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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有着一双长达一百一十公分的腿。
从身材上来说,她完全拥有漫画美少女才有的比例。
她的制服裙子改良过,比别的女生更短,也更修身一些。
“竞赛怎么样?”
“还行。”
走下楼梯。
绿突然有点难过,从前都是她在负责暖场。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话题,陈茉是绝不会刻意提起这种事的。
哎呀,又给学校挣面子啦。
本子哪儿买的,好看死。
虾条吃吗?
……
诸如此类。
水管粗鲁的通进心脏,里头那团絮状物迅速吸水,沉甸甸的,让喘气都变得很困难。
“小绿?”
“嗯?”
“两个人相处久了,总会有倦怠期的吧?”
倦怠期?
也许吧。
或许,真正促使她们友情冻结的,并非是斐和连勋这样的“第三者”,也不是那些随手可以解开的一言不合,而是这所谓的倦怠期。
毕竟,她们之间,还不足以构成惊心动魄的故事。她们和放学后站在车站前张望班车的少女们,并无二致。
孩子气、敏感。
倔脾气、执着。
讨论男生外八多么难看。
再过不久,存钱罐里的钱就能买下人生的第一双高跟鞋。
永无止境的练习题和测验卷。
可以因为一点小事赌气。
和好的速度却完全是夏日午后的一场阵雨,急性释放悲伤后,又是一片艳阳天。
忽冷忽热,提防。
全心全意,贴合。
陈绿是陈绿。
陈茉是陈茉。
她们成不了彼此,甚至对立存在。
但正因为对立,她们各自才能美得如此自然。
处理掉垃圾,两人去往水池洗手。
“大概吧。”
“什么?”
“倦怠期。”
陈茉深吸一口气。
尽管心内波涛汹涌,但之后的每个字眼,她都说得费尽心思,力求平静、自然、小温柔。
“有些人,不管你走得再远,她都会等你的,对吗?”
“……嗯。”
“刚刚你说,你在等我。”
“……对。”
“那么,你和我的倦怠期,过去了吗?”
好好的,突然起风了。
绿抬头看向天空,积雨云从东南方向远道而来。
“小绿?”
那张漂亮的脸孔,因期待答案而显得有几分紧张。
“嗯?”
绿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故弄玄虚,可她对答案似乎还不太确定。
面前的这个女生之于她,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她啊。
她是她的韶光年华,她的四月物语,她的夏日奏鸣曲。
她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
每每她对她微笑的瞬间,世界都会归于安静。
所以,哪怕她让她的心生出皱纹,她也愿意将青春献给她。
以命换命,肝脑涂地。
她温柔善良也好,心有城府机关算尽也罢。堕入黑暗的路,如果她伸手邀她一起走,纵身的那一秒钟,就是她的永远。
女生之间的情谊,大抵就像热水冲茶,只有经过苦涩轮回,舌尖才能品出明亮甘香。
“我们的倦怠期过去了吗?”
如果不是风在作怪,如果没听错。
那么,绿的回答是:“当然。”
绿在风中眯起眼,陈茉在风中对她微笑。
人们微笑,是因为互相理解。所以,绿单方面以为,她们已达成和解。
“一会儿你直接回家吗?”
陈茉耸耸肩,“可能会去咖啡厅写会儿作业。”
“怎么?在家呆着不舒服?”
“最近总有人打电话到家里,烦。”
“拔掉电话线不就得了。”
绿坏笑。
陈茉无奈看她一眼,“你不懂的啦。”
绿挑眉,长长地“哦”了一声。
看来,她并非讨厌那人来电话,只是想要惩罚他而已。
洗手池边,两个二年级的学姐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一个夸张地抚胸大声喘气:“靠Z背心加皮裤什么的,简直无敌啊啊啊啊!”
另一位狂点头附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完全不敢对视!我真的要窒息了!”
“嗯嗯,像这种好看又不娘的真绝色,就应该被供起来!”
两人激动地握手,压抑着雀跃跺脚道:“对对对!我们要不要再去校门口看一次?!”
“又去?会被认出来的啦!”
“去啦去啦!名字是不敢问了,总得看看他的机车什么牌子吧?”
“好呀好呀!”
一秒钟都没犹豫。
说完,打鸡血的二人组一边策划着偷拍角度,一边向校门口跑去。
对这种社会人士来校门口摆谱的事,绿早就习以为常。
“未来”毕竟是老牌名校,着名校友奇多不说,现役的学生中也不乏天子骄子。
这些人的朋友圈一旦辐射开来,偶尔引来几个长得好看的拜访者也不足为奇。
再来嘛,绿觉得对方再好看,也不会比她同桌更好看了。
所以,她一点也不好奇。
陈茉对学姐们的激越表现也十分淡然,只是笑了一下,转头和绿说起了制服设计大赛的事。
转眼b班也要升高二啦,学弟学妹们的盛世风华,当然要由他们这些学长学姐来守护。
因此,尽管每年的制服大赛投稿人数都屡创新高,但激烈的竞争依旧没能阻挡大家的热情。
“听说今年是58选1。”
“我和小桃已经衙布料了,有空你让她量一下尺寸。”
“我吗?”绿瞪大眼睛,又讪讪的,“你自己上的话,就算披块破布都能拿第一,我就算了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故作自大的神情很欠揍,转而又和绿分析起缘由,“问题是,我们还必须设计一套男装。我要是让你当试装模特,有的人还不是乖乖来给我当男模?”
附带两声奸笑。
“你这是何必?咱们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个头高的男生。我看张传就挺合适的。”
“可我要拿第一啊。”
“你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
陈茉耸耸肩:“好看的衣服也得有适合的衣架子来撑不是吗?”
绿有些为难,虽然已经不打算和陈茉计较以前那些事,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利用男生的配合,去讨好陈茉。
一丁点儿也不想。
因为雨前大风,操场上的学生早已经散尽,只有飞沙和树叶在地上奔跑。
远远的,绿看见三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朝她们走来。
绿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走到男生面前,“训练结束了?”
连勋瞧了眼不远处的陈茉,一手接过绿手里的书包甩在背后,一手揉揉她的发顶,弄平她被风吹得竖起的头发,语气和缓:“要下雨了,提前结束了。”
像是为了确认毛躁的头发被抚平,绿在他的手离开自己头顶后,重新摸了摸那个位置。
男生被她的不好意思可爱到,笑着说:“走吧。”
绿回头喊上陈茉,五人合流,一起走向校门口。
长长的坡道走到一半,乌云彻底笼罩整座校园。
第一滴雨水从天空坠落,正好落在陈茉鼻尖。
初夏的雨就是这样,来得毫无预兆。
“刚刚,学姐们就是在说那个人吧?”
绿挽着陈茉的手走在男生们前面,眼尖地发现校门口停着的黑色机车,以及那个一身黑色,身材劲瘦的少年。
陈茉顺着绿的视线而去,随着步伐渐进,模糊的人像在瞳孔中逐步放大清晰,直到一个名字跃然心头,她终于停下脚步。
对方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通灵般转过头来,露出耀眼且尖锐的正脸。
狂风席卷而来,一粒红尘落在结冰的心湖,陈茉听见冰层正在一丝丝龟裂。
一记闪电将铅灰色的天空劈开裂痕,火树银花。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她以为只要不刻意去想起,就可以继续喝着可乐吃着羊角包,和新朋友聊聊衣服,和老朋友吵吵架的生活。
然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曾经义无反顾去喜欢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能忘记的?
樱花盛开的那个月,骄傲的陈茉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吼出一顿很没出息的话。
她气恼地丢掉手机,原木桌子很滑,它直接飞到对面的座椅上。
啪,一声。
事后检查,发现它明明遭受了外力的摧毁,却没有丝毫损伤。
如同“刚刚我被甩了”的现实一样,铁证般坚不可摧。
当下她很想回家,可是所剩的那点尊严,又驱使她硬留下。
一口将冷掉的咖啡喝光,依然无法冷静。
只是,她的腿完全动不了。
心脏和肺几近爆炸,热腾腾的灵魂从头顶蒸发,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
被迫跑完3000米的虚无也不过如此。
机体上的无能,导致情感变得无比脆弱。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失恋吧?
另一方面,脑海里徘徊不去的是——我怎么就这样被甩了?!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的啊……
服务生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边,她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眼泪像被割据的失地,丧失主权般打在手背上,疼得让人直不起腰来。
连日光也变冷了。
从前她看过一本书,书里有句话说:如果太冷的话,人会很容易难过。
原来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无法克制地、屈辱地哭了出来。
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那也不去,以至于完全错过了雪云道的樱花季。
物理书上说,只要海洋深度超过200英尺,就会让人产生幻象,以至于昏厥。
潜水者在海里稍有不慎,脊柱就会被揉成一团。
更深的地方,压强会将潜水者挤断的肋骨插进肺里。
那阵子的她,无异于被禁锢在这片深海中,除了感知疼痛的能力尚在,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世界也无法接收她的呐喊。
她天真地以为会死,然而并没有。
开窍的那个瞬间,也根本没有遇到什么传奇的转折。
可能只是因为饿了,或者是看到窗外有人经过。
走出家门,日光依旧倾城,世界依然喧嚣故我。
她心底强烈的微茫感,向四肢百骸发散开来。
她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将海草般疯长的发一寸一寸削去,最后变成齐耳的长度,洗头发的时候只能勉强抓起一小撮。
然后将之染成渐变的海洋色,颇有种“脱离苦海”的意思。
为了留住所剩不多的尊严,她从未将自己年少的欢喜告诉任何人。
但这个害她哭到喘不上气来的罪魁祸首,却连招呼也不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有她,也有陈绿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