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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虎见秀保如此重视,自是不敢怠慢,又仔仔细细地在忍者身上搜查了一遍,却仍然是毫无发现。就当众人无可奈何之时,高虎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从秀保手中接过手里剑,看了看上面的家纹,胸有成竹地说道:“主公熟读诗书,可曾听过‘欲盖弥彰’这个成语呢?”
“欲盖弥彰?”秀保略一思考,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有人故意嫁祸内府殿下?”
“正是如此,”高虎微鞠一躬,继续说道:“臣刚才搜查了这名忍者身上的所有物品,均没有找到能证明其身份的蛛丝马迹,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有这么明显的罪证呢?正如刚才这名小姓所说的,忍者行事谨慎,绝不会将有关主家的信息泄露给敌人,此人若是德川家培养的死士,更该谨记这点才是,怎会携带这种东西呢?很明显,是有人想挑起两家的猜疑,以达成某种目的。”
秀保听完高虎的分析,深以为是地说道:“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如何确定是谁有如此歹毒的居心呢?”
“很简单,”高虎微微一笑,“天下忍者流派众多,但真正上得了台面的,近畿之中也只有甲贺和伊贺流了,伊贺流的精英基本都集中到了内府殿下的手中,此人能潜入郡山城,自是身手不凡,因此希望失败之后能被误认为是内府殿下的手下,可他越是如此越是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并非属于伊贺流,而是甲贺流?”秀保有些明白了。
高虎点了点头,转身拽下忍者的面罩,肯定地说道:“根据布料的材质和颜色,绝对不是伊贺忍者所用的柏原织或者上野织,而是甲贺忍者常用的石部织,若是主公不信,大可叫鹿右卫门前来确认。”
一听到是甲贺忍者,秀保心中不免寒颤:“若真是甲贺忍者,那这次潜入便是太阁殿下的意思了?”
“主公若真这么认为,那便是中了敌人的第二个计了。”高虎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若是放在太阁一统天下之前,主公如此理解也不为过,可现如今太阁已经掌握了整个日本,还需要通过如此手段来挑拨臣子的关系么?若是太阁真的想让殿下和内府闹僵,大可像当初削减两家封地一般,想出更为完备的计划,绝不会做出如此偷鸡摸狗之事;而且此人这么做也是想事败之后嫁祸给内府,并非刻意挑拨,因此臣下觉得这幕后黑手是不想失败之后引火上身,危及自己,故意预备了这个把戏。请主公想一想,如果真的是太阁的意思,他需要害怕被您追查到么,就算让您查得水落石出,又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么?”
秀保虽是理解了高虎的分析,但仍对这个藏在幕后的敌人一无所知,不免有些泄气:“即便如此,不还是找不到那个幕后黑手么?”
然而高虎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主公只要查出谁能调动太阁手下的忍军不久知道了么?”
“这还用查,不就是甲贺上忍山中长俊么。”秀保还是没精打采,因为他知道,山中长客自己历来没有瓜葛,绝不会无缘无故挑起本家和德川家的争端,忍者这条线索查到这里便等于是断了。
“容臣提醒主公一下,”高虎恭敬地说道:“有一个人,他是太阁殿下的近臣,同时也是向太阁引荐山中长俊的人,最主要的,他还是太阁向忍军传达指令的联系人,拥有直接指挥忍者众的权力,究竟是谁,臣下就不必挑名了吧?”
“又是他!”秀保睚眦毕露,忿忿地攥紧了拳头。
看到秀保如此愤怒,高虎也只敢在旁轻声劝慰,生怕殃及自己:“即便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但这还都是臣下的猜想,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恕臣无能,这件事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如何单枪匹马穿过重重守卫来到御殿外的?若不是信友发现,是不是我命丧黄泉也无人知晓?”秀保完全没有理会高虎的劝说,发疯似地喊道。
正在这时,那须资吉率领值班守卫赶到了御殿,他从没见过秀保发这么大的火,自知难逃重罚,慌忙拜跪在地,请秀保息怒。
“你说,此人是如何从你们的眼皮底下闯进来的。说不清楚可别怪我军法处置。”秀保依旧是没有消火,凭着纸扇狠狠地敲打资吉的脑袋。
资吉惶恐道:“启禀主公,这郡山城外有三堀三池,中有六郭二藏,本丸周围还有五门拱卫,即便是曲轮也都是重兵把守,臣实在想不出刺客是如何闯进御殿的,除非…”
“除非什么?”秀保没好气地追问道。
“除非此人趁着侍卫们换班的间隙潜进来的。”资吉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例外。
“混账!”秀保再次愤怒起来,“全城那么多守卫,那么多防御设施,难不成他能全部摸透这些地方的换班规律?”
“殿下,您看这是什么。”信友拿着忍者的头巾急匆匆地跑到了秀保跟前。
秀保接过头巾,不禁被画在头巾背面的图画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郡山城的地图和换防表?!”秀保近乎崩溃地嘶喊着。
高虎一听,急忙将图画拿给资吉,希望他能解释清楚。资吉也被这幅图吓坏了,绝望地呼喊道:“主公,此图绝非臣下所做,这么精巧的画工,若不是专攻书画的奇才,是万万画不出的啊。”
高虎也在一旁替资吉求情道:“主公,府中出了内鬼,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那须大人乃是您一手提拔的卫队长,深感殿下为其恢复家名之恩,绝不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啊,而且正如那须大人所说,此画绝非一般人可做,他乃是一介武士,更不肯能有这般能力啊,还请主公明察。”
一听到“专攻书画”这个词,秀保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他心中有了一个自己不敢相信,却是唯一可能的嫌疑人。他长叹一口气,走到早已是以泪洗面的资吉跟前,蹲下身将他扶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器重地说道:“是我太过鲁莽了,你现在就去将府中的画师以及掌管各房物品分配的家臣找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一问他们,记住,切不可惊动其他任何人。”
不一会功夫,资吉便分别从城下町和五轩屋敷中将两人带到了御殿。秀保将头巾递给画师,让他辨别一下上面的墨迹。
画师走进屋内,对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一番,肯定地说道:“主公,此画所用的墨,乃是上等的油烟墨,遇水不溶,常用做屏风的绘画。”
“今日本家中可有购置这种墨?”秀保面无表情地看着家臣。
家臣想了想,维诺地回答道:“本家并无大规模购置此墨,不过樱姬夫人喜好作屏风送予公卿家的子弟,倒是曾经托小人购买过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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