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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杨三开口,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乞丐接茬儿说道:“有啥好看的,不就是砍头嘛,前些日子砍了多少人了,还不够你看的?去凑那热闹还不如在教堂里面听汤老哥讲经呢,暖和还有茶水,大冷的天儿,瞎折腾啥呀。”(旁边也有些老乞丐应和着:“这砍头看多了也就烦啦,还是在这教堂里暖和着吧。”)
大脑袋乞丐见有人驳他的话,这心里面还有些高兴,如果没人搭话的话他还不好显摆自己见多识广。只见大脑袋乞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前些日子砍的那些人太没有意思了,那有啥呀,都是些抓来凑数的小喽啰,我告诉你们明天的可不一样,那可是一个大人物,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边说着,大脑袋乞丐还伸出了大拇指。
一听到这个,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都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而此时此刻杨三毫无所动依旧在埋头吃肉,他原本就想来听听数来宝,谁知道,他来了人家也不唱了。对于世上的新闻他根本不想去知道,发生多大的事儿也轮不到他去操心,不过如果我们观察的够仔细的话,杨三夹肉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他也在注意的听着,好奇心嘛,杨三也不少于其他人。
大脑袋乞丐见自己成了主角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见他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拉开了架势,就等着唱一出好戏。可是万万没想到,当他刚要开口的时候,竟被一个人抢了先。
只听见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明天是老杨家的人要挨一刀,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自家人。再说了你们以为那是给我们看的,他姥姥,那是给他娘的洋人看的,我们去凑什么热闹,自己人杀自己人还要自己人去看,太拿自己人不当自己人了,还是老祖宗讲的好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穷秀才,名字叫做朱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蹊,看来他的父亲是想让他做一个务实的人。论才华朱蹊肚子里倒是真有些墨水儿,不仅能写、能算,还能说。不然他也当不了这个秀才,只不过他看破了这红尘,放弃了追名逐利,决心要做一个自由人。朱蹊这个人不太能守规矩,所以当不好和尚老道,让他去过晨钟暮鼓、打坐参禅的生活门儿都没有,所以只能当个乞丐。
朱蹊这个人是个直性子急脾气,看到一些不顺眼的事情他就是要说上一说,即便是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是毫不避讳。当然了,他说什么也根本不会有人会注意到,要知道除了另一个乞丐之外,没人会注意一个乞丐说了什么,所以即便是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没人会怪罪,若是不信你去乞丐窝里听听,肯定每天都会揪出皇上和太后老佛爷骂个痛快,不然怎么能睡个好觉呢。
被人抢了话头儿,大脑袋乞丐别提有多气愤了,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是朱秀才抢他的话之后,怒气全都没了,不仅如此,他看上去还很乐意,要知道乞丐里面出了个秀才那是光荣的事儿,就得当宝贝一样,保不齐那就是第二个朱重八。只见大脑袋乞丐笑着说:“朱秀才,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肯定是长了一对儿顺风耳千里眼,不过我不明白,我们怎么就不能去看了,那要砍头的可是义和团的大土匪,咱管他是老杨家的还是老李家的,咱们就是要去凑个热闹。”(旁边有些人应和着说:“对我们就是去凑个热闹,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的,谁让他犯了王法呢,那就是死路一条,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朱秀才原本是躺在地上的,只见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才说道:“什嘛,土匪?我看你白长个大脑袋,里面肯定是装了一半儿面粉、一半儿水,晃晃悠悠就成浆糊啦。”(众人大笑,有人还起哄说道:“成了浆糊好,成了浆糊好,以后就饿不着啦!”)
朱蹊继续说道:“我说大脑袋,你到底知不知道明天杀的是谁呀,别搞了半天还不知道要杀的是谁,当然要是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没人会笑话你的,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众人一起说道:“就是笑话你,看你有什么辙,”然后笑声一片。)
大脑袋乞丐被戏弄了也不怎么生气,只见他拍拍胸脯说道:“你们整天的躲在教堂里面睡大觉,当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了,我可是天天儿出去,所以我这消息就灵通。看来不说点儿真格的,你们以为我是在这儿吹牛呐,我告诉你们明天要杀的是一个有名的大土匪,怎么样大家伙儿对杨虎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吧,是不是如雷贯耳啊。嘿嘿,明天要砍头的就是这个杨虎。”
顿时四周一下子都安静了,就如同猛然间惊醒一样,杨虎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在这jn城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带头砸教堂、毁洋房、杀洋人、砍买办的就是这个杨虎,并且当时浑身是血的站在城头一喝,便吓跑数百清兵的也是这个杨虎,就如同他的名子一样,绝对的一员虎将,只可惜清廷之中再无人有这个能力驾驭此等大将之才,所以只能走了绿林道。
过了许久只见朱秀才又抱头躺倒在了地上,并且嘴里还说道:“可惜了一员杨门虎将啊,杀倭寇、驱蛮夷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啊,大清国无人呐!”众人也都回过神儿来,不过他们可没有朱秀才这样的情怀,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天下兴亡,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杨虎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才惊吓住了这些人。
起初杨三听到义和团这三个字就好像中了毒一样,他心里是一阵钻心的难受,不过他忍住了,饭照吃,汤照喝。可是越听杨三越觉得不对劲儿,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果然当他听到杨虎两个字之后,原本已经夹到嘴边的一块肉,又掉了回去,溅起的汤汁洒落在他的黑色鞋面上。之后的话,杨三几乎什么都没听到,过了许久只见杨三猛然间站起身问道:“杨虎,你们说的是哪一个杨虎。”
杨三突然的发问,把在场的人都给惊住了,顿时鸦雀无声,原本只是闲聊,想着明天去凑一个热闹,根本没想到还真有人听进心里去了。过了许久,只见大脑袋乞丐傻傻的回答道:“还能是哪个杨虎,就一个杨虎啊,小三爷您这是?”众人就跟大脑袋乞丐一样,还都是一头的雾水。杨三的这种表情,在场的人有曾见过的,尤其是那双闪着红光的大眼睛,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此时此刻只听朱秀才大声说到:“百家姓,姓百家,百家姓里有一个老杨家,老杨家能耐大,隋唐开世祖,北宋护国将,名声都是响当当。今朝化为虎,吃尽天下鞑虏。”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但是吸引杨三的注意力那是足够了。朱秀才继续说道:“小三爷,老杨家同气连枝本是一家,想必你不会袖手旁观,若是你能求得洋人相助,或许杨虎的性命还能得以保全。”
杨三哪里还是刚进门时的那副温和表情,只见他冷冷的说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这全都是他咎由自取。”说完杨三纵身越过了众人大踏步的走出了门去,留下一群傻愣傻楞的乞丐在那里莫名其妙。唯独朱秀才仰面露出了笑容。若是杨三当下便爽快的答应救人,那很有可能是应付,萍水相逢哪有说救人便救人的,但是杨三敲是这样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朱秀才早就看着杨三的眉宇间与杨虎有几分神似了,只是不好明说,刚才旁敲侧击了一下,果然就如他猜的那样。
出了厅门杨三径直地朝教堂大门走去,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一样,又疼又不知所措。杨三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偶尔有几个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估么着是闲的无事出来寻乐子之流。杨三毫无目的往前走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怨气再度被点燃,他的心此时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即便是杨三不想回忆,但是往日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一张模糊的脸也渐渐地清晰,两行热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融进了冰雪里面。
月亮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下,正如前面所说的,明天这雪即使下也下不忒大。一直到了很晚,杨三几乎走遍了小半个jn城,最后实在是太累了才回教堂休息,杨三的心境也稍稍得到了缓和。然而让杨三意想不到的是,都这么晚了汤神父竟然还在他的房间里面等他。一根蜡烛,一个读书的身影,汤神父也是执着的可爱,杨三心里萌生了几丝歉意,是自己失信于人。
汤神父正在整理下午的笔记,下午杨三给他讲了许多关于小桥马镇的事,这些事悬而又悬奇而又奇,以汤神父的汉语水平来说,完全听懂都有困难,更不要说准确无误的记录了,所以汤神父需要做大量的后期处理,甚至有些地方他要和杨三反复的讨论直到完全清晰明朗,汤神父对于这些可是非常严谨的。
杨三不仅走路没有声音,而且开门开窗也是没有声音的,所以即便是杨三已经进屋换好了衣服续好了碳火,汤神父依旧没有觉察,还在认真的思考,直到杨三端来一碗茶水,汤神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杨三的屋子里,并且他回来了。汤神父吃惊的问道:“杨小弟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杨三回答道:“这书对于你们这些人就像大烟枪一样,也是有戒不掉的瘾呐,像你这样,就算贼进来了住上一晚你都不会知道。”
汤神父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贼是不会进教堂偷东西的,如果他真的需要上帝会施舍给他的,他又何必偷呢。”
杨三竟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反驳说:“汤老哥你可不要忘了你这是在大清国,这年月可是什么人都有,好人都不好人呐,还是小心点儿为上,并且外面到处传扬,教堂里面藏的宝藏被汤老哥你给寻到了,发了笔大财。不管真的假的,人言可畏啊,还是提防着点儿,保不齐就有那些小人进来顺手牵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我在什么贼都甭想打歪主意,隔着三条街我都能闻到他的味道,可是不知道哪天我就走了,你还是小心着点。”
汤神父说道:“关于宝藏的事我也知道,在重修大教堂之前我也曾想过要找到那笔宝藏,你知道有些事情,没有钱是办不到的,我想要重修大教堂需要很多的钱。可是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找到,我想这也许就是一个玩笑,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那个时候的大教堂都已经被挖地三尺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做什么了。”
杨三嘴角上扬想笑,可是以他现在的心情又笑不出来,只见他十分肯定的说道:“宝藏是有的,只是那些寻宝的人的头脑太过于简单。”说完杨三拿出了三枚金币放在了汤神父的面前。“你看看这些金币,是我在这教堂里面找到的。”
汤神父无比惊讶的拿起金币,端详了好久说道:“杨小弟我是真的信了,看样子明天咱们什么也别干了,我就跟着你寻宝吧,要是你现在不困的话,我马上找两盏灯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