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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的一双眼睛被暴虐的冥河牢牢吸住,等他醒悟过来,冥河已经在百里之外,酆都的风波也已经结束。
他霍然回首,望着李墨白,道:“我知道你了,你就是天弃之子,天弃之子!”
李墨白骂道:“天弃你大爷啊,傻逼怎么这么多?”
“你竟敢以冥河泛滥我阴司,其罪难赎,唯死而已。”
葛洪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涨,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涌到他身前,急速地聚拢凝结,化成一柄巨大的宝剑。
这宝剑长约百米,乌黑发亮,没有挥动已经剑气森森,不过这剑气别开生面,乃是嚎啕的哭声。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此乃人间七苦。七苦随亡灵一起来到地府,便是怨气煞气凶气。
地府总是朦胧的,晦明不清,因为有它们的存在。
此剑乃是以怨、煞,凶三气凝结而成。
剑成,鬼哭神嚎!
地府的天似乎也晴朗了些许,因为晦气被葛洪握在手中。
“我生时修天地乾坤剑,我死修幽冥黄泉剑,看剑!”葛洪长剑挥舞之下。
李墨白在巨剑之下显得是那么渺小,真的如同一只蝼蚁了。
剑影尚未来到,眼前已经出现了无数幻想,似乎有无数恶鬼向他扑来。
“我死的好苦!”
“我不甘心呀,我还有妻子儿女!”
“我好恨,我有百万家财,结果都便宜了那小贱人和他的情妇。”
尖峰朝着李墨白而去,剑道之中的怨恨也一起施加在他身上。
只是一刻钟,却觉得那么漫长,短短的时间里李墨白聆听了太多的人的不甘心,太多人的怨恨,最后这些东西都化成一句话:“我怨,我恨,我不服,我要杀杀杀。”
李墨白摇了摇头,举头望着远处的冥河,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每次为难的关头,都是冥河在帮他,这次冥河来的也太慢了一点啊!
他不觉得百里之外的冥河会比剑气更快一点。
在阳间的时候李墨白一挥手,冥河就会出现,事实上那些只是冥河在阳间的投影,所以来的极快。
但是阴司不一样,他召唤的是真实的冥河,一条大河翻山越岭来守护他,自然需要花费一点时间的。
巨剑威盖天地,避无可避,逃跑是不可能的。
他举起了两只手,以手挡剑。
这看起来很滑稽,就好像蚂蚁要举手抬起大象一般。
葛洪笑了,觉得这是一个大傻子,蚍蜉撼大树。
李墨白没有笑。
下一刻葛洪的微笑,嘎然而止。
剑停了下来,再也挥舞不下去。
被一双手托着,如同托着天。
托着剑的不止一双手,还有两道泉,两道从地下突兀冒出来的泉,粗如水桶,向上流,像是两根巨大的柱子,帮他一起托住了这把剑。
很多人都知道冥河在鬼门关之后,是一条狂浪奔驰,永远不会停息的河。
但是他们忘记了一句话,木无本必枯,水无源必竭。
一条大江必须有无数条支流,才能汇聚成磅礴入海的气势。
冥河也不例外,只是冥河的支流在地下,如蜘蛛网一样在交汇成一片汪洋。
阴司没有海,水循环其实就是冥河和它的支流之间的循环。当然唯一的例外是三生井的水和冥河是不一样的水系,这一点以后再说。
李墨白举起手,心在呼唤,脚下的支流听到了他的呼唤,破土而出,和他一起支撑住这柄杀人的剑。
怨气,煞气,凶气对于冥河不过是小儿科。
冥河本身就是凶戾之气经过千万年的孕育而成,它以世间的一切阴暗面为食。
巨剑对于它而言不过是可口的面包而已,很好吃。
冥泉和巨剑一接触,就开始悄无声息地吸收其中的恶气。
葛洪浑然不知,听得身后的轰隆声越来越近,时不我待,拼了全力想要蛮力将两条冥泉劈断。殊不知,这就是拿着鸡腿打狗,打不死狗,鸡腿就没了。
在他的帮助下,冥泉吸收的速度反而大大地加快了。
过了片刻,葛洪才发觉手中的巨剑,正在急速地变小,变轻,变软。
这个时候,想要把剑抬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两条冥河就好像是馋嘴的小朋友,死死地抱住自家的棒棒糖。
我的,我的,不要我抢,我就是不撒手,不撒手。
李墨白抱着双膝,静静地望着冥泉和葛洪较量,此时已经不需要他帮助了。
百米长的巨剑,不到一刻钟变成了三尺龙泉,两条冥河反而变粗了一点,能吃肯定容易发胖的。
葛洪眼中闪现出一丝狠辣,猛地一松手,随手一扬,四颗钉子迅即飞来。
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机会,两根插在李墨白的胸口,两根插在李墨白的腿上。
李墨白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想不到吧,你还是要死,中了我的灭魂钉你必死无疑。”
所谓的灭魂钉,实际上是棺材钉,因为他活着的时候,修仙有成,虽然终于没有飞升,但是死后一身灵气散发而出,竟而恰巧被四根棺材钉全部吸收。
按道理说人死灯灭,尸首化成泥,灵气散逸而出,一切都要回归天地,万万没有转嫁给什么东西的可能。
但是葛洪这四根棺材钉,来历非凡,昔年他周游天下,偶尔在河畔捡到一根木棍,以之为杖,此杖神奇,能助他日行千里,因而小仙翁的名头。大限将至,弥留之际,吩咐弟子削杖以为钉,钉在棺木之上。
那神杖助他一生,死后却吸收了他全部的灵气,因为他生前修得是丹阳大道,乃是一股纯阳之气,所以这棺材钉便成了至阳至刚之物。
阴鬼之流触之即亡,便是和他同为十三司司主的其它大佬,也对他的灭魂顶忌惮三分。
而那灭魂顶上的阳刚之气,因为与他阴鬼之气同出一源,竟而不伤害他,反而成了他的杀手锏。
这四枚灭魂钉,也只有他能驭使,其它人碰不得,即便掉在了酆都的大街上,别人也不敢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