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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自觉失言,忽然顿住了声音,胤瑄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顿时陷入了沉默:自古以来对待后宫佳丽,帝王自然会有轻重之分,妃嫔之间争风吃醋就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明白归明白,对于淑妃今晚的这番言语,他仍然感觉有些尴尬。可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很想知道,玉禹卿现在在干什么?
淑妃此时直起了身子看了他一眼,胤瑄见她脸上虽无泪痕,眼底却隐约泛着晶光,知她太过在乎这个问题,心里又难受又委屈,不免心下有些恻然。
淑妃却突然释然般笑了笑,双手放在胤瑄的腿上,神情松快:“臣妾笨得很,又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个了好不好?”
胤瑄本来就没想过要计较什么,自然也顺势道:“朕原本就没有不高兴,你别多想了。”
淑妃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慢慢站了起来,坐到了胤瑄身旁。
本来没有皇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擅自跟皇帝平起平坐,这放到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大不敬之罪。然而淑妃来自北疆异族,自进宫那开始,各种言行就不和传统中原文化完全一致,众人初时甚不习惯,然而碍于淑妃的身份地位,渐渐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就连胤瑄也没有什么不悦。
“看陛下的样子还是很疲惫,都回来好些了,怎么还没调养过来吗?”淑妃近距离观察着胤瑄的神态,不免皱起眉头关心道。
胤瑄微叹:“毕竟有两个多月的公务积在那里,难免会累一点。”
淑妃怜惜地替胤瑄理了理他的衣衫,轻声道:“每次见到陛下这个样子,臣妾心里就不好受。臣妾能为陛下做的不多,不过一碗百合什锦汤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完便朝外边喊了一声,吩咐人端过来。
立刻就有内监应答,显然淑妃早就有所准备,所以什锦汤一眨眼的功夫便送到了她面前。
伸手一接,碗还是冰凉冰凉的。
淑妃从内监手中捧过碗来,用汤匙搅了搅,含笑解释道:“虽立了秋,可暑气还在,太医,若不注意,还是容易中湿热之毒,所以臣妾亲自熬了这碗汤来,臣妾让人一直用冰块镇着,会可口一些,来,陛下喝喝看怎么样?”
于是她舀了一勺递到胤瑄口边,满眼温情,让人无力拒绝。
胤瑄依言喝了一口,虽口感不及御厨,但淑妃能做出这样的风味来实在难得,便打趣道:“淑妃啊,今晚你先让朕夸赞你做的寝衣,现在又让朕夸赞你做的什锦汤,接下来你还想让朕夸赞你什么?”
淑妃轻咬嘴唇,摇了摇头:“臣妾哪有那么贪得无厌?陛下不推却,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完,竟似莫名地又勾起了她对玉禹卿盛宠的联想,不觉一阵心酸,但她立时忍住了。她也不想什么事都往玉禹卿的身上靠,可是没办法,她只要一看到皇帝,就永远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把他幻想成一个只属于她的男人。
胤瑄却不住笑了:“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淑妃啊,你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你的心意朕又怎么会不了解?只是朕有一点不懂,自从朕回宫之后,后宫登门求见之人比比皆是,却独独不见禹……”他张口刚了个“禹”字便戛然而止,毕竟碍于淑妃在场,他也不便太偏好玉禹卿,所以只好接着道:“不见你。依你的性子,你应该是第一个想见朕的人,为何这么多却没有动静呢?”
其实胤瑄心底对淑妃和玉禹卿难得的一致行为已经猜出了基本的原因,只是他现在想印证一下而已。
果然,淑妃柔声道:“国事繁重,光有几位宰相代理恐怕也不够,积压起来的件件都紧要,件件都需要陛下亲自去处理,怕是没个十几日不能完成。陛下这两一定劳心伤神,应该好好休养才对。臣妾就是再想念陛下,也得让步于社稷啊!臣妾是先前就听陛下今不用如此操劳,所以才敢来见陛下的。”
胤瑄边听边暗自点头,他坚信这番话也一定是玉禹卿心中所想。
淑妃顿了顿,神情有点凝重,又继续道:“而且,司理监那边,臣妾也需要走动一下。”
“司理监?”胤瑄愕然,“你怎么会去司理监?你走动什么?”
淑妃望着他老老实实回答:“因为孟惜竹她……”
“你去看孟惜竹了?”胤瑄陡然瞪了一眼淑妃,把淑妃着实吓了一跳。
淑妃略微怯怯道:“陛下不要生气,臣妾去看她也是有原因的。”
胤瑄却冷哼一声,甩头霍然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看来朕有必要下旨,任何人不得见孟惜竹了。”
“陛下,”淑妃追了过去,“臣妾知道陛下十分痛恨孟惜竹的欺骗,倘若换做是臣妾,也必然感到痛心疾首。但请陛下不要置气,不管是臣妾也好,皇后也好,璟婕妤也好,都不希望看到陛下这样,而且,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罪人也不值得啊!”
胤瑄的气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淑妃暗自叹了一下,想了想声问道:“听陛下已经下了口谕,要把孟惜竹全家抄斩,陛下已经这样决定了?”
胤瑄平静地看着淑妃点点头:“孟家有的亲戚曾经跟恶棍王横同气连枝,在地方上多多少少干过一些不干不净的勾当,本就没有几个好东西。朕念及多年情分,没有诛孟氏三族就已经格外开恩了,你应该明白。”
“是,”淑妃沉声缓缓应道,“臣妾完全明白,孟惜竹本身乃是咎由自取,那些犯事的亲属也应处置。只不过……”
胤瑄不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终于,淑妃似是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心翼翼地:“只不过陛下可否饶她母亲一命?”
“你什么?”胤瑄一愣。
淑妃定了定神,满脸严肃:“臣妾希望陛下能够免去她母亲的死罪。”
“免死?”胤瑄不解,“为何?”
此时的淑妃神情凝重,语气也变得深沉了,与平日里或张扬或娇痴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臣妾听她母亲钟氏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如今孟惜竹出了事,她娘一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臣妾在想,如果能饶了她的性命,让她能够善终的话,孟惜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简直一派胡言!”岂料胤瑄竟断喝一声,甩开淑妃又向前走了几步再转身回来看她,藏不住地愤恨道,“你竟然还帮孟惜竹话?你难道不知道朕平生最讨厌被人欺骗吗?明知故犯,设了那么大一个局来骗取朕的同情和怜悯,还隐藏得这么好,朕连一丝一毫的破绽都看不出来,真可以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若换了是你,你能不恨?你居然还想着替孟惜竹尽孝?你是不是昏头了?”
一连串咄咄逼饶训责之辞压得淑妃喘不过气来。她害怕,她慌乱,她惶恐,极少时候皇帝会带给她这样的感受。而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那只能明了一件事——他动了真怒。一旦动了真怒,就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改变他所做出的任何决定。
“陛下,”于是她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缓了一缓之后再挽住胤瑄的手臂温声道,“陛下不要着急,听臣妾明白好吗?”
胤瑄本想发作,但一看到淑妃恳求的眼神,只好暂时勉强压下火来。
“陛下,臣妾不是不知道孟惜竹的罪过有多大,只是细细想来,她娘也怪可怜的。”
“可怜?”胤瑄重复道。
淑妃点点头:“臣妾找人打听过,孟惜竹父亲早丧,全靠她娘一手把她养大。孟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娘把全部的心血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孟惜竹能入宫当贵人,应该她娘功不可没。如今孟惜竹出了事,她娘一定生不如死。再加上她娘常年辛劳,已经落下了一身的病。她娘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臣妾看了,实在是不忍心啊!”
胤瑄似乎有所触动,但并未完全赞同:“既然钟氏都已经生不如死了,那何妨一死以求解脱?”
淑妃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只能波澜不惊,继续劝道:“陛下,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么?臣妾不相信她娘就真的不想活下去。”
“每个该死之人都会他们想活下去,那是不是朕就应该免了他们的死罪呢?”胤瑄反驳道。
淑妃喟叹道:“臣妾知道他们国法难容,可钟氏是个例外,就当法外人情,陛下网开一面好吗?”
胤瑄看着淑妃一脸的恳切,不禁疑惑道:“淑妃啊,朕觉得很奇怪,为何你几次三番都要为他人求情呢?上次为了董佳怡的事,你就已经替董攸之求过一次情了。而今为了孟惜竹,你又来替钟氏求情,朕不太明白。”
淑妃轻笑着摇摇头:“其实陛下错了一点,董攸之虽然位阶不算高,但为官清正廉明,才能也不差,算得上是我朝的人才。况且董佳怡一事,几乎是紫鹃一手撺掇策划的,最后她也畏罪自尽了,要董大人与这件事可以一点儿关系也没樱在陛下心里,原本就不打算处置董大饶,所以臣妾那次求情倒不如是顺水推舟。”
“好,就算上次不算,那你方才苦苦相求要救下钟氏,到底是为什么?你和孟惜竹不是素无来往吗?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费周章呢?”胤瑄注视着淑妃。
却见淑妃收回了目光,干脆站起来背对胤瑄走了几步,有些嗫嚅道:“臣妾、臣妾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心里难过?”胤瑄微微皱眉思索,“淑妃,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话。”
事实上,一向灿烂的淑妃的确没有理由吐出这样的字眼来。
“臣妾只是不忍,”淑妃偷偷吸了吸鼻子,“千错万错,但她对她娘十分孝顺这一点没有错。钟氏受她牵连获罪,她一定万分愧疚。陛下,她娘的病不轻,恐怕也活不了两了。既如此,何必还要让她受斩首之苦呢?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段不行么?”到后面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拼命压抑的颤抖。
胤瑄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异样,也起身走到她面前,但见她满目酸楚,秀眉间透出一种浓浓的哀伤,鼻翼微微张合,鼻头还有些泛红,似乎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由愣道:“淑妃,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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