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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岩下。
当得那道古韵的金光,进入任无休体内时,他那灵魂深处,陡然有着一股玄妙的星辰之力,裹挟着一股烙印于灵魂的记忆,冲卷而出...
冲至他的识海,令得他魂梦当年。
...
梦里:
依旧是那个结亲时的场景。
只不过,此时的古旧宫殿前,已然不复刚结亲时的喜庆,到处都是惨死的人,断了的四肢。
一切彷如经历过一场恐怖的战戈般,凄惨而血流成河。
此刻,那后来赶至的圣女雨轻柔,便就这般,持着那染血轻剑,静静地站于那,苍凉的‘战场’中央。
呼...
那一刻,阵阵清风拂来,直吹得那圣女、雨轻柔的染血青丝,尽扬而起,破碎的裙摆,于此时不住轻荡。
那模样,看似有些狼狈,有些凶厉,但更多的还是萧瑟的凄凉。
“雨轻柔!你简直疯了。”
那残存而下的人群中,一名脸面枯槁的老者,浑身染血狼狈的怒看向她:“你难道忘了,你是堂堂天穹圣女,是未来天穹的统控者,是守护天下苍生的皇了么?!”
雨轻柔,天穹圣女,是未来继承天穹圣殿的人选之一。
“阿弥陀佛...轻柔施主如此做,又岂对得起天下苍生,对得起手中这柄天穹剑。”另一名手持锡杖的和尚,趁此时机,合十双手,附和道。
“呵呵...天穹圣女...天下苍生...?”
大雨下着,雨轻柔那染血的雪白玉面上,泛起一缕讥讽的弧度,自嘲道:“没了他,我要这天穹圣女,还有何用?”
“没了他...我要这天下苍生,还有何用!”
她说着,猛地举起那天穹剑,以一身星辰之力,硬生生地震断了那,象征着天穹圣殿的天穹剑。
当啷...
那一刻,断碎的天穹剑,带着哀鸣,掉落于地。
那一瞬,雨轻柔站于雨中,任凭那雨水打湿娇躯,打得她狼狈而悲凄。
“疯了,她简直疯了。”
那名枯槁老者,眼看得她不顾自身损伤,强行自断天穹,忍不住面颊涨红的气怒道。
“阿弥陀佛。”
一旁那,看似大慈大悲的和尚,也是于此时双手合十,再度念起了那所谓的佛语。
正在此时,一名面骨精瘦的男子,似突然反应而过,激动道:“天穹已断,她再不是天穹圣女,我们一起上,杀了这她!”
“对,杀了她,杀了妖女!”
那余下的众人,纷纷惊醒而过,激动附和。
雨轻柔目睹着这一切,目睹着他们那,群情激奋的丑恶嘴脸,心中却无半点动容。
她仅是不悲不喜的缓缓转身而过,拖着那有些疲累的娇躯,来到任无休的尸体前,缓缓蹲下身子,然后将任无休抱起,柔语道:“对不起无休...”
“柔儿没能兑现诺言,替你报仇。”
现在的她,已经战到极限,接下去,她已经无法将剩余的人,全部杀死了。
“唉...”
此时,那一直以旁观者,观看着整个梦境的任无休,忍不住的心中哀凉一叹。
他很想出语宽慰,但可惜,这不过是他灵魂深处的梦,他身为观看者,只能站于一旁看,而无力改变这一切。
包括,出语宽慰。
“柔儿。”
然而,就在此时,那生得与雨轻柔几乎一模一样的凤袍女子,缓缓踏至了雨轻柔的身后,她道:“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跟我回去吧。”
雨轻柔闻言雪白的玉面泛起一缕笑意,粉唇轻启:“你放心,我会和你回去,以给师父一个交代,不过在回去前,我得做完最后一件事。”
凤袍女子像是听出了,她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所以直接黛眉一蹙,道:“柔儿,你不要胡来。”
轰...
几乎在她此语落下的一刹,雨轻柔那娇躯之内,便是直接有着一股浩瀚无匹的星辰之力,爆发而出,直冲九霄苍穹,将她整个人都是硬生生震退而去。
对此,那凤袍女子在稍稍稳住身形后,不由娇容陡变道:“柔儿,你别乱来!现在的你,已经身负重伤,如果,你在这个时候,还强行那样做,会害了你自己的命!”
面对她的喝语,雨轻柔却彷如没有听到一般,她仅是紧紧地抱着任无休,眸起清雾柔声道:“无休,黄泉路上,很冷吧...”
“不过你别怕,柔儿这便来了,来带你走,带你离开那阴冷无情的黄泉骨地。”
她喃喃地说着,一道妖冶的赤色凤纹,于此时在她那雪白的额间,缓缓凝现而出,得以含泪而语:“凤凰涅盘...有死有生...”
“这一生,只有一次,我愿给你。”
唳...
随着她此语的吐出,一只通体散发着赤色火炎的凤凰,直接便是裹挟着那古幽凤鸣,于雨轻柔的娇躯之中,飞掠而出,并旋转着飞绕上那九霄苍穹。
“不好!”
那站于一旁的虚影任无休,以及那凤袍女子,看得此景,皆仿佛是有什么预感般,齐齐的神色一变。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顺着星力光柱,飞掠上九霄苍穹的凤凰,便是突然调转方向,于苍穹之上,直接飞掠而下。
轰...
下一刹,那赤炎火凤,轰荡于雨轻柔和任无休的体躯之上,直接便是化成了一片滔天火海,从而将二人的身影,皆是吞噬而进,掩埋而去。
看得这一幕,在场众人皆是心神震颤,这是共赴黄泉了?!
他们震颤着,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于雨水之中,依旧滚滚翻腾的火炎,点点喜意于面颊升腾而起。
而在那一刻...
在场除了凤袍女子,以及眼下旁观的任无休,谁都没有发现,那熊熊火炎里,有着一头肉眼难见的虚无火凤,从任无休的尸体中,衔出了一缕残魂。
然后,它借着那瓢泼大雨、熊熊火炎的遮掩,飞向了苍穹...
飞向了那轮回的长河!
“啪嗒...”
此时,任无休目睹着这一切,眼看着凤凰飞向苍穹,雨轻柔自焚于火海之中,他那眼眶中的雾气,终是止不住的凝聚而起,滴落而下。
然后,他双拳紧握,眼眸不悲不喜的望着那悠悠火海,对着那群如释重负的群强,缓缓吐出一句平静但刻骨之语:“你们记着,一条命,万里尸...”
“二条命...”
他缓缓转头,眼眸凶煞的看向那,面露喜色的群强,霸戾道:“我将杀尽尔等,半边天!”
...
嗡...
几乎在任无休杀意疯狂激荡时,一股奇玄的力量,忽然在此时笼罩了这一方天地,然后,任无休便是看见,眼前的场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而去...
直到变化成一片虚无星空。
任无休身处于这片星空之中,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他心中的满腔杀意,终是渐渐平息,他这才缓缓举眸,凝望、观察这眼前的场景。
“这里...是我所在世界的星空深处?”任无休凝视着眼前这片颇为熟悉的黑邃星空,心中泛起了几缕波澜:“可是...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他所在的世界,是七日当空,而这里,却是十三颗大日,点缀于空。
“嗡...”
正当任无休这么想时,那浩瀚星河的深处,突然有着一缕引人注目的黑光,凝现而出,然后,这道黑光便是在他眼前,缓缓化成了一个空洞的旋涡...
这旋涡奇妙,一经生成,便直接开始吞噬那周遭的星辰。
看得此景,任无休神色陡变,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吞吃星辰?!
在他的世界,每一颗或强或弱的星辰,代表的都是一个人,以及那个人的星辰法相。所以,星辰被吞,间接地,便代表星辰法相被吞噬。
而这在他的世界,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嗡...”
而在任无休心惊间,那黑邃的星洞,便仿佛像是天地星辰的克星般,一点一点的将那万千星辰,尽皆吞噬而去。
那整个过程不惊天,更不动地,但看得任无休心潮翻涌不休。
“这...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下,星辰要在天空上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便是人死,二,便是人自废星脉、彻底毁了自己的星辰法相。
当这两种情况发生,那么,点缀于空的星辰,便会根据点星之人,本身实力的强弱,以及各种外加因素的影响,从而或快或慢的,于天空消失。
其中,快的,便似如流星,转瞬即逝。慢的,则需数载、数十载,乃至于成百上千载,才会缓缓于空消失或是坠落。
而似那传闻中,由亘古时期的七大至强,点缀上去的七日,更是过了千万载,依旧耀眼于空,没有消失坠落。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任无休都未曾听闻过像眼下这样,直接被吞噬消失的。
“嘭!”
而就在任无休惊骇不解时,那已然将这一片虚空的万千星辰,尽皆吞噬而进的星洞,像是突然凝聚到了一个顶点,所以撑不住般,直接爆发而开。
那光芒四散间,万千星辰,便仿佛流星一般,在此时四散于各处,再度耀眼于空。
“这是...吞噬失败了?”
任无休目睹着这一切,看着那黑洞自爆消失,万千星辰之景恢复如初,不由眸起波澜,心中讶异。
“咚咚...咚咚...”
然而,他这念头刚起,一道道诡妙的心跳声,便是直接于他头顶的星空尽头,传荡而来,以震颤他的耳膜,震动他的心房。
“这是...?”任无休眉头一皱。
然后,他那心中便是因为这诡秘的心跳,生出了一圈圈奇异的涟漪。
这种涟漪,让他感觉,那所谓的黑洞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将此地的万千星辰尽皆吞噬后,直接化成了这片浩瀚星空。
它...气吞万里,铸就万载星空!
“难道,星空既是它,它既为星空?”任无休感受着这一切,忍不住的抬头而起,仰望着那深邃星空,喃喃道。
嗡...
不知是他说对,还是何,那原本渐渐平静的星空,在此时再度跃动起了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回应、呼唤着任无休!
任无休感受着这一切,那心潮微微翻涌而起。
而后,他有些忍不住的伸出手,朝着那头顶上的星空,触摸而去,似想触摸到那,整片星空的心跳,触摸到那,深藏于黑邃星空中的那一物。
然而,就在任无休的手当真要触及星空深处,一道苍悠之语,陡然于整片天际悠悠响起:“点星已成,法相已生,该醒了。”
轰...
随着此语的响起,那整片星空陡然卷荡而起,从而带着那一部分残缺、散碎的前世记忆,以化成河流,涌入任无休的灵魂之中,融进识海。
...
片许之后,大梦初醒。
任无休的神识,终是离开那虚幻梦境,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站于那壁岩前,缓缓睁开那仿佛紧闭了万载的双眸,一股似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之意,以及那似可洞穿天地万物的亘古无尽之感,直接于眼眸深处,隐现而出。
然后,任无休缓缓垂首,深邃地星眸凝看着己身紧握着的双拳,识海中琐碎的记忆激荡,悠悠道:“凤凰涅盘,千载轮转,我终究回来了...”
他说着缓缓抬头,那看尽生死的眼眸,凝望向那七日苍穹,一字一顿道:“诸位,欠了那么久的债,该还了。”
一纸往昔仇,杀尽欠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