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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些冷,陆寻之睡不踏实。半夜就醒了,坐等天亮。
她偏头看了眼在身旁浮着打坐的噬灵,抱着膝盖,迷迷糊糊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又睡了过去。再睁眼,太阳已经照暖了群山。
太阳亮得刺眼,陆寻之惺忪的半眯着眼,见噬灵还是那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正准备起身,撑在地上的手心被什么扎了一下。陆寻之张手一看,拔下来一根麦芒长的木刺。
木刺?
陆寻之掐了掐,低头去看地上,她发现手边散着不少的这样的碎木片。目光落到其中一块木片,陆寻之捡起来,木片的一头有指甲盖大小的平整红印。陆寻之飞快的联想到,这样的木头上的红色,是做过柱子用,或者门之类的刷上去的。
她马上起身在附近查看,一截斜戳在地上的烂木头引起她的注意。她蹲下去一碰,那木头腐得经不住她一掰,断了。
陆寻之闻了闻手里木屑的味道,是松木!
松木宜制梁。
这截木头不会是根屋梁柱吧?
陆寻之找了块大点的木片,围着那截木头四周刨,刨开浅浅的一层土后,下面的就是石头了。
“在做什么?”噬灵忽然在她后面出声。
陆寻之抬起头,正对上,从自己身后俯身看下来的噬灵。她笑起来很让人喜欢,她用木片戳戳那烂木头道:“我猜,我们马上会找到大吕宗!”
噬灵化成剑形,凌厉的剑意燃烧成一支火红的凤凰翎羽,刺进地下,瞬间“轰”的一声,烂木头与碎石飞了一空,地面炸出来井口大的窟窿。
陆寻之站在一丈开外,眼角余光瞥见一团青烟。一丝冷笑,转过身,朝那只魇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过来,宰了你!
魇在原地一顿。
陆寻之满意的抬头,同片刻间已经出现在她身旁的噬灵往炸开的口子走去。
“耀武扬威的感觉挺好的。”
“好,继续。”
“你刚才把自己烧着了,什么感觉?”
“没感觉。”
“你额头上的是什么?”
“凰羽石。”
“凤凰的凰吗?”
“是。”
“你刚才烧起来的样子像一根凤凰的尾羽,我在书上见过。好看。”
欢快聊着天的人,将那可怜巴巴的“魇”衬托得惨兮兮。魇化为一女子,嘤嘤嘤的追在他们身后哭,“妾……”
噬灵眼角余光,一记冷刀子送过去。
魇哭哭啼啼调头,“妾走就是……”
陆寻之没忍不住大笑,“真像个怨妇。”
噬灵提醒她说,魇会变男人。陆寻之蹲在“井口”,托着下巴说,“噬灵,你除了脸冷了点,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像……真正的人。”
噬灵看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这句话,他说,“凡人,也很有意思。”
“井”下面很暗,从上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下面何等状况,只能下去。
下去之前,陆寻之把身上带的火折子吹了一根,等烧起来了扔下去。点点的火苗翻滚着掉下去,然后就看不见了,也没听到什么声音。陆寻之不大琢磨得准,这是下面太深,还是太缺空气。
正纠结,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喵”。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猫?”陆寻之奇怪看了一圈,但并没见到猫。她与噬灵这段时间在山岭间纵横穿错的翻了多少地方,别说猫,鸟都没见到一只。
“喵”。
这一声像是从头顶上来的。陆寻之下意识抬头,空的。
“喵”。
在身后。没有。
“喵。”
在脚边。没有。
“喵”、“喵”、“喵”……顿时听得四面八方都是猫叫。
无数的喵喵声在陆寻之的耳朵里脑袋里穿来穿去,陆寻之难受极了,捂住耳朵,不想听到这些猫声,但她越是捂住,猫叫声却是排山倒海的灌进她耳朵里。
噬灵剑“叮”的插在她脚边,噬灵将一缕灵识分出来没入她额心。陆寻之耳中蜂拥的猫叫声渐渐的减去,但同时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冒出来。
沸腾的人声里,有个女子清脆的喊:“师哥,你等等我。”
又是肃穆的铜钟声,齐齐响起,“弟子拜见掌门!”
再接着,一声愤怒,“何罪有之N罪有之N萧,你是要遭天谴的!遭天谴的!”
所有的声音,混杂起来,最后变成一道白光,陆寻之的脑海中闪一个画面。面对着波光粼粼的一面湖,一只甩着尾巴的白色小猫的背影,蹲在湖边的山坡上。
“喵~”
猫叫着回头,差点与陆寻之在脑海中“对视”时,所有的声音和画面全部消散。
噬灵化回人形,陆寻之带着他那一缕灵识的经历,他是有感觉的,只是不如陆寻之来得清晰。
“喵”。一声猫叫很分明的从地底下传出来。
原本还怔着的陆寻之一个激灵,拉住噬灵的手便往下跳。
“走,下去。”
她往下落,风在耳边呼啸,噬灵在她手中一下变成人形,一下变成剑形。陆寻之察觉到:“噬灵你怎么了?”
噬灵很骄傲,只肯在人形时说话,所以他的话断断续续,“山神……灵息……有怨气。”
“阿寻阿寻。”
陆寻之怀里忽然冲出来一朵白光。
“有灵气,不干净。”
叙苗竟在这个时候醒了,真是赶巧不赶早。
陆寻之与噬灵敲落到了头,脚下硬硬的非常不平,站都难站不稳。陆寻之立刻镜子拿出来,“叙苗,快照个亮。”
叙苗蹿进镜子,刷的一道白光打亮。陆寻之将石镜一照,光亮正好投在一块大石当胸压着的一个死去的女人的脸上。女人杏目圆睁,死不瞑目,眼中的恨意几乎脱眶而出。额角上还挂着血渍,俨如刚死。
陆寻之拿石镜的手一抖,光亮滑出去,晃过他们脚下诺大一片废墟下其他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寻之有一瞬间都不敢看,虽早有准备会见到死人,却没想过会是这么“鲜活”的场面。“鲜活”的尸体,死了一百年不腐,栩栩如生比化作白骨的更叫人不毛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