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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的是,他担起了“恩人”这个称号。
白奉刀因为排斥普通人,并没有跟练三生他们下去参与拯救行动,但这位母亲见他是武者,并且在云端之上,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也帮忙了,所以称他为恩人。
陡然受到感恩,白奉刀肯定觉得受之有愧。
而绝大多数人,在受过恩惠后,都会知道感恩;在受到欺压后,都会心怀反抗。白奉刀,你以前一直在被反抗,为什么不选择被感恩呢?
白奉刀突然想起练三生跟自己说的话来,所以他现在是因为被感恩,并且间接地被承认,所以觉得高兴吗?这种感觉,竟好像当初练三生承认他的美一样,让他窃喜,让他欣喜若狂。
他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否没有给别人一个“辩解”的机会,就取走对方性命。
正在白奉刀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女孩又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小声地说道:“大哥哥,对不起。这个东西给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这是我爹爹雕的,他说这样的花,就永远不会凋谢啦。你和它一样好看!”
那是一朵不足巴掌大的小木花。
白奉刀接过小木花,小木花雕琢得很粗糙,只能勉勉强强看得出是一朵花而已。小女孩说是他父亲雕刻的,但云端之上好像并没有她父亲的身影,想来应该是……
这个小木花,对小女孩来说,一定非常珍贵吧。所以小木花在小女孩眼里,也一定非常好看吧。所以她说他和小木花一样好看,那就是夸他非常好看吧!
白奉刀把小木花递给小女孩,并且说道:“我没有生气,你说我好看,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朵花,你自己收好吧。”
因为白奉刀不收,小女孩眼眶一红,竟要掉下泪来。
白奉刀忽地觉得心情慌张,忙将小木花又收了回来,道:“我收下便是,你不准哭。”
小女孩对白奉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白奉刀见过很多笑容,有真心实意,也有阳奉阴违,他很少因为别人的笑容影响自己的情绪,但这次他真真切切地从小女孩的笑容中感觉到了一丝甜意。
原来快乐是这种感觉。
白奉刀忍不住说道:“你放心,你的家园很快就会恢复的,我们只是带你们先去其他地方避难而已,等这边情况稳定下来,就会带你们回来。”
“真的吗?”小女孩握紧双拳,激动得在原地踏步。
“真的。”白奉刀轻轻点头。
“太好了!”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转身跑向她的母亲,兴奋地述说着这一喜讯。
这个谎言,让白奉刀再一次感到愧疚,看着小女孩充满希冀的样子,悲伤随之而来,缠绵在心头。他有点理解练三生为什么热衷于自找麻烦了。
因为小女孩的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因此人群的情绪氛围都显得高涨了许多,甚至有人开始讨论着,等这场“天灾”过去以后,他们要怎么回来重建家园。
有些悲天悯人的武者,越发难受,只能尽量离这些普通人远一些。
“哎。”白奉刀看着手中的小木花,情不自禁叹气。
“你也会说谎了,感觉如何?”练三生走了过来,看着兴奋的人群,无不感慨地问。
白奉刀神色淡淡地将小木花收到天地囊中,语气也是不起波澜:“一般。”
“好吧。”练三生拍了拍白奉刀的肩膀,走开了。她知道,白奉刀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武者们都休息得差不多了。
为了赶时间,赶着去雷域一探究竟。
但这样的赶路,也将云端上的普通人们,赶向了黄泉之路。
“准备走了。”帝天凌道了一句。
练三生、仇若狂的心情,顿时和绝大多数的武者一起,蓦地就沉重了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向心窝,刺痛着,连眼泪都要滑出眼眶,可他们还是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住。
流泪像什么话啊!
那些普通人,全都怀着生的希望,怀着希冀,把一切都寄托给了云端上的武者,他们怎么可以流泪呢?
白奉刀已是不忍再看楔儿母女,他闭着眼眸,情绪复杂得好像云和雾,迷离渺渺,他捉也捉不住。
“保她一人,你还是做得到的。”练三生小声地对白奉刀说。
白奉刀抬眼,看了一眼练三生,又闭上眼睛,也以最小的声音道:“保她做什么,让她活着,让她知道,我们是在送他们去死吗?还是让她像我一样,孑然一身,恨着天道,恨着人道,恨着一切。”
在这样普通人已经完全没有希望的环境里,一瞬间死去,总比受着折磨慢慢死去来得好一些。
这也是将这些普通人救上云端的初衷。
“走了。”帝天凌道,这次他没有等到任何回应,没有人跟他一起喊“走了”。
帝天凌暗叹一口气,正要出发的时候,却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声高昂的“走了”。练三生愕然地转头,这一声竟然是来自于白奉刀:“你……”
白奉刀义正严词,神色肃然道:“怎么,之前不都有喊吗,为什么这次不喊?”
是啊,为什么不喊呢?
不能让悲伤困住脚步。
“走了!”
于是,练三生随之呐喊了一声,云端之上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呐喊,甚至连普通人也握着拳头挥舞,兴奋地跟着一起,在高昂的情绪中,迎向他们“光明”的未来。
走了,走了,走了!
在澎湃的声浪中,帝天凌终于带着筋斗云穿越了虚空。
武者们已经顾不得感受横穿虚空时身上的疼痛,他们的道魄都密切关注着筋斗云末端的普通人们。
狂野的道风,破开虚空、贯穿筋斗云前后,那些普通人脸上还带着笑容,还带着悲伤,没有任何更多的想法和情绪,只是在筋斗云穿越的刹那,他们就全都化为了风,消失于云端。
没有任何痛苦,像是被大风吹散的无形的烟雾。
他们或许瞬间就远去,也或许一直在云端上没走。
白奉刀握紧了手中的小木花。
楔儿凋谢了。