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埃尔夫温安静地等候在书房外,凝视着墙上那幅国王的画像,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十天前还在港区最低廉的酒店和好友爱德华谈论远方的大人物,而现在,大人物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他想象着国王陛下如今在讨论怎样影响世界的大事——就在和自己隔着一道门的地方。
英格兰国王正在打牌,两位主教和洛林的罗伯特与国王围成了一圈,温彻斯特主教正紧张地注视着牌局和身旁依旧高深莫测的老友罗伯特——作为宫廷学者和欧洲顶尖的数学家,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陪国王打牌。
罗伯特则同时在和坎特伯雷大主教争辩:“自然哲学显然远比政治哲学崇高,因为政治只是人的问题,而自然是凝固的恩典。”
“对了,主教大人,您找到罗马人的官职资料了吗?”国王随口向坎特伯雷大主教问道。
“关于戍海长官的设置,海峡两边的都已经搜集完成了,陛下。”
国王忽然惊叫起来:“狡猾的魔鬼,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张红王后在国王面前翻过面去。
“我算出来的。”洛林人随口答了一句。
惠斯托是计算力的交锋,国王一直在这种事情上很有自信,毕竟,这是他前世在蓓尔美尔街上那座曾由威灵顿公爵担任庇护人的“老破布”俱乐部的主要消遣。
“看牌。”埃德加国王的鬓角似乎有一滴汗珠。
如果不能重新计算,不会再有翻牌的机会了……
半小时后。
国王第二次被王牌胜过,剩余的手牌被一把扔在桌上。
和数学家打牌或许是个错误。
“陛下,看来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红衣主教决定认输了。
“这样……也好。”埃德加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他想要点烟,却想起这不是陆海军的俱乐部。
“您想要和我们聊些什么来着的?我是说,除了自然哲学的神圣性……”
“我想要陛下见一个人。”罗伯特显然早有准备,“不久前,我在牛津听一个蠢货给我讲解音叉的定准问题时,有人告诉我,学院里来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如果我们没猜错,那个人正在这里?”国王有些漫不经心,他还在反复思考刚才的牌局。
“他就在外面。”
随着国王一个手势,埃尔夫温神父被带了进来,他的瘦弱身材在一群顶级贵人中间显得几乎有些可怜,国王也忍不住想起温彻斯特主教不久前“不经意”向自己提起的那件事,关于他这个洛林朋友的某些特殊“癖好”——当时埃德加本想让他当王子的导师。
“亲爱的埃尔夫温弟兄,我们听说,你给我们带来一件礼物?”
“是……是的,陛……陛下!”埃尔夫温修士完全没有向好友吹嘘自己的“王族血统”时的神气,却有着和那时同样的天真表情。
国王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那叠厚厚的羊皮纸,上面有些东西是他一眼就能认出的。
从侍卫手中接过那叠羊皮纸后,国王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猛抬起头。
“这是你写的?”
“是的……不过……里面的计算表是罗伯特阁下帮助完成的。”
国王转向了罗伯特,表情异常严肃:“您是怎么做到的?我相信您并没有见过皇家军械所的试验。”
国王迟疑了片刻,忽然问道:“您听说过引力定律吗?”
“闻所未闻。”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结果的?”
“我蒙的。”洛林人面不改色地答道。
国王差点晕倒,这些内容他在军校课程里当然学过,纸上那些口径和火药用量的直觉关系应该来自那个年轻神父,但是这张表是另一回事了。
“射击科学并不只是一门实用技艺,我几天前就和埃尔夫温弟兄说过,东方的巴格德蒂莫斯的某些原则在这里同样适用……”洛林人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的灵感来源。
国王却只想问他到底是怎么“蒙出”这些结果的,尤其在听到对方开始引用托勒密的《大成》时。
温彻斯特主教有些担心地盯着坎特伯雷大主教伍尔夫斯坦,自己的老友长期痴迷于星相学和炼金术等最危险的秘密,不是第一次有人认为这种对“黑暗技艺”的追求于信仰有害了。
坎特伯雷大主教显然没有听出萨摩斯岛的阿里斯塔克是何许人,更想不到那个东方学者其实是个死了上百年的伊玛目,他和国王刚才一样,犹在为输掉的游戏懊恼……
当晚,国王将洛林人罗伯特和东盎格利亚人埃尔夫温神父留了下来,于是温彻斯特主教立刻变成了多余的那个——埃尔夫温上手很快,也证明了自己是个更适合的牌友。
作为一个诗人,埃尔夫温并不缺乏口才,在克服了第一次见到国王的紧张之后,他的言谈也变得讨喜起来,即便是年老的温彻斯特主教和坎特伯雷主教都为他的故事吸引了。
“陛下,您的自然哲学知识实在令人惊讶,您为什么不向牛津的那群老顽固们发表这些见解呢?我相信,您的许多理论绝对是对人类知识的巨大推动。”
“或许吧。”埃德加趁着洛林人口若悬河之际,偷偷打出一张牌,“不过,王冠如果介入真理的领域,我们觉得并非是什么好事。如果我们不幸被证明‘一贯正确’,恐怕会像在一小片小鱼嬉戏的池塘里抛入一条巨鲸。”
“哈哈,您是说,所有鱼都会动弹不得,直到全部憋死?”
“我们的事业不止有今天,”埃德加国王颔首道,“还有明天。”
洛林人看了一眼牌面,忽然不再出声。
“抽王吧。”埃德加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国王从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