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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宁宫幽深迂回的亭台楼阁，夏翩翩一路上左盯右看，啧啧称奇——这是她进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进入如此华丽的宫殿。
不过马上就要面对顺昭仪了，是否会得到理想的结果，她也没有把握。
一切都要赌。
“采女夏翩翩参见顺昭仪娘娘。”夏翩翩进了顺昭仪的寝殿，连眼睛都不敢抬，便直接跪倒行礼了。
“起来话吧！”
“谢娘娘。”夏翩翩缓缓起身。
“夏采女，你有何事要求见娘娘？”馨萝看了一眼顺昭仪，代替她问道。
“这个……”夏翩翩犹豫了起来。她一听这声音，便知是方才在假山前与娥话的馨萝，也知道她是长宁宫的宫女总管。但她可不希望馨萝也在场。
顺昭仪却悠悠道：“有何事这样难以启齿？”
“翩翩斗胆，有要事想单独禀奏娘娘。”夏翩翩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壮着胆子。
可是顺昭仪却好像偏偏听不懂似的，她叫其他宫女退下，却看了一下正欲向她告湍馨萝，以眼神示意她不要离开：“好了，这屋子里面已经没有外人了。”
夏翩翩终于抬起头来，却见馨萝仍然在场，不禁大惑不解：“娘娘，这……”
“本宫过，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顾忌馨萝，有什么话就直吧！”
馨萝听得此言，不由颇感欣慰。
相反，夏翩翩自然一脸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翩翩这两曾听人，娘娘一直患有头疾之症，时常发作，令娘娘心浮气躁，不能安宁，不知翩翩所言是否属实？”
顺昭仪和馨萝对望一眼，心中各有所想。
“确有此事。”
夏翩翩听到顺昭仪这句话，心放宽了一点。
“其实翩翩有一法，非用药物，也可使头疾之痛有所缓解，只是翩翩不能保证此法能够完全奏效。”
“既不能保证，那你岂不是拿本宫当试验品么？”顺昭仪立即轻轻笑道。
夏翩翩一惊，连忙跪下请罪：“翩翩向来嘴拙，望娘娘恕罪，翩翩绝非有轻辱娘娘之意啊！”
馨萝暗自偷笑，顺昭仪白了她一眼，馨萝这才忍住没笑出声：果然是初生牛犊。
“行了，本宫又没怪你，你起来吧！”
夏翩翩答应一声，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那你，你的法子是什么？”
夏翩翩定了定神：“启禀娘娘，翩翩在家乡时，曾经从一位教书师傅那里听过治疗头疾的土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根据头顶的穴位按揉捏打，能让头疾症状立即减轻。”
“哦？原来如此。”
“所以翩翩斗胆，想求娘娘允许翩翩一试。倘若无用，”夏翩翩咬咬牙，“就请娘娘任意责罚。”
顺昭仪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夏翩翩，淡淡笑道：“好。”
夏翩翩暗喜，在馨萝的招呼下站到了绣塌的旁边。此刻她心中转过千万个念想，如果成功了会怎样，如果失败了又会怎样？
但是，她没有时间想太多。
终于，她撩起袖子，双手轻轻放在顺昭仪的头上，使劲回忆着以前教书的师傅无意中起的按摩手法。
馨萝紧紧地盯着两人，她有些意外地发现顺昭仪的脸上开始有一种不出的舒畅和轻松，明白夏翩翩的法子看来十分有用。
“好了。”片刻之后，顺昭仪突然叫停了。
夏翩翩收回双手，不敢叫累，但是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的法子还挺管用的，的确好了很多。”顺昭仪吐了口气，唇边含笑。
“多谢娘娘赞赏。”夏翩翩好不高兴，她一直在等顺昭仪的这句话：有了这句话，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想不到一个采女的功夫就比整个太医署都强。夏采女，你真有本事啊！”顺昭仪这下坐直了身子。
“翩翩惶恐，但求娘娘安康。”
“本宫从不白白受人恩惠。吧，你想要什么，本宫一定尽力满足。”
夏翩翩心中狂喜：想不到顺昭仪这么好话。
可是她嘴上仍然推辞：“翩翩并无所求。”
顺昭仪这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千方百计的来见本宫，却无所求？夏采女，在本宫面前，最好不要假话。”
“娘娘我……”夏翩翩吓了一跳，话都不会了，赶紧又拜倒在地。
馨萝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了。她附在顺昭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顺昭仪转过头来看着她，二人目光交会，都知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如果你无话可，那么本宫先谢过你，你可以回去了。”顺昭仪二人看着夏翩翩，就像是在观赏好戏一般。
“不！”夏翩翩本能地猛然抬头，“翩翩、翩翩的确有事相求。”她太过紧张，连了两声“翩翩”才把话完整。
“呃？”
“过两便是第二次册封之期了，翩翩想恳请娘娘相助，让翩翩能够留在宫郑”完便深深叩首。
顺昭仪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她仍旧微笑道：“绕了半，原来就是想跻身后宫，好伺候陛下，是吗？”
“娘娘英明。”夏翩翩听不出顺昭仪的情绪，心中只是忐忑。
“底下想进宫伺候陛下的女子成千上万，每一届的采女也莫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只求能够留下来。不过用到你这种办法的，倒还媳得很呢！”
夏翩翩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却听顺昭仪接着道：“换句话，你也是个挺有主意的人。好，本宫过，从来不愿欠人人情。”
夏翩翩一听到这句话，高忻差点儿没跳起来：“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先别忙谢。”顺昭仪却打断了她，“你可能不知道，这最后一次的册封不像前一次，可以根据宫里的传统，特意安排几次照面，让各宫的妃嫔对采女有所印象，然后各行推荐上表，最后皇后娘娘审阅之后再上呈陛下册封。这次嘛，各宫的妃嫔就不会参与其中了。”
夏翩翩顿时大为失望，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同裕王朝几百年来的规矩，剩下的采女由皇太后亲自过目。”
皇太后？她连皇太后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能期盼被选中？照这样选，那胜算还能有几成？
她一时失望透顶。
“不过，你们这次可真是大的有幸。”
夏翩翩不由一怔。
顺昭仪慢慢道：“太后多年来一直悉心于佛法，深居简出，若非情况极其特殊，否则对后宫之事从来不会过问。所以，这第二次的采女遴选，太后十几年来都没有参与过。尤其是这一届，太后早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出面了。而且，过两乃是长公主七岁的芳辰，到时候，陛下会宴请后宫众人，包括本届的采女在内。这一来是为了庆祝，二来呢，终归以后要为妃为嫔的，还是由陛下亲自挑一挑的好。”
“真的？”夏翩翩从大喜到大落再到大喜，简直有些恍惚了。
“所以本宫才，你们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夏采女，如果你想留下来，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是是是，翩翩明白。”夏翩翩神色一正，知道顺昭仪此话不假。
“如果你如愿以偿，你还打算帮本宫疏解头疾之症吗？”
“翩翩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绝无怨言。”
“嗯，起来吧！”顺昭仪沉思一下，站了起来。
“有件事，本宫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她来到夏翩翩旁边，走近了看她。
“娘娘请讲。”夏翩翩恭敬答道。
“你可知陛下的喜好？”
夏翩翩与顺昭仪对视，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可会跳舞？”
“会，以前学过，可是翩翩并不擅长。”
“会跳长袖舞吗？”
“长袖舞？”夏翩翩仔细想了想，“在家乡时学过，也跳过。”
顺昭仪笑了笑：“那最好。”
“娘娘？”夏翩翩眨了眨眼。
“你不知道，陛下最喜欢善舞的女子，尤其喜欢长袖舞。”
夏翩翩霍然展颜，连声道谢：“多谢娘娘指点，多谢娘娘指点！”
“本宫过，不愿欠人人情，本宫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后面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至于成功与否，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翩翩叩谢娘娘！娘娘的恩典，翩翩一定铭记在心！”夏翩翩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那好，你先下去吧，本宫在此预祝你马到成功。”
夏翩翩又再三拜谢，这才离开了长宁宫。
苍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湛蓝，白云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飘逸，阳光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她终于兴奋得跳了起来。
——
“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馨萝端过来两杯茶，顺昭仪接了一杯，对绣榻后面唤了一声，于是从那扇厚重的屏风背后走出一个人来。
“娘娘以为夏翩翩此人如何？”那人问道。
“你觉得呢？”顺昭仪反问道。
那人轻轻摇头。
顺昭仪笑了笑：“有什么话就问吧！在后面躲了那么久，一定憋坏了。”
那人有些赧然：“我只是不太懂，就算夏翩翩能为娘娘解除头疾之苦，娘娘又为何非要卖她这个人情，让她留在宫里不可呢？”
顺昭仪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着馨萝：“馨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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