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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芍药打听婉娘的事,本没抱着希望,对面酗计滔滔不绝,显然知晓很多内幕。
“家里亲戚说,婉娘唱的小曲儿是标准的江南小调,让我和夫君若是到了秦城太白楼,一定别错过。”
方芍药表示自己很震惊,她以为婉娘是个有才学的人,谁料,这些都是用手段得来的,全是虚假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好奇,能被人亲戚交口夸赞的婉娘到底是个什么样。
“这怕是有些难了。”
花娘身在泥潭里,多半都不是自愿的,有机会脱离苦海,谁不想从里面爬出来。
言多必失,酗计察觉自己说错话,一不小心说出内幕,正想着补救。
在太白楼,没手段的人根本活不下去,不管是唱小曲的姑娘还是伙计,彼此之间都有很激烈的竞争。
婉娘根本没有说的那么好,太白楼出色的姑娘太多,很少有人关注这人。
“那婉娘还会回来吗?”
直觉告诉自己,伙计还知道一些内情,只是碍于自己是外人,伙计不好说而已。方芍药看出伙计的犹豫,又拿出一块碎银子作为打赏。
“夫人,实话和您说了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基本上一个月就会换人。”
伙计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吐露实情。
唱小曲儿的姑娘不用陪客,她们费大力气从花楼挣扎出来,只为钓上大鱼,给人做个姨娘小妾,让自己后半生衣食无忧。
来这里的非富即贵,那些姑娘又有手段,一个月内,为自己找到归宿,而后从良嫁人。
想来,婉娘也是如此,她虽然不择手段,但是来此地听小曲的客人并不知情,自然有人欣赏她的才学,一掷千金。
说到这,伙计一脸鄙夷,一个落魄的花娘,靠着坑骗姐妹上位,下作手段让人看不起,丧失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
“婉娘和一个姓于的老爷走了,应该不会回来唱小曲儿。”
伙计说完,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
“小哥儿,你等一下。”
方芍药站起身,很是客气,她先关上雅间的房门,又给伙计塞银子,继续打探消息。
秦氏所说,于先生经常现身太白楼,就连伙计都对他有印象了。
“咱们做伙计的,就得记性好,一般来太白楼的客人,都是秦城人,这个于老爷是京都附近的口音,所以小的印象很深。”
于老爷每次来,都会点婉娘唱小曲,有时候还会包场。
至于于老爷是什么身份,伙计从没打听过,不过这半个月,于老爷花在婉娘身上,至少有几千两银子,想来家境极其富裕了。
有银子的大老爷,身边三妻四妾,谁会对一个卖笑的姐儿动真心,给点银子当个玩物打发罢了,只有于老爷,为婉娘可谓是大动干戈,没少搭钱。
“几千两银子,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方芍药挑眉,听过伙计所说,她基本可以确定为婉娘花费千两的于老爷,正是于先生。
不过几千两,有些不太可能。
于先生管啤酒作坊的账面,曾经在账面上支取一些,加上秦氏手里的,他大概花费有千两银子。
要知道,于家并不富裕,还是秦氏依附自家做切丝神器生意,后期赚得的银子。
于家所有的家底,不过几千两,有一部分被秦氏买了京郊的一块田地,所剩的钱财不多。
如果伙计没说谎,那几千两是怎么来的?
秦氏生死不知,疑点重重,方芍药不想放过每一个细节。
于先生和秦氏十几年的夫妻,方芍药一直在给于先生开脱,心里告诉自己,他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干不出杀妻的事来。
来一趟太白楼,方芍药动摇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而比亲眼所见更真实的还有证据。
“夫人,您给小的这么多的银子,小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太白楼有账册在,虽然做伙计的拿不出来,不过,于先生为秦氏花不少钱,绝对有几千两,甚至更多,酒楼不止一个伙计知晓。
酗计怕二人不相信,又叫过来一个小个子。
小个子知道的更多,把婉娘之前坑骗的好姐妹也给扒出来,正是迎春阁的春红姑娘。
春红姑娘貌美,性子柔软,却很良善,差点来太白楼,可惜,名额被婉娘抢走,从此卧病在床。
伙计知道这些内情,他和春红身边的小丫鬟相熟,时常听小丫鬟说起。
伙计对春红印象很好,只因春红经常会喂四处觅食的野猫。
自从春红姑娘病倒以后,那群野猫没有饭食,总来太白楼附近觅食。
“夫人,那迎春阁不适合女子进门,您若是真喜欢江南小调,不如请春红姑娘出来开嗓,只需要多给一些银两。”
在萧铁山和方芍药夫妻俩出门以前,后来的小个子伙计忍不住,小声地说一句。
春红身子不好,又不能接客,在迎春阁过得很是惨淡。
方芍药点点头,迈着大步走出门。
天边的月牙高高挂,太白楼周围的花街,人来人往,两侧酒楼饭馆,时不时地有人推杯换盏,发出畅快地大笑声。
方芍药深呼吸,内心五味陈杂。
两个伙计证实,于先生在婉娘身上花费几千两,他肯定是没那么多钱的。
秦氏拿不出来,于先生只能使一些手段,不管如何,定然和啤酒作坊有关。
“夫君,我真是不愿意相信。”
方芍药很是懊恼,如果不是她把于家人带到秦城来,或许于先生和秦氏日子依然和美,平平淡淡,没有大波折。
“娘子,这和你无关。”
萧铁山握住自家娘的手,他们信任于先生和秦氏,方芍药甚至把人安排到啤酒作坊做账房。
而眼下,于先生突然花出去几千两,根本不在他的范围内,钱财是怎么来的?肯定有猫腻。
于先生为给婉娘花钱绞尽脑汁,那么杀妻也不会让人惊讶。“夫君,我们面前有两条线,一是查啤酒作坊,查账,如果账目没问题,于先生可能私下和人交易,对啤酒作坊不利,还有就是去迎春阁,找春红姑娘,打听一下婉娘的底
细。”
夜半时分,方芍药决定还是先回院子一趟。
两个时辰过去了,毛豆可能会醒来一次,方芍药给儿子喂奶。
有了嗷嗷待哺的小娃,方芍药出门一趟都得算计时辰,心中难免有牵挂。
今晚有些凉风,毛豆睡得很安慰。
方芍药把毛豆抱起来,小娃子嗅到娘亲的味道,睁开眼睛,啊啊地叫了几声。
喂奶,把尿,哄睡觉,几乎一气呵成。
方芍药变成半个熟手,她又在床边等了片刻,毛豆没醒过来,这才放心地出门。
“夫人,秦氏还没醒过来,那边的伙计派人来送消息,说人很是凶险。”
秦氏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一直没咽气,却也没清醒。
“那个婉娘也没走,非要留下来伺候人,直接住到院子里去了。”
四喜拎着棍子,差点把人打出去,不过何玉蝶总觉得这人要出幺蛾子,就让婉娘进门来,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秦氏还没咽气,于先生就要去定棺椁,说是要准备寿衣,不能让秦氏走得不安心。
方糕连连叹息,要说人心会变,她接受,可也没变得这么快又彻底的吧。
“玉蝶小姐说,或许应该让婉娘进门,这样,秦氏憋着一口气,指不定能醒过来。”
人还没咽气,婉娘就登堂入室,真以为啤酒作坊是于家的了?搞不清状况的蠢货。
“方糕,千万别小瞧人,她可一点不蠢。”
不仅不蠢,说不定在婉娘眼里,咱们都是蠢货,被耍得团团转。方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