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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子大何千龄十二岁呢,十二生肖轮流转,整整一轮。可是,就是这么个成年男人,小半个身子趴在那么高的悬崖边儿上都无所畏惧,居然会怕一只花花绿绿的虫子,这简直叫何千龄觉得匪夷所思。
伸手弹掉佟子手背上的那只虫后,他们便又返回先前的林子,随手扯下几根狗尾巴草,然后将那些野莓一一穿在上面,串成串,一共十几串呢,最后才欢欢喜喜的下了山。
岔道口那儿,何千龄突然想回奶奶家一趟,佟子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别看何千龄姓何,佟子姓佟,但他们却是同一个塆子里的人,一个上家,一个下家,步行不多久就到,这中间隔着一条小溪,每每上家和下家的妇女们都会到这条溪水里洗衣裳,上家、下家住的人还挺多,杂姓也多,像什么姓王的,姓白的,姓吴的,等等等等,听说是以前打仗逃难的人在这儿安了家,解放后,这里就统称为“樊林岗”。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何千龄不禁呛了起来,忙用手捂了嘴鼻。没想到半年没住人,门上救积了薄薄一层灰。
“还进吗?”
“嗯。”
“小小年纪,倒挺重感情啊你这丫头!”佟子胡乱摸了摸何千龄的小脑袋,何千龄没说话,冲他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
奶奶死的时候,何千龄并没回来,现在看来,家还是那个家,家里的各种家具也都还在,只是少了一个人,可不知怎么的却给了她一种感觉,好像那个人随时会回来似的,她只是去她的小菜园儿里夯地去了,亦或是上邻家唠嗑去了,或者,是在屋顶摆弄那些花儿草儿的也未可知。
只是,她上到楼顶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花花草草,只剩些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摆在那里,有的甚至还破碎成片,里头的土倒了出来,撒在地上,上面生了些小杂草,绿茸茸的,生机盎然。
蹲下身,轻触在这手指长短的杂草上,何千龄突然怅惘起来。奶奶在的时候,总会时不时上楼顶给她那些心爱的花儿草儿除杂草,这下,奶奶不在了,这些小杂草反倒疯狂的长了起来,它们存在着,也就意味着奶奶不在了。
是啊,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下了楼,去到奶奶的卧室里,何千龄才发现房里少了不少东西,衣柜里的衣服不见了,鞋架上的花布鞋也消失了,床上的被褥也全都没有了。佟子告诉她,应该是被火化了,因为家乡有个说法,说是死人的东西得烧给他们,怕他们死后被其他野鬼嘲笑穷。
一时间,好像和奶奶有关的东西全都消失殆尽,何千龄拼命找,终于在衣柜最下面的一层暗格里找到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放着几块几块的纸币。数了数,大概有四五十来块钱的样子。
“这是什么?”佟子好奇的瞧了瞧那小木盒,从最里面一层翻找到一个发黄的纸张。何千龄拿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离飞机还差三百多”
“这写的什么意思?”佟子在一旁看着纸条不禁蹙眉,“你奶奶难道是想攒钱坐飞机?”
何千龄忽然抬头看着他,把佟子吓了一跳,只见她两行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然后抱着他的腰大哭起来,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佟子向来最怕女孩子哭,一哭,他就什么辙也没有,这下,他也只能轻轻抚着何千龄的后背,嘴里一边碎碎念着,“好了,好了,别哭了啊,我在呢,我在呢……”
孝子若摔倒了,周围没人,他囫囵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屁颠屁颠就走了,可是如果有大人在跟前,反而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不亲亲抱抱举高高是好不了的。此刻的何千龄何尝不是,越是被佟子安慰着,却越发觉得难过了,佟子手掌的温柔触感,让她深深想念着过世很久的慈祥的奶奶。
终于,眼泪鼻涕糊了佟子一身,何千龄才尴尬的抽身出去,时不时瞥向佟子的衣裳,小脸儿也不知是情绪的波动还是不好意思而红了大片。
见状,佟子只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卫生纸,随意擦了擦。
“没事儿,我妹妹小时候尿都撒我身上过呢……”他的手一顿,表情突然僵了僵,何千龄知道他是怎么了。佟子叔确实有个几岁的妹妹,却因为生了场大病而死在那一年的冬天。
何千龄清晰的记得,那一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从脚到膝盖那么深,樊林岗一片白茫茫,静谧而安宁。
“佟子叔,你知道我奶奶葬在哪里吗?”
“嗯。”
何千龄原以为自己可以让佟子分散注意力,却没想到,他之所以知道她奶奶的坟墓,是因为他的妹妹和她奶奶的墓地相隔不远。
荒芜的坟堆上,长了好些杂草,何千龄拔啊拔啊,终于将它们一一清理了个干净,伸手挡额看了看太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地下那么凉,她想,这阳光应该能照到下面去吧,哪怕有点温度也好。
两个坟头,一大一小。大的看小的,小的看老的,静静待在那儿。
今天的风格外温柔,轻轻拂过脸颊,轻轻吹动头发,偶有一两只蝴蝶静谧飞来,从他们二人头顶掠过,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假期总是短暂的,还没玩个够呢就又要开始各种忙碌了。
何千龄被佟子送回了麻市,佟子要开始上班了,而她,新的一学期也开始了。
古坛中学,有别于思铭中学,两所学校隔的有些远不说,级别也不一样,思铭,是新建的重点学校,而古坛,却是一所老学校,年代久远,一直被传要废除,说是有人要在那儿开一家大医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儿的学生逐渐在减少倒不假。
因为成绩的原因,何千龄被分到一个较差的班级——七(5)班
555,无异于是“呜呜呜”,这真的很形象,一点不夸张。何千龄发现,这个班级很颓废,颓废到你玩、我玩、大家一起玩的地步,包括老师,当然,老师们还是敬业的,兢兢业业的授着课,但好像压根儿就管不住学生,课堂纪律很松散。平时玩吧玩吧,一到考试就欲哭无泪,可不就是“呜呜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