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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悠长,如同长夜漫漫,似乎每个尽头。
马车前方挂了一盏灯笼,缓缓前行,看起来尽显孤独。
车厢里,苏小七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体甚至轻微的颤抖着。
一个堂堂的照神境强者,一个能斩杀无妄境大妖的存在,如今却是这般凄惨下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车厢里除了苏小七,还有一个白衣女子,以纱巾遮面,看不见真容,也看不见表情,但可以肯定,她此刻一定在打量苏小七。
苏小七闭着双眼,细细疏导着体内一丝元气,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张饱经风雨的布条,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只要被风轻轻那么一吹,就会化为灰烬。
原本跟那头大妖一战之后,他的身体就已经是行将就木,之后虽然略有好转,但接连两次出手,特别是这一次,最后那一刀更是将体内的元气透支,此刻那颗元丹,非但黯淡无光,甚至还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苏小七每看一次,就要心疼一次。
好嘛,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照神境,又没了。
这一晚,小男孩倒是没什么话,途中只是给自家师父拿了一件大衣,当看到师父那般可怜的模样之后,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感叹自己运气也太差了,拜了这么一位凄惨的师父,这往后的日子,可不得自己这个弟子忙前忙后的照顾他?
对了,听说师父以前还收了一个弟子,要不然问问师父自己那位师兄在哪,到时候把师父送过去?
这样的苦差事,没理由让自己这个才入门的小师弟独自承担啊。
外边,刘大力和马东平脸色沉重,同行的还有两个白衣女子,面容淡漠,似乎完全不在乎生死,十足的方外之人派头。
汉子只是一个劲的挥动马鞭,这次出来,真是涨了见识,说不上好坏,就是有些担忧。
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可身边还有自家孩子,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真就枉为人父了。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再如何担心也没用,他只希望这匹马能跑快一些,别被那位公子口中的敌人追上来。
果然无心大师说得没错,世上很多事情,真是讲究一个因果,若不是自己救了这位公子,自家孩子也不可能成为人家的弟子,学那仙家的术法神通,这便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功参造化,可世间事,往往福祸相依,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弄不好就得丢掉小命,也正是受了这位公子连累。
可一旦逃出升天,便是天大福缘。
所以他觉得一切都是命,是福是祸,只能看天命,若是福缘,自是值得高兴,若是祸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神游天外之际,前方那个魁梧的少年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按在马车的车轭上,前行的马车便生生止住,好在汉子虽然马鞭挥舞得用力,奈何道路实在泥泞,是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否则父子二人就要飞了出去。
车厢中,一直闭着双眼的苏小七一个踉跄,好在被那女子拉了一把,这才不至于跌倒在车厢中。
他睁开双眼后,对着这女子道了一声谢,之后脸色变得无比的沉重。
根本不用他去看去问,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马东平站在车窗旁边,沉声道:“是先前驿馆中的那伙人。”
苏小七直接问道:“有多大把握?”
马东平沉吟了一会,才道:“看气息,至少都是照神境以上,还有一人看不出来,按照先前的猜测,至少是聚星境以上。”
苏小七没有再说话,许久后才道:“若是可以,带着他们父子离开。”
马东平一愣,没有回答。
刘大力突然道:“走什么走,大不了就是一死,人死卵朝天,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了,不见得想走就能走得了。”
前方,七八个汉子站在夜色中,刚好将整个官道堵死,对于那些冰冷的细雨,他们全然不在乎,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马车这边,就像是一头头几天几夜没有进食的恶狼一般。
以此同时,官道周围的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无数人凭空出现,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青衫负剑的青年缓缓走出人群,笑着道:“七公子,在下恭候多时了。”
小男孩掀开车帘,扶着钻出车厢的苏小七,看到自家师父越发苍白的脸色,他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这下就算自己扶着,恐怕也不济事了。
苏小七钻出车厢后,就这么站在马车的车辕上,气若游丝,是以说话就显得有气无力,“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起朝山有如今的局面不容易,为何非要跟妖族勾结?”
这青年一愣,面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笑着道:“我们杀你,只是门主下的命令,其他的事情,在下一概不知。”
苏小七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们的目标是我,能不能将这些人都放了?他们原本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背剑的青年摇了摇头,“我是该说七公子天真呢,还是七公子觉得我们这些人傻?如今我等身份已然败露,若是将这些人放回去,那接下来起朝山所面对的,岂非就是华夏帝国的大军和天机阁?”
刘大力突然沉声道:“废话真他娘的多。”
说完,他拉开一个拳架,身体弯曲如月,骤然前冲,直接向着这青年冲去。
对此,青年毫不在意,手中剑诀一引,只听蜣螂一声,背后那柄长剑便自行出鞘,带起一道长虹,直接砸向刘大力。
下一刻,刘大力前冲的身体顿时倒飞回来,马东平抽身上前,双手成掌,不停拍出,将刘大力身上的力道卸掉,这才接住他的身体。
若非如此,刘大力就要撞在马车之上,整个马车上的人,都得遭殃。
刘大力被马东平接住之后,脸色潮红,嘴角已经溢出鲜血,看起来受伤不轻。
稳住体内絮乱的气息,才对着马东平道:“这人很强。”
马东平点了点头,缓步上前。
他一边前行,一边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右手微微抬高,还未碰到剑柄,长剑就已出鞘三寸。
强大的剑势瞬间蔓延开来,以此同时,他前进的速度开始加快,长剑如同出海的蛟龙,彻底没了束缚,一道长虹平地而起,咋一看,如同大江之上,长河落日。
刘大力震撼道:“好强!”
苏小七也点了点头,这一剑,苏小七以前从不曾见马东平使出过,应该是那卷《清风剑法》中的招式。
那背剑青年不退反进,手持长剑,简简单单的一剑向前递出。
下一刻,漫天雨水被蒸发成雾气,地面上泥水炸开,整个官道竟是如同蛛网一般龟裂开来,那匹马发出声声嘶鸣,不停后退,便连带着马车也跟着一震椅。
一个人突然向后飞出,满身鲜血,身上那一袭华贵玄衫也破烂不堪,但手中依然握着一柄长剑。
他双手握着剑柄,猛然向着地面一插,剑身整个没入泥土之中,但还是无法止住他后退的身形。
刘大力猛然踏步,一拳向前打出,接着双手抬起,变拳为掌,刚好抵在马东平的后背之上,两人就这么向后划去,在官道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边,背剑的青衫男子手持长剑,脸色显得有些讶异,并没有趁势出手,而是笑着道:“好小子,这一剑倒是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完美的剑法了,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再出一剑。”
马东平停下身体之后,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也不理会身上的伤势,沉声道:“想学?”
青山男子眉毛一掀,算是默认。
马东平冷笑道:“只可惜,你学不会。”
说话间,他便又出了一剑,这一剑与之前的一剑又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剑招,先前的一剑气势恢宏,充满了刚阳之气,可现在这一剑,却剑意绵绵,如女子轻舞,似春风拂柳。
青衫男子看着这一剑,面色陡然一变,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马东平继续出剑,“环峰谷马东平,天机阁申等二级死士。”
这句话说完,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像是说出了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一剑递出,不畏生死。
唯一的遗憾,是最后一剑没机会使出来了。
听着这句话,苏小七却是整个愣在原地。
天机阁申等二级死士?马东平竟然是天机阁之人。
自从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关于天机阁的一些隐秘,楚相玉曾跟他交代过,天机阁除了表面上的那些杀手,真正的核心人员,则是死士。
这些死士又分为两大类,第一类以十天干命名,共十个等次,一百个级别,第二类以十二地支命名,共十二个等次,一百二十个级别。
死士的职责,便是保护一些身份特殊的存在,比如一些身负重大使命的官员,或者像自己这样身份特殊的存在。
但苏小七实在没想到,马东平竟然也是死士之一,而且所保护的对象,好像就是自己。
他们可是朋友啊。
可这个朋友,现在却为了保护自己,而坦然赴死。
这将是他苏小七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因为他现在根本无法出剑,更无法出刀,甚至连符箓都无法驱动。
青衫男子虽然心存疑虑,但马东平这一剑已经递出,他若是再不出手,这一剑之后,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个重伤下场,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剑的威力。
只是他并不打算杀了马东平,因为这一剑的缘故,他必须要弄清楚,马东平这一剑,到底从何处学得。
他长剑向前递出,跟马东平先前的样子竟是一模一样,他所使出的剑招,跟马东平所使出的,竟是如出一辙。
两人一个照面,便各自退开。
马东平没死,但脸上却是阴晴不定,满是疑惑。
这一招“清风拂柳”,是从那卷《清风剑法》中学得,而《清风剑法》,则是那位剑十七前辈当年留下的独门剑招,可眼前这人,为何也能使出?
从对方出剑的样子来看,并不是看了自己使出之后就偷学过去的,因为即使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领悟出这一剑的真谛,且对方出剑,行云流水,比马东平还要熟悉,显然早在马东平得到《清风剑法》之前,这人就已经学会了“清风拂柳”这一剑。
难道说,起朝山跟那位剑十七前辈,有什么渊源?
青衫男子提着长剑,缓步走来,淡然道:“看在这一剑的份上,你可以不用死,但必须跟我回起朝山。”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担心,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群人,最难对付的无非就是苏小七,可如今这位七公子,已经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稍微有点战力的,无非就是他身边的刘大力和马东平,刘大力受了自己一剑,仗着体魄强硬,虽然没有死,但伤势不轻,至于马东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至于是好是坏,得等回到起朝山禀报山主,才能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位华夏帝国的七公子,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他走到马车前方一丈之外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七公子,可有什么遗言?”
苏小七叹息一声,淡然道:“自信是好事,可自信到自大,就会像你这般自以为主宰一切,便是愚蠢了。”
青衫男子眉头一皱,“哦?难不成七公子还有什么后手?或者说七公子还能再出一刀?”
苏小七摇头道:“我现在说话都费力气,更别说出刀了。”
青衫男子笑着道:“即是如此,便由我送七公子最后一程吧,大年三十,死在今晚,其实也算不错。”
苏小七点头道:“确实是个好日子,只可惜,死的却不是我。”
这话说完,青衫男子面色陡变。
夜色中,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如同一团黑色的雾气一般,一闪即逝。
而周围更是响起一阵杂乱,一声声惨呼此起彼伏,那些原本围着马车的人们,一个个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