域,打了一场遭遇战,导致两败俱伤,从俘虏的口中,你得知王夫人已不在人世,不过,你也不再有返回奥塞亚的可能,因担心被人抓到,便隐姓埋名在菲律宾乡间当了传教士,十年过去了,奥雷尔酋长已经过世,玛利亚夫人终日郁郁寡欢、盼夫归来、久思成疾,在风华正茂之年去世了,只可怜我那好兄弟奥雷托,小小年纪担负起了部落酋长的重任。”
听着林风所讲的每句话,都让白海山心如刀绞一般,忍不住大声喝道:“不要再说了,当初在首里城的时候,我确实想拿你当亲人看待,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怎奈你蛇血心肠、狼心狗肺,你的所作所为,让老朽失望至极。二位公子,杀掉这个无耻之徒。”
就在朱辉和张狗儿准备动手时,林风突然放声大笑,激动地讲道:“尊翁大人,在我的好兄弟白奥雷托的眼里,你我二人之中、确实有个蛇血心肠之人,你杀掉我容易,除了晚辈之外,恐怕没人能修复你们父子关系。事到如今,悉听尊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