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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崔璟萱而言,这一场宫宴,总归是安生地过了。虽说这期间,有不少的小插曲。
比方说,定国公府的三小姐,简直成了一桩笑柄。为林菀配舞,却一心想夺风头,半点不安生,眼波流转不断,颇为露骨,甚至还妄想去给二皇子敬酒。
林菀当众断了琴音,向来柔弱娇贵的美人头一回强势起来,怒掴庶妹,向陛下请罪。只言庶妹技短,扰了诸位耳目,也教八王子失望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也是个如此骄傲有风骨有脾性的,除了面貌才情,她的印象在众人前立体起来,虽失了风头,但其人其事,迅速赢得一片赞声。
至于私底下,定国公夫人与那位三小姐如何闹事,又如何被定国公教训,这些,都与旁人无干,定国公府里自己的家事罢了。
又比方说,这宫宴,其实还是有几位佳人露了尖。其中,王丞相府嫡长女,林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懿安长公主家的含山县主,徐太傅家的小女儿,个个出挑,真真是极为不错的。
还比方说,夏国来了使者亲自把八王子接了回去,车队张扬高调地不得了,离了整日在耳旁聒噪叽喳的不断挑衅自个耐性的墨飞,崔璟萱忽地有了几日的不适应。
过了小半月,春深早夏的时候,天气暖了,京郊景色极美,也正是各家贵女们相约出游的好日子,安国公府得了不少邀约,却都因着崔家公子之事谢绝了。
崔璟萱日日窝在府里,跟着先生上课,安静惯了,也不觉如何。离奇的,只有怀北候府的纪家姑娘,竟仿佛是较真起来,三两日地往崔家递帖子。
大多是被拒了,自然,也有邀进来的,崔璟萱喊了众多姐妹一起,王氏偶有见着,竟也对这病弱的姑娘生了几分怜惜。
只是有一事,崔璟萱还是放心不下。
何韧……不见了。
这是在她们从宫宴回来时才发觉的,那处屋子里空荡荡的,片语不留。
崔璟炎最近神出鬼没,常常找不见人影。靖南王似乎……也回京了。何韧的事,三皇子不知要如何去查当年的冤情,也不知……西华姐她怎么样了?!
“大小姐?”
耳边,是邢夫子的呼唤,崔璟萱回过神来,这是月梧楼的一间小厅,置着几张精巧的书桌,桌上,都整齐地放着书册和笔墨。旁边,崔璟雯并崔锦词和崔依依几个妹妹也在,正跟着夫子的目光瞧过来。
邢夫子正在教授《尔雅》,讲古制女子的风采与雅韵。几位夫子的课,邢夫人的最为生动,有乐有舞,还有礼仪书册,她本人,也曾是礼部的正六品仪典女官,名噪一时,不说面貌,她的气质极突出,是将优雅刻进了骨子里的。
崔璟萱站起身来,先朝着邢夫子行了一礼,仪态十分优雅,最严厉的郑嬷嬷也挑不出半分错误,邢夫子瞧着她这个一向最喜欢的学生,看见她眼底的诚恳和歉意才微微舒展了眉。
“是萱走神了,夫子。”崔璟萱俯首,十分诚恳地认错。别看邢夫子最温柔,其实最有原则,严厉起来,不带一分表情的模样简直比常大吼大叫的苏先生还要有逼人的气势。
“大小姐注意身体,近几日我瞧着,您的精神都不是很好。”
邢夫子倒没责备,温柔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分关切,漂亮的凤眸一如既往地柔和,颔了颔首示意她坐下,看着她入了状态,也再未说什么。
崔璟萱俯首坐下,也认真地翻起书页来,不敢有懒怠。邢夫子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丧夫之痛,家境败落,独自承压扶养儿女,但她也有着自己坚持的傲骨。不屈权贵,不折风骨,极让人敬佩。
过了半个时辰,邢夫子才停了课,侍竹端着一托盘的茶盏上来,一一端给各位姑娘,两位庶出的,也没敷衍,极有分寸地小心捧上。神色恭敬沉稳,倒真有了几分侍墨的样子。
“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难得的,崔璟雯无视了一旁对她极有吸引力的糕点,迈着步子乖巧地凑过来,窝在崔璟萱怀里,一边皱着眉伸手抚上崔璟萱的额头,担心地问着。
“是不是病了?”她仰着头,紧紧盯着崔璟萱的神色,咬着唇瓣,大大的猫眼里清澈见底,剔透如水晶。
“阿雯,姐姐没事,昨儿晚上没睡好。无碍的。”崔璟萱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握在掌心里,秃撸了下她的小脑袋,看着她透着懊恼又不忍打断的傲娇表情不由地抿了抿唇,把到口的低笑声咽回去。
旁边的崔锦词跟崔依依在一旁端着杯盏看着,倒是崔依依先开口,声音甜美,极为可人:“大姐要多注意休息才是。这几日,别太劳累了。”
她支着肘想了想,当下便柔声吩咐了身旁的丫鬟木樨,又看着崔璟萱,情真意切地道:
“姨娘那里有一些安神宁气的香,回头我便拿来给姐姐,若是姐姐夜里还不安稳,便燃上一点,可促姐姐安眠。”
年前,崔璟雯缠着要跟她一处学习,崔璟萱想了想便也同意了,王氏念着她如今九岁,也是该好好教导的年纪,也同崔璟萱详说了一回。到底,崔璟萱年前在几位夫子那报备了,当然,只除了授她经纶的岑夫子。
后来,几个姊妹便也一同来了,倒也热闹。
“三妹有心。”
崔璟萱抬眼看了看这位三妹,她端坐着说着极贴心的话,头上的珠串簌簌垂着,衬得她小小的瓜子脸白皙如玉,双手在腿上轻置着,分明是守规矩的乖巧模样,不知为何,崔璟萱莫名想到了林菀那位庶妹,心里还是冷了冷。
崔璟雯为何来突然说起跟她一同课业这件事,王氏只当缘由是因着阿雯黏她,崔璟雯自幼与长姐亲近,这理由她们轻易地就信了。
但还是有一回,崔璟雯不经意间说漏了嘴,只说,是三姐姐提意的,这才让崔璟萱讶异。
崔依依与崔锦词,她们本是该去家学的,就连崔璟雯之前,也是没有这殊荣的,是安国公亲自求到了老夫人跟前,崔璟雯来的第三日,崔依依与崔锦词便也进了月梧楼。
安国公心疼庶女,嘁!
这背后,没有一番章程,崔璟萱是不信的。
况且,庶女为自己谋出路没什么,但她不正经跟王氏提,偏生求了安国公。自来后宅之事极少让男子插手,王氏从来掌家有道,如今让安国公出言,分明就是陷王氏于不义。
庶女这般,是说主母是个苛待妾室和庶子女的不成!
简直诛心!
王氏待安姨娘和三小姐,哪里不是精细宽厚的。亏得王氏冷了心不盼着安国公什么,若不然,被丈夫这样落脸,正室的颜面何存。
面对这个姐姐黑白分明的清冷眼神,崔依依敛了眉,遮住眼中的一抹暗色。
她永远是这般,风轻云淡地只是淡淡几个音节,却仿佛给人心里蒙上一层。从来都知道她很美,但她也同样令人不适的犀利和永远这般
正谈笑着,阿拙忽地快步走了进来,难得地有些焦急的面色,步履也乱了些,行了礼便俯耳在崔璟萱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身边几个,只瞧见崔璟萱的袖子下动了动,似是捏紧了手掌,片刻,崔璟萱便朝着几个姊妹交代一声,上了楼阁三层自己的闺房。
何韧来消息了!
转上木梯,揭过珠帘进了内室,把窗扉掩住,崔璟萱才回过身来看着身后的阿拙。
“信呢?”崔璟萱问。
阿拙忙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竹筒,崔璟萱接过,从里面扯出一片布帛。上面寥寥几句,语气轻挑缠绵一如往日,看笔迹也是潇洒狂放,丝毫不像一个女子。
整张布帛最正经的也不过第一句“萱儿,见字如晤。”
崔璟萱一字不落地看完,才缓缓舒了心头一直压着的那丝挥不去的忧虑。靠着窗边坐了下来,削葱似的手指一遍遍划过那些字,陷入沉思。
信上说了两件事,一件,何韧,去了靖南王府。
另一件,何韧请她去谋一个消息。这消息,大约只有镇国将军府齐家才知晓一二。
齐家,是楚国将门中极受隆宠的一家,更是明章帝不得不信任和最为忌惮的一家。细算起来,齐家六代忠良,一门将才。齐家,有着两块免死金牌。
三公府之下,最有影响力和掌控军权最多的,便是齐家。
如今,三公都隐隐没落着,圣上不断收回着散落的军权,齐家,或许也不差三公什么了。
崔璟萱捏着那柔软的布料,心里明白,这消息与庆阳候府灭门一事有关。何韧这是同意了三皇子的帮助了,自然,这帮助大约也是桩交易。
思忖了会子,崔璟萱扬眉看着阿拙,忽地又问了一句:“这信,如何来的?”
阿拙的面色有片刻的怪异和沉默,又迅速恢复过来,肃着脸回道:“是大公子给的。”
崔璟萱敲着窗扉,有些想要抚额,她愈发不懂这几位了。何韧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信使是无意还是有意?
“还有一封信。”阿拙陪着她站着一会,忽地出声道。
“嗯?”崔璟萱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夏国八王子来的,被大公子截了。”
……
远在夏国边境的墨飞,终于要回大夏的荥都,他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川土地,忽地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的样子。
自来知道八王子随和,跟军中的兄弟混得极熟,旁边的小将也不拘他的身份,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打趣:“王爷,您这是在想楚国的哪位小美人吗?!”
这一语出,又有几个跟着起哄凑热闹。“小美人!小美人!”
这些人,说是普通的使者军士,其实,才是墨飞的近卫心腹,奉了太子的命令来接回自家主子。如今,这也出了楚国的范围,再不怕被人监视到什么,也不用装那劳什子的跋扈和低俗,才终于敞开了气。
他们都是知道的,自家主子入楚,可不是那么简单,太子把主子安放在楚京大半年,自是不会空置的。跟了主子这么久,对主子自然信服。主子怎么会是被美色所迷的草包!
况且,主子可从没对哪个女人有兴趣。大楚盛传的八王子痴恋第一美人,呸!娘西皮的,鬼才会相信。
本就是打趣,却不想,墨飞不自然地红了耳尖,哐啷一声,一个踢腿便把刚刚那个带头作弄的小将扫下了马。
“爷这才多久没回,你们就敢取笑爷了,胆子倒肥了不少X去等我操练~嘁~”话落,阴阴地瞅了那人一眼,便策马往前面跑去。
那小将从地上翻起来,正被那阴森森的笑声吓了一抖,得了周围几人不仗义的同情眼神,欲哭无泪着不知道又哪里惹了这位爷。虽是亲近,但□□练――天!
八王子可不是绣花枕头啊!他就是比八王子壮一圈也没有丝、毫、胜、算、啊。
他沮丧着脑袋,丝毫没发现前面自家主子那有些掩饰性的尴尬表情。
他……就是想小美人了又怎样_,如果,那小丫头也算是美人的话!
墨飞板着脸,耳尖却又偷偷地红了红。也不知,她收到那颗珠子了没。哼,最好好好收着,若是,若是弄丢了,等他回来怎么跟她算账!
……
四月出头,崔璟萱才得了何韧的信两三日,便被王氏唤了去,桌上放着两份鎏金的请柬。
八公主在香湖上办了一场春宴,安国公府崔家也得了帖子。统共送过来两份,一份,邀的阖府的女孩,另附的一张,却又极精致的,八公主亲自书写的,躬身亲邀。
这一份,却明明白白写着崔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